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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当战!⑨

*

天,总是潮湿着,从来不干,像死人血,抟得人心里发刺。

一灰布短衫的男人,烦躁地搓着脖子上的泥条,搓的不爽,干脆揩到车门上,又继续搓。木头里渗的腐臭味瞬间变得烂烘烘,一股脑往骨头里钻,吵闹得鼻子与眼睛互搏。

去他大爷,人果然是屎做的。该死的尸臭。

早晚把这狗屁马车卖了,早晚换份体面的工作。

他往里瞄了一眼,几块烂木头,一车碎尸体,混着吸血的稻草,庄稼熟透了似的,莫名其妙的泥与肉,莫名其妙地开着红花。最上面撂了个小孩,尸体还算完整,没有东一块西一块,只是青一块紫一块,像他奶奶织的尿布。

唉,这世道啊。

好好一车肉,要是能卖,他早发家了。

只可惜,现在还算不上卖肉求生的时代——没有他崛起的机会。

再有力气,手段再多,他也只能当个搬尸人,往返在宿命的漩涡里。哪天死了,一头栽地上,也是这里的一员。

只能说,血缘很重要。

靠着这份工作,不吃屎就不错了。

马车蹿进桃林,桃花枝条刺客似的,左刺右挑,肉被它们啃了又啃。晦气。埋骨地前种什么桃花?路都不留一条,有为他们这些搬尸人考虑过?

以为开点好看的花,世界就太平了?

马车停下,天色将晚。男人打开后车门,一条条尸块游鱼般往埋骨地里钻。无数黑气席卷而来,乘着尸块向更深深处远去。

男人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多一眼都不乱看。直到卸完了车,确认犄角旮旯没有一点碎肉,他长松一口气,收了铁锹,跨马即奔。

空荡的马车飞奔又飞奔,马下桃花乱马蹄,马上桃花醉卧游人头。

忽然一阵马嘶人惊,有人拦了去路。那人红衣黑发,将一把长剑横在马前,气势磅礴,剑荡星河。

“何…何人?”

不是见鬼了吧?

京蛰收起剑:“尸体呢?”

啊?千头万绪纷繁而过,她不至于拿尸体炼邪功吧?那群尸体,就是些平民百姓,除了能吃,没啥作用吧?

男人下马便跪:“在埋骨地。”

他刚跪下,女人就跑远了。他挠挠头,唉,算了,这人穿着华贵,可能有事要办。贵族子弟的事,跟他一个小民有甚干系。还是快跑吧。此人神出鬼没又慌不择路,别身后跟了追兵,连他也一并杀了。

*

埋骨地。

太阳完全落下去,冷风似刀,恶鬼呼啸。

京蛰蹚进埋骨地,漫天黑气将她拢作一团,却很快又散开了。和所想不错,没有心后,人的气味消散完,她已经和伥鬼无异。

找人。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他还活着,还没有死。心脏跳动的方向,在西边,芦苇荡那里,离此地还有很远的距离。

她又匆匆向西跑去。

快了,就快找到了。

再等等,等等我。

*

城主府,彻底毁于一旦,所以亟需搭建新的城主府。不过,李风雪却并不这么打算,而以耗时耗力为由,将城主府改到了乾坤楼。

好多年了,第二次走进这里,已是另一副心境。

年少时,他在这里,看见过一条黑龙。

黑龙遮云蔽月,庞大浩瀚,与小小的他,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后来,那条黑龙,在他的心里,越长越大。

自那之后,他发下大愿:此生不登金鳞阁,空作昂藏一丈夫。现如今,青云梯上,好风好月,留得几人酣?华发是生了满鬓,那又如何?

鼻管微微发涩,李风雪摸着那把漆黑如墨的蛇椅,满眼缱绻,心脏都不由为之震颤。

“李上师。”

“诶。”李风雪掩去面上悲戚,弱弱应了一声。

“少主还在牢里,吴张氏不在了。”

“他去哪儿了?”

“属下…属下不知。”

他刚说完,李上师眼光如电般射来,如蟒似蛇。吓得他直哆嗦,头忙往下低,声音颤颤:“属下,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李风雪摆摆手:“罢罢罢,少主在,就没问题。不管他。”

吴张氏这样的人,城里有很多,抓是抓不完的。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不如干点正事。

“燧人氏男女人数,分别统计好了?”

