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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走水(上)

和姜伯接头的后两日,西京的天空便像是被风戳破了一个窟窿,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皇城的飞檐翘角,连绵的冷雨淅淅沥沥,无休无止,一下便是整整两日。

雨水洗刷着朱红宫墙,却在墙根处积蓄起浑浊的泥泞,仿佛要将什么肮脏的秘密也一并冲刷出来,却又无力地任由其流淌、渗透,最终隐匿在宫苑最深的角落。

雨水如同密集而冰冷的鼓点,不知疲倦地敲打着重华宫紧闭的雕花窗棂。

那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锦绣帘帷,一声声清晰地敲打在谢歆然焦灼难安的心上。

她躺在铺着丝缎的床榻上,小产后的虚弱让她手脚冰凉,下腹仍隐隐作痛,而心头的蚀骨恨意,却像野火般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灼痛。

只有听到永华宫在烈焰中崩塌、化为焦土的消息,想象着温熹贵妃在那火海中惊恐的容颜,她这口堵在胸口的恶气才能找到出口。

那感觉仿佛是与仇敌同坠地狱,也好过她一人独自在此承受这无间的煎熬。

“娘娘,您再用些汤药吧,身子总要紧啊……”秋纹端着已经在小泥炉上温过几次的药碗,碗沿的热度早已褪去。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床榻,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连手中的托盘都因她的颤抖而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滚开!”谢歆然猛地挥手,带着一股狠厉的劲风,药碗“哐当”一声脆响摔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得到处都是,弄脏了华贵的地毯,留下难看的斑渍。

她眼神厌烦地盯着窗外灰蒙蒙、仿佛永远不会放晴的天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留下几道新月形的血痕,“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难道连老天爷都要站在那个贱人那边,帮她阻止本宫不成?”

她不能等,也等不起了。

“姜伯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谢歆然猛地转过头,死死盯住秋纹,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钩子。

秋纹吓得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回娘娘,雨势实在太大,宫禁也比平日森严了许多,各处通道都有侍卫值守,奴婢不敢轻易再去联系,怕引人注目……”

“没用的东西!”谢歆然低声咒骂,那声音从齿缝间挤出,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她抚着闷痛的胸口,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狠绝,“不能再等了,这雨总有停的时候。你去想办法,无论如何再递个消息给姓姜的,告诉他,等雨一停,必须动手。若是他再敢拖延,或是走漏半点风声……”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宫外那个宝贝孙子……哼!让他自己掂量!”

秋纹伏在地上,颤声应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想办法……”

与此同时,春坊内云裳也正临窗而立,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幕。

雨水顺着琉璃瓦檐淌下,在庭院的青石板上汇成一道道急促的细流,奔向低洼处。

她身上披着一件淡青色的软绸外裳,脖颈处镶着一圈的兔毛,秀眉微蹙,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褚霁留下的那枚羊脂白玉佩。

自从那日在宫中点醒陛下,导致重华宫被围、谢歆然惊惧落水以致小产后,她心中并未感到丝毫轻松或胜利的快意,反而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预感,如同这压城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谢歆然此人,她虽接触不多,但从其往日行事和此次构陷贵妃的狠辣手段来看,性格偏执狠戾,锱铢必较。

如今遭受如此重创,失去赖以依仗的皇子,被陛下禁足降位,几乎断绝了所有前程和恩宠,她岂会甘心引颈就戮?

狗急跳墙,兔急咬人。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一个陷入绝境、尤其是像谢歆然这样内心早已被嫉妒与怨恨填满的人,她最可能做的,绝不是反省自身,而是不顾一切的、毁灭性的报复。

她会报复谁?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她一直以来最为忌惮、也最为怨恨的温熹贵妃。

虽然陛下已下旨禁足谢歆然于重华宫,但谢家盘踞朝堂多年,树大根深,在宫中经营日久,岂会没有几个不为人知的暗桩?

若是谢歆然不惜动用这最后的力量,行那鱼死网破之事,褚霁领兵在外自顾不暇,又有谁能护得住温熹贵妃?

