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急匆匆赶过去时，夏辉正在和周家的人争论。来人一看就是周家有些威望的人物，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名贵的腕表彰显财力，身后还跟着几个不露脸的随从，很符合夏瑾对封建大家长的刻板印象。
她宁愿和十个同辈打交道，也不想面对一个这种人。
“他现在是我夏家的人！不参加比赛，更不参加你们那什么族长竞争！比赛前不说，现在晋级赛快开始了，你说要把他带回去是什么意思？”
夏辉一边护着周明扬一边在前面冲锋陷阵，对面却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冷冷道：“我只是来传达老族长的意思，没有和你们商量的打算。”
“你＊＊＊什么意思！”夏辉怒道：“说了他现在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你是在挑衅我们夏家吗！有本事你在这里动个手试试？”
“冷静点，夏辉。”
夏瑾压着步幅走近两人，不闪不避，直视比她高了一头还多的男人：“这位先生，周明扬现在是我夏家的人，如有什么要求，还请回吧，恕夏家不能答应。”
“夏家……呵。”西装男人低头看她，眼中是藏不住的蔑视，“不过是没落的摆渡人分支，和晦物为伴的无能者。连个天鉴境的人物都没有，你们拿什么和周家抗衡？”
夏辉气得想挥拳上去揍他，被夏玲扬手拦了下来。对于他的威胁，夏瑾无动于衷，甚至还有点想笑。
“自称龙裔后代的周家，呵，除了那块龙鳞，你们还有哪点和龙有关？”
黑影隐隐浮现在夏瑾身后，她岿然不动，独自面对保镖和西装男人也不见惧色。
“你说夏家没资格和周家抗衡，我就站在这里，有本事的话，你大可跨过我带走周明扬。”
“竖子无礼！”西装男人眼睛一眯，厉声喝道。周明扬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住夏瑾的袖子，小声道：“别……我跟他走就是……”
“慌什么？夏家不惧这点威胁。”夏瑾扬手把周明扬按在了身后，“你们要是有诚意的话，就让你们族长亲自来和我详谈。派个无名小卒来，我夏家不受此折辱。”
无名小卒……周明扬听得心惊肉跳，眼前这人少说也是个踏破境的强者，离长老的位置估计只是临门一脚，夏瑾这么说，怕是要激怒他。
不过，西装男人到底是经验丰富，听了这些也只是面色微愠，听到夏瑾要求老族长亲自来和她这个小辈对话，拳风挥去，最先忍不住动手的，是他身后的保镖。
“咯咯~”
夏瑾的手腕长出了脸皮，开心地笑了笑。
织莫言的笑声回荡在空中，轻而易举把不长眼的出头鸟弹飞了出去，顺便把周明扬的脸吓成了惨白色。西装男人半个眼神都没分给贸然动手的族人，此时，他看夏瑾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
“夏小姐，您这是铁了心要与周家为敌吗？”他问。
“你们家的人不动礼数率先出手，我只是稍加教育而已。”夏瑾答。
两人谁也不让谁，空气里充满火药味，留周明扬一个紧张到不知所措。
……
“族长性子还是这么刚烈啊，消消气，消消气。”
忽然出现的红旗袍从走廊尽头插入二人的交锋，纪平月发饰晃荡着，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公事公办道：“我是纪家内门弟子，负责此次安保工作的纪平月，这里不允许打架哦，还请两位冷静一下。”
男人瞥了眼周明扬：“他必须和我走，如果夏家执意阻止，别怪我没提醒，周家定会展开报复。”
“对夏家下手，周家的情报网已经烂到这种程度了……”纪平月乐道：“长江三角洲区域超过半数的家族或组织和夏家有合作关系，对摆渡人动手，你周家是想让半个华国的死者都不得安宁吗？”
看着男人难看的脸色，纪平月动了动手腕，朝他露出了可爱的笑容：“先不说欧阳家和王家，我们纪家就不允许哦~”
“……”
男人眉头抽搐似地抖了抖，留下一句“后会有期”，冷着脸离开了。
夏瑾终于偷偷松了口气。
“没事了，回去吧。”她拍了拍周明扬，示意他放心。
纪平月看着这一幕，觉得有趣：“凌先生用了十年为夏家建起了庞大的关系网，现在不比曾经，早就没人敢对夏家动手了。那男的也就是想欺负你不懂人情世故，唬一唬就行了，何必连底牌都放出来？”
“底牌？”夏瑾不解。
“你手腕上那个晦物很特殊啊，能直接攻击精神，简直防不胜防，连我都吓了一跳呢。”纪平月笑眯眯道。
“可惜今年事情太多，咱们俩是没机会在赛场上见了，快回去吧家主。”她摊了摊手，有些遗憾。
一场简简单单的比武，能有什么事？夏瑾没由来感到不安，但此间事了，她也没什么能做的了。和纪平月道过谢，她带着几人回到了包厢里。
空荡荡的走廊里，纪平月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压下了耳麦，不知在向何人汇报。
“周家异动，未见伪神及以上级别人物踪迹。”
……
比赛仍在继续，场上又恢复了熟悉的寂静。孔隽永单手持剑跪在地上，抬头仰望凌烨的木剑，仍觉得遥不可及。
他突然意识到凌烨在最开始建议他不要执着于一道并非推脱，而是……他的实力根本够不到“诏日”的级别。
一把木剑，一曲源自春楹的规劝，足以让孔隽永看清两人之间的天壤之别了。
只是友谊赛而已，要就此结束吗？
可何疏能把诏日诀扔在脑后，他们这一脉却不能。青云宗应帝圣旨意而建，在女帝时期达到顶峰，他们在这条路上研究了太久太久，哪怕只是一点线索……
凌烨收剑别于腰间，姿态轻松，连汗都没落。
“同学，你的实力已至踏破境，我不过一届普通人，只需境界上的压制就可至我败落，何必让自己落入此境地？”