“交给灯门处理了。”

“人,物色得如何了?”

“倒有几个合适人选。”

李风雪点头:“把人叫来,我亲自看。”他又问,“产房布置得如何?”

那人作揖:“婚房都布置好了。”

李风雪:“好。”

总算松了口气,灯刚被城主炼过,点不了,只能用大大小小的人工长明灯替代。城里,慢慢连天都不敢黑了 ,得速速培养下一代,一定要培养出,能像伥鬼那样繁衍的后代。不能一脉单传。

李风雪还不放心:“确定少主在吧?”

那人语气笃定:“我们的人层层把关,苍蝇都飞不出来。”

“好,你下去吧,尽快让产房先行。多线并行,多生,优生。已经临盆的,别让母体死了,母体死了的,抽血,肉统计完一并收入冷库。”

“还有,帮我叫个人。”

“…谁?”

*

古楼重归寂静,李风雪走到蛇椅背后,在一块突起的蛇鳞浮雕上摁了几下。一块正方形凹槽陷下去,翻了张棋盘出来。

他以黑鳞作子,对着下了盘棋。

最后一枚棋子落下,蛇椅向下陷落,一面竖长的四方巨盒被拱上来,是口木棺,被硕大干瘪的藤蔓扎了个五花大绑,陈年老灰覆在上面,尤显破败。

出现了,眼前这口棺材与记忆里那口棺材逐渐重叠。李风雪的眼神变得炙热,他伸手,不受控制地,摸了上去。

藤蔓却像活了一样,忽然抽出无数枝条,尽数朝他拢去。

*

好痛。

小孩到处奔跑,乱草与白骨啃着他的脚,他想活,却怎么都活不了。他不想活,却也怎么都死不了。反反复复,像做了个无限循环的梦。

尸山血池。

无数黑气往身体里钻,无数声音嘈嘈切切,无数厮杀画面在脑子里跑了一遍又一遍。他很痛苦,却无法终止这一切。

好像活了很多个世界,无论躲到哪里,都无法逃脱。他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一遍遍下刀山火海。

“啊!”

又有鬼来了,它们血口大张,一口口撕着他的肉,从脚趾头开始,到脚踝到膝盖,到腿与胳膊血肉模糊。

救救我,有没有人,救救我!

小孩痛哭流涕。

草丛里忽然窜出一道红影,一把将小孩揪了起来。四周黑气随之淡去。小孩身体倒悬,脸色煞白。不知道自己被什么捉住,而肝胆欲裂。

穿过芦苇荡,走到一片空地,京蛰把小孩放下,彼此打了个照面。

刹那间,天地鸦雀无声,心如止水。少年遇见了他的神明。他死死攥住她的衣袖,宛如抓救命稻草,却不期望被救命。这一刻,他是待宰的羔羊。

是生是死,不知道。

京蛰蹙眉,有些不悦。这气息确实是小黑,却被欺负到只能维持小孩状态,又缺胳膊少腿,真是该死。

她劈头盖脸:“我教给你的功夫,你就是这么用的?”

小孩懵懵懂懂,抓得更紧了。

京蛰伸手覆在他心口,一团热气灼上手心,小孩浑身发光。

周遭黑水泼天,无数鬼怪朝着他们涌来,却都只敢在四周打转,而无一物斗胆上前。

很快,小孩的残肢断臂又都长了出来。

京蛰甩开小孩,冷声冷语:“起来!”

夜凉如水,芦苇梢结了层薄雾,唉,竟然连冷都感知不到了。京蛰回头,小孩只有她腰高,身上布条衔着布条,皮肤凹一块凸一块、青一块紫一块。

整个人是青灰色,朦朦胧胧,像个死人。

她脱了外披:“穿。”

小黑没接,就傻愣在那里。

京蛰点了点他的眉心,弯腰凑近了看他:“你不会是这儿磕坏了,傻了吧?”

神明低头,拂照少年。眼对着眼,好像天地存在都是为这一刻。少年羞红了脸,别开眼睛:“没…没有。”

京蛰被吓了一跳:“你会说话?”

