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阳光把操场晒得发烫,军训的最后一天在蝉鸣声中如期而至。
全体高一新生穿着洗得发白的迷彩服,整齐地站在操场上,听着主席台上校长的讲话声透过广播扩散开来:“青春因奋斗而闪耀,无奋斗,不青春!”
掌声落下后,高一一班的周舒怀走上台。他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迷彩服,却在接过话筒时,轻轻把手里的稿子放在了台侧。
“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的周舒怀。”
少年的声音清亮又坚定,带着未经打磨的锐气,“我们正值少年,心里都揣着滚烫的梦想——可能是改变世界的宏大志向,也可能是解出一道数学题的微小执念。”
他笑了笑,眼里盛着阳光:“我们会因为解不出数学题而对着草稿纸痛哭流涕,也会因为一张卷子的选择题全对,就觉得自己能‘傲世九重天’。”
台下爆发出一阵轻快的笑声,他却忽然收了笑意,语气郑重起来:“可我们就是这样的少年啊,或许会被说‘不知天高地厚’,却明明知道这世间有黑暗,依然对明天充满幻想。”
“少年从来没有固定的模样,”他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同龄人,一字一句道,“我们是什么样,少年就是什么样。所以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更别信那些否定你的声音——这个世界最大的谎言,就是‘你不行’。”
“你不行”——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陈念的心里。妈妈总在饭桌上看似无意地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小镇上的七大姑八大姨见了她就叹气“这孩子看着就没什么出息”,那些轻飘飘的否定像一层又一层的网,把她困在原地。
直到周舒怀鞠躬说“谢谢大家,我的演讲结束”,雷鸣般的掌声才让她猛地回过神,眼眶已经悄悄红了。
回到空荡荡的教室,陈念从书包里翻出日记本。笔尖悬在纸上许久,终于落下一行字,力道重得几乎要划破纸页:“这个世界最大的谎言就是你不行,不要理会,捂住耳朵,往前走。”
她顿了顿,又添上一句,带着孤注一掷的倔强:“三年,再给我三年就好。”
军训的迷彩服被叠好收进衣柜,高中的课堂正式开启。
陈念比谁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她把所有时间都塞进书本和习题里,连和同学闲聊的功夫都舍不得花。
可数学始终是她跨不过去的坎,看着必刷题上触目惊心的红叉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她慌忙用纸巾擦掉,把头埋进胳膊里,肩膀微微颤抖,一声压抑的叹息混着窗外的风声飘散开。
“当当当——”桌沿被轻轻敲响。
“陈念,老师叫你去办公室。”同学说完便转身离开。
陈念慌忙起身,刚站直身子,就见周舒怀抱着作业本从旁边经过,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摊开的练习册。
那些刺眼的红叉像在嘲笑她的笨拙,她几乎是本能地“啪”一声合上本子,双手死死按住封面,仿佛这样就能藏起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让那些错误凭空消失。
从办公室回来时,夕阳正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课桌上。
陈念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桌角多了一个笔记本——封面是简单的蓝色,里面的字迹飘逸却工整,是周舒怀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翻开,里面竟是他整理的数学错题集,每道题旁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解题步骤,连易错点都画了小小的五角星。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自卑感悄然冒头,可另一个声音却在说:这明明是能帮到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因为骄傲错过?
等她把几道错题的思路理顺,才鼓起勇气走到周舒怀座位前,手指紧张地卷着衣角:“周班长,你的数学笔记……落在我那儿了。”
她一撒谎就忍不住摸鼻子,眼神飘忽地看向窗外,不敢看他的眼睛。
“哦。”周舒怀应了一声,低头继续收拾书包,没再多问。
放学后,陈念故意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班里的同学渐渐走光,最后只剩下她、周舒怀,还有他的同桌方奕。
就听周舒怀对方奕说:“数学不是靠死记硬背的,得找对方法,不然做再多题也没用。”
方奕一脸茫然地挠着头:“哦……知道了。”
“星期天自由活动别去打篮球了,”周舒怀合上书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帮你补补函数。”
“啊?……好吧。”方奕垮着脸,却没真的反驳。
周舒怀背起书包往外走,陈念几乎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脚步轻轻的,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走到教学楼拐角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她:“有事?”
“没、没事。”陈念慌忙摇头,心脏却跳得飞快。
“那就别跟着我。”他挑眉,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有事!真的有事!”陈念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他,声音里带着点急切,“就是……星期天你们补课的时候,可不可以加我一个?我就在旁边听,绝对不打扰你们,好不好?”
周舒怀盯着她泛红的脸颊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好。”
“耶!”陈念脱口而出,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不过,”他话锋一转,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书包,“作为补偿,以后每天早上帮我带份早餐。”
陈念用力点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保证完成任务!”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