白未指着那个小土匪。“把吃痔疮药那个,拉出去打屁股。”
小土匪“嗯嗯”点头,马上跑出去传令了。
涂灵看着空空的药箱,又忍不住叹气,里面不少金疮药,跌打损伤药,都是她费了不少心思研制的,如今全被毁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姐看病啊!”白沐道。
涂灵瞅他一眼。“你让人去炒些麸皮,趁热装布袋子里。”
“为何?”
“让你去你就去!”因为头晕得厉害,涂灵的耐性也没了,嗓门大了起来。
她态度一强硬,白未反而软了下来。“有话好好说就是,你吼什么?”
涂灵手支着脑袋,脱力地朝他摆摆手。“快去吧!”
没一会,麸皮炒好拿来了,装在布袋子里,还往外面冒着热气呢!
涂灵让人将白阿茶扶起来,两个装着麸皮的布袋子,一个垫在白阿茶的脖子下,一个敷在她的脑袋上。
涂灵摸完白未的脉,又看了她的舌头,随后要来纸笔,写下一道方子。
白未见了要抢,涂灵反手将纸藏在身后。“给我俩馒头。”
白未怔住。“什么?”
“先给我俩馒头,我再把方子给你。”
她的谈判在白未看来极其可笑,他高大的身躯倾轧而来,一把攥住涂灵的胳膊。“短不了你的吃食,方子拿来,不然手给你掰折了。”
涂灵吃痛地叫了一声。
白未已经拿到了方子,他再没心思搭理涂灵,立马叫人去拿着方子,下山去抢药。
涂灵一惊,忙喊住他。“抢的药不灵,必得是买的药才灵。”
白未停了脚步,眼中闪过不悦,大步回来。薅起涂灵的衣领,将她揪了过来。
涂灵双脚在空中扑腾,窒息感令她憋红了脸。
一双冷冽十足的眉眼,如狼似虎地盯着她。
“在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弄死你,这剂方子吃下去,我姐要是能睡的安稳,你就能活过今晚,要是不能,我会将你大卸八块,扔山里喂狼。听懂了吗?”
涂灵如今哪里还敢说不懂,她识时务地点了点头。
白未松开了她,冷淡地移开目光。
出了房门后,他吩咐人给涂灵送来了一些吃食。
涂灵简单处理了一下额头的伤口,然后就坐在桌边,狼吞虎咽地吃饭。
白阿茶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床上,有两个跟白阿茶年纪相仿的女子,守在一旁。二人穿着打扮爽利,腰间还别着刀,应该也是山寨中的土匪。
热敷袋暂时缓解了白阿茶的头疼,她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白未白发绿眸,鼻尖微翘,一看就不是中原血统,但他的姐姐白阿茶,却是黑发褐眼的中原人。
这头风病折磨了白阿茶很多年,涂灵方才一进来就发现了,白阿茶左右脸有些不对称,左眼连着太阳穴的大筋一起往外鼓着。
所以她猜测白阿茶是瘀血阻络型头风,后来把了白阿茶的脉,又看了她舌苔不发白,确定了心中猜想。
至于为什么先前的郎中都没有治好白阿茶的头风,那是因为这种瘀血阻络型头风,十分难治,用药也只能缓解。
除非把脑袋劈开,将淤血取出,方能除根。
涂灵刚才写的那个药方,除了活血化瘀外,还有安眠止痛的功效,这药吃下去,白阿茶最少睡上一整天。
头风病最忌讳劳心伤神,这一觉睡醒后,白阿茶的头风病能缓解一阵子。
…
梁洄本来计划要端了黑风寨的土匪窝,可过去两三天,迟迟没见有动静。
空兰在大帐中急地踱步,康剀魏双的眼睛也跟着她走来走去。
“你走得老子眼晕。”魏双道。
“熠王一定是反悔了。”空兰一拍桌子。
其实梁洄不是反悔了,是他现在顾不上涂灵。
因为现在擎岳军被文官管制,调军粮得走好几道程序,眼见粮仓都快见底儿了,下个月的军粮还没找落,梁洄这两天就气得要砍人。
好几次,刀都放在那些文官的脖子上了。可人家一点不惧怕,一副为国尽忠,为社稷死而无憾的模样,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句话:要走程序。
“不行!熠王如果不去救我家大人,那我就自己去救。”空兰喊了一嗓子。
她掀起帐帘,出军账,康剀魏双亦步亦趋地跟着。
空兰颇感意外。“难道你们要跟我一起去黑风山?没想到你二人如此讲义气。”
康剀魏双心里发虚,他们不讲义气也不行呀!他俩就是为了保护涂灵来的,如今涂灵被土匪绑了,他俩不仅难辞其咎,也对不起福深在他们哥俩身上花的银子。
天一黑,三人就悄悄上了山。
···
白阿茶喝下药后,脸色缓和了很多,睡得也沉稳。
见药有效果,白未也没再为难涂灵,让她回去休息,还把门口的看守,换成了姑娘。
白阿茶在黑风寨里养了一群女土匪,行事狠辣果决,不输男儿郎。
涂灵在地上捡了根破棍子,支撑着自己的伤腿,一瘸一拐地回屋。
押送她的那个女土匪,大大咧咧的,一副痞子样儿,她见涂灵腿瘸,就忍不住乐,还一个劲地叫涂灵瘸腿蚂蚱。
涂灵心里窝火极了,非得想个法子治她不成。
她突然停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你们山里还有这种好东西呢?”