“我…我,”少年像做错了事,支支吾吾,“我…再也不说了。”

“我又没骂你。”

说话间,京蛰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眨眼功夫,他又往上窜了一截,已经齐胸高,看来恢复得不错。她捏捏他的肩:“疼吗?”

少年弱弱点头。

“恨吗?”

少年想点头,又摇头,有些茫然。他还不知道,爱恨情仇是什么。身上不疼了,只有心脏跳得很快,难以抑制。

京蛰黑了脸:“果然是磕坏了脑子,傻了吧唧。”

她转身就走,芦苇荡里风滚着风,结了冰的叶子浪打着浪,却不再面目可憎。走在这里,没什么好怕的了,比在不夜城,要清静安稳得多。

黑气之中,芦苇荡散着莹白,森森骨气敲着大地,一根根骨头,像一朵朵开合各异的白伞。少年跟上他的神明。一前一后,一高一矮。

对于这片芦苇荡,京蛰好奇得很。这大片大片的芦苇,太像鸟的羽毛,太像传说中的“羽渊”。

来都来了,她想往更深处看看。

“这地你熟?”

少年愣了愣,他看看四周,芦苇荡,是很熟,刻进骨血的那种熟。只是,像是少了一段记忆,很多事,他都记不清了。

刹那间,心脏处传来一阵炽热,少年从她眼睛里看到自己半个身子,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心窝,一层薄薄的火光,烧红了皮肤,里面有什么呼之欲出。

怪…怪物…

一幕幕画面闪过脑海,他想起,人们对他拳打脚踢,辱他骂他,长年累月。

有天晚上,他拉着妹妹的手,从矿山里一路往外逃。逃啊逃,妹妹被他们抓回去。他一路滚下山坡,摔进埋骨地。

好多年后,再次醒来……

少年鼻尖发涩,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惧意。

京蛰:……

“行了,你不熟,我自己找。”

“等…等一下,”越来越多记忆压在脑子里,少年很慌,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我,我应该熟悉的,你等…等我…想一想。”

他捶捶脑袋,显得焦躁不安。

“别紧张,吃块糖。”

地冻天寒间,她遥递来一颗火红的圆球。少年双手接过,往嘴里放。一股奇异的感觉钻进四肢百骸,像葡萄,可却是硬的。

“嘎嘣嘎嘣”

他嚼巴嚼巴生咽下去,喉咙里像进了碎石子,一双眼却暗暗盯着眼前人,观察着她的表情,总结了句:“好吃。”

京蛰看他一副牛嚼牡丹的样子,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没嚼,在两处腮边打转:“糖是这么吃的。”

她把腰间那一袋糖送过去:“你再尝尝。”

少年双手接过,有样学样。埋骨地里,到处都是寒气与毒障,他能吃得进去东西,就没有事。这么多丹药,足够驱寒了。

京蛰笑了,循循善诱:“这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半晌,少年边想边偷看她,怕她脸上出现一丝不悦,怕她大发雷霆,将他抛在这里。她一个蹙眉,就足矣使他溃不成军。

可是,她没有。

一颗心渐渐安定,少年全神贯注,费力搜寻着每一处记忆,血雨尸林,刀光剑影。他想起,他被此地的黑影吃了个一干二净,再某天,他从骨头里钻出来,开始疯狂吃东西。什么都吃,有时吃同伴,有时吃异类,有时吃人。

黑影去哪里,它就去哪里,世界总是血红色,又拥挤不堪。

他想起来,黑影们经常会往两个地方涌入。

一个,是城里。一个,是埋骨地更深处。这两地像是火炉,总是暖烘烘热乎乎的。

记忆很沉,压得他头昏欲裂,疼痛又莫名疼遍全身,即便找不到伤口。他忍下巨痛:“我,我想起来了。”

京蛰点头:“带我走。”

少年抬头,眼神湿漉漉地:“好。”

有了方向,少年像是找到了救赎,蛮头蛮脑地往芦苇荡里钻。俩人一前一后,一矮一高。两抹火红色,行走在泼天黑色里,自成灯火。

好像,天就要亮了。

好像,再多走一步,就能挣脱命运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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