次日,下了两天多的雨,势头终于渐渐弱了下去,不再是瓢泼之势,变成了细密的雨丝,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像一块拧不干的湿布,灰蒙蒙地笼罩着皇城。

云裳递了牌子请求入宫,以向太后请安。

寿康宫内,熏香袅袅,气氛宁静祥和,云裳穿着得体而不失雅致的宫装,言行恭谨地坐在下首。

在得体地回答了太后的温和问询后,她话锋微转,状似无意地提道:“汝阴王一去便是大半月,温熹贵妃膝下只有这一子,不知太后可否允准臣女日后时常去永华宫陪伴贵妃娘娘说说话,也好慰藉汝阴王征战肃州时的寂寞。”

太后虽深居简出,常年礼佛,看似不问世事,但对宫中暗流涌动的动向并非一无所知。

“难为你有这份心,想得如此周到。”太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透着了然,“贵妃性子静,不喜人多喧闹,你去陪她说说话,解解闷也好。”

“多谢太后。”云裳心中一块石头稍稍落地,恭敬地行了一礼。

有了太后这句默许,她日后频繁出入永华宫便有了正当且不会引人疑窦的理由。

从寿康宫出来,云裳并未耽搁,便直接去了永华宫。

永华宫果然如她所料,甚至比想象中更为宁静,处处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淡漠,殿前的花木未经精心修剪,带着些自然的野趣,却也显露出几分无人频繁打理的寂寥。

宫人不多,行动间格外轻缓,说话声也低低的,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寂静。

温熹贵妃见到她,确实有些意外,美目微微闪动了一下,但并未拒绝她的到来。

她对云裳这个准儿媳心里是欢喜的,只要阿霁喜欢,她便中意。

云裳坐在贵妃的身侧,只是捡些有趣的民间轶事、或是自己读书时的心得体会与贵妃闲聊,偶尔也以请教的口吻,问些插花、品香、辨识药材等雅事。

温熹贵妃虽话依旧不多,但眼神在她讲述市井趣闻时,会微微流转,嘴角也会牵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弧度。

离开永华宫时,云裳看似随意地对一直恭敬伺候在贵妃身侧的嬷嬷提了一句,语气自然如同寻常关心:“嬷嬷,近日天气湿冷,殿内想必常用炭盆熏笼取暖,更需格外留意火星溅出。尤其是后殿柴房那边,久未开启,杂物堆积,更要小心检查,防患于未然才是。”

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闻言连忙应下,脸上带着感激:“县主真是细心周到,老奴记下了,定当时刻留意,不敢有丝毫懈怠。”

接连两日,只要雨势稍停,云裳都会准时入宫。

她并非每次都直接去永华宫,有时是先到寿康宫点个卯,陪太后说会儿话,然后再顺路过去,有时则是直接去永华宫陪伴贵妃。

她知道自己或许有些杞人忧天,过于谨慎了,但面对谢歆然那种已然疯狂的对手,多做一手准备,总比事后追悔莫及要好。

云裳这种看似寻常、实则频繁的举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也传到了被困在重华宫内的谢歆然耳中,让她本就焦躁如火的心情,更是如同被泼上了一瓢热油。

“她又去了永华宫?”谢歆然如同笼中困兽,在殿内来回踱步。

“那个小贱人到底想干什么?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停下,眼神阴鸷得吓人,死死盯着前来回报的小太监。

“娘娘息怒,清平县主或许只是……只是依礼探望,或是讨好未来的婆母……”秋纹战战兢兢地试图安抚,声音越来越小。

谢歆然厉声打断,声音尖利刺耳,“她云裳是何等精明之人,她会无缘无故如此频繁地去那永华宫?她一定猜到了,她是在防着本宫,这个该死的贱人,处处与本宫作对,断我生路,如今连我最后出口恶气的机会都要堵死吗?”

“不能再等了……无论如何,雨势已小,必须在明夜子时动手!她若是再进宫,本宫要她们一起在火海里化为灰烬!”她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眼中是全然不顾一切的癫狂。

果然在第三日的午后,连绵了两日多的雨,彻底停了下来。

天空的乌云虽然还未散尽,但已不再厚重得令人窒息,边缘甚至透出些许朦胧昏黄的光线。

是夜,一轮被薄云遮掩的残月,在天空时隐时现,给被雨水洗涤过的皇城投下清冷而诡异的光辉。

万籁俱寂,只有屋檐积水偶尔滴落在石阶或落叶上的“嗒……嗒……”声。

永华宫内,灯火早已熄灭了大半,只余贵妃寝殿和外间守夜宫人处还有微弱的光亮。

又来了 开心吗宝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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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走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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