女土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一棵荆棘树,上面挂着指甲盖大小的,红彤彤的小果子。“那算什么好东西,你不光腿瘸,你还是个傻子。”
“那个叫胭脂果,是极好的东西,最美容养颜了。”涂灵张嘴就瞎说,其实她也不知道那叫什么东西,胡诌的名字。
以前她做学徒,自己上山采药时,就遇到过这种果子,以为是能吃,摘了一颗尝过,酸涩麻嘴,吃一次就能麻上好几天。
“怎么可能,那东西都没人吃,没人吃的东西,能是什么好玩意?”女土匪有点傻,但没完全傻透。
“你不信你就摘一颗尝尝。”说着,涂灵撸起自己的袖子,莲藕似的白胳膊露了出来。“你瞧我这么白,就是从小吃这个吃的。”
或许是涂灵那身皮囊太诱人了,女土匪相信了她的话,跑过去摘了一把红果子回来。
“你真没骗我?你要是骗我,我就拿刀攮死你······”
女土匪想起涂灵还得给她的大当家治病,于是换了个说法。“你要是骗我,我就狠狠揍你。”
涂灵眼中带着漫不经心的蔑视。“你爱吃不吃。”
就是涂灵这股子要死不活的劲儿,让女土匪觉得今天这果子,自己还非吃不行了。
她索性一股脑把手里的果子,都倒进了嘴里。
涂灵拄着破棍子,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哇哇的惨叫。女土匪被果子麻得口水直流。
她立马冲到涂灵面前,举着拳头就要打人。
涂灵冷眼瞧着她。“你今天打了我,明天我就没法给你家大当家看病了。”
女土匪擦着口水,含糊不清道:“难道我就让你白耍了?”
涂灵懒得再看她,绕开她,往前走。
女土匪虽然不敢打她,但还不甘心,又跟上前。“我可告诉你,你住的那间房子闹鬼。”
涂灵轻嗤。“幼稚!”
“那间房子可死过不少人,我们山寨撕票,都在那间屋子里撕,你没瞧见那屋里都是刑具吗?”
涂灵缓缓停了脚步。“给我换间屋。”
女土匪哈哈大笑。“怕了吧?我就知道你肯定害怕,我就不给你换,我吓死你。半夜睡觉,那惨死的鬼魂就趴炕上,咬你的脚!”
涂灵冷笑。“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一点都不怕。”
她边说边往前走,腿肚子转筋似的抖。
不怕?她怎么可能不怕?她最怕这个了。
···
外面明月高悬,黑风寨安静了下来,除了放哨的那几个土匪,大家基本上都睡了。
涂灵睡到半夜,口渴得不行,正想起来喝口凉水,突然瞧见眼前有个黑影趴在炕上。
她顿时一身冷汗湿透了衣服。身体僵硬,脑袋发懵。脑袋里不断回想着女土匪跟她说的话。
“惨死的冤魂。”
“咬你的脚!”
以前听老人说,要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破口大骂,骂得越脏越好,这样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害怕逃走。
涂灵心一横,闭着眼睛,张嘴就是。“你个大王八……”
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一把捂在了她的嘴上。“大人,是我!”
涂灵一怔,终于回了神,拿下空兰的小肉手。“空兰?”
“是我。”
外面明亮的月光从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在地上,被褥上,光影斑驳。
涂灵压低声音。“你怎么找来的?”
“我跟康剀魏双绑了一个土匪,让他带我们上来的。你让那个女土匪吃果子的时候,我们三个就在旁边那个土窝子里趴着呢!亲眼瞧见你进的这间屋。这不天一黑,我就来找你了。”
涂灵揉着空兰的小胖脸,爱不释手。“我的空兰,你太聪明了。”
空兰嘿嘿地笑,拉着涂灵的手。“大人,咱走吧,康剀魏双还在外面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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