孔隽永越想越偏的大脑卡顿了一下，脱口而出：“比赛之中，拿境界压人是为不义，我不会那么做。”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拿踏破级别的能力去压一个普通人，逼迫他使出更高级的剑法，以达自己目的。
真是……可怕。
“是我输了。您剑术精湛，世间罕见，何疏那小子没有说错。”
孔隽永垂下头，压下了不该有的念头，干脆地认了输。
这场剑法的碰撞格外有观赏性，以至于不少观众仍沉浸在纷繁的剑舞之中，直到此时，才有不少人如梦初醒般鼓起了掌。凌烨笑了笑，向孔隽永伸出手，把人从地上拉起后便不再停留，转身淡去。
只留孔隽永在原地，目光灼热地仰望他的背影。
剑鸣归于平静，这场比试打断了武空岚被当NPC刷的悲惨命运，接下来的时间里，赛事恢复了正常——宗门与家族之间混战不止，整个莲花顶上如彩云追月，带来了各种各样极致的视觉体验，每个人都觉得门票买得很值，真正做到了宾主尽欢。
凌烨回来时，包厢内只有夏家的三人和周明扬，区别于之前其乐融融的气氛，这一次，屋内有些沉寂。
他一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家有人来过了？”
夏瑾点点头：“他们要带走周明扬，不过被我们拦下了，还有，宁墨叫走了武空岚，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他说马上就回来，让你别担心。”
凌烨的目光飘向远处，落在了周明扬身上。
周家、龙族、宁墨，何等巧合……
他自言自语般叹了声：“……罢了，有些事情总要面对的。”
……
“上一次特殊区域，你我的记忆应该都有恢复，我的记忆停在了刺向你的那一枪，你呢？”
“一样。”
“定魂钉……自我记事起，我曾经问过先生无数次这三枚钉在我耳朵上的是什么东西，先生知道它们，却总是避而不谈。”
“为了弄清楚身份，我从高中时就试图从定魂钉的成分入手，但几年过去，即使是沈大校，也不清楚它们是什么东西。”
宁墨领着武空岚走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中快速穿过，并巧妙地避开了暗处的监控。
“大校给了我检测器，如果附近存在和它成分一致的物品，会向我发出信号。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以为它早坏了。”
武空岚用空想域掩去两人踪迹，接话道：“你在进入这里时察觉到了它的异动？”
“没错。”
宁墨目不斜视，死死盯着某个方向道：“我一定要趁此弄清楚它的原理。”
两人七拐八扭，穿过层层阶梯，抵达了莲花台的东北角。宁墨看上去对这里很熟悉，没过多久，便找到了设备指示的准确地点。
“周家的包厢。”武空岚轻声道。
“阴魂不散。”宁墨沉着脸说。
“呵”，武空岚笑了声，“我还以为你真是遵纪守法的三好少年呢，没想到也会干私闯包厢这种事……”
说着说着，武空岚先顿住了，毕竟宁墨上次闯的民宅还是自己家的，他对这种事好像轻车熟路。
“……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长风呼啸而过，包厢高悬，与太阳并肩，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手段能抵达的高度。就算两人天赋异禀，想登上这高天，也需要费些心思。
“去包厢里需要纪平月那样的引路人，或者是周家认证过的本家身份，”宁墨想了想，迟疑道：“你的空想域能把我们直接送上去吗？”
“可以，但直接在地面使用会产生激烈能量波动，容易惊动周围的能量反应器。”
宁墨眉头紧锁：“那……”
“如果能在空中使用，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还是乖乖用道具吧。”
迎着宁墨疑惑的眼神，武空岚伸出手，掌中出现一沓沉重的锁链。锁链被大力甩上空中，精准勾住了包厢底端的装饰，为两人搭建出简陋的长梯。
“束手束脚有束手束脚的方法，锁链动静小点，我来负责掩盖你我的行踪。”
武空岚绷直锁链，看了眼宁墨：“我们走。”
宁墨拉着垂在自己面前的锁链，良久，才低低道了声谢。
在空想域的遮掩下，两人迅速登上了周家的包厢。门外，武空岚单手挂在空中，让空想域扫过了整个包厢，确认每个人的位置后，便立刻将两人移入了无人的隔间内。
周家的包厢比夏家大很多，里面有二十多个不同年龄的家族成员，粗略看去，这里竟未见任何年轻一辈。也就是说以周翩蝶的身份，根本没资格登上这个包厢。
而最年长的族长处在包厢的最顶端，守着周家世代相传的宝物，默默注视着场上的打闹。
“设备指向哪里？”武空岚收起锁链，放低了声音。
“……最顶层。”
“指向性很强啊，将军。”武空岚敲着手臂思量道：“还有必要继续向上吗？”
“继续。”宁墨不假思索地说：“我必须确认它是不是‘那样东西’。”
包厢里的监控无处不在，两人必须步步小心。
借着各处走廊的遮掩和“借目”的便利，武空岚和宁墨一边向上挪动，一边偷听这些人的对话。
“场地的防护膜更换了吗？”
“已经更换了，没有概念级人物插手，无人能干扰比武。”
“那就行，下任族长应该是已经确定……底座那边传来消息，周勒没能带回周明扬，立刻向老族长汇报！”
“……废物！连夏家那边都搞定不了……张助理，对，是我，候选人那边出了些意外……”
……
“什么意思？”宁墨脸色难看，“他们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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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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