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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陌路之魂

祁薄昀烦闷起身,朝着阁外扬了句,“退下”。一道觑不见光的黑影漠然退了下去。木明棠恰才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松了松。

他头也不移,居高临下瞧着双目含泪的木明棠,又待想起那日金殿上遥遥见过的林小姐身影,颇觉二人有些相似,冷不丁道,“把衣服脱了。”

木明棠闻言哭声一顿,缓缓抬头,目光满是诧异,手绞帕子团成团,颤声询问,“殿下何意?定要如此羞辱我?”

祁薄昀冷脸冷言道,“这算哪门子羞辱。你是本殿下的侍妾,这不是本分?”

“明日悬于正午,殿下不该荒唐。”木明棠尤不可信,空白争论着,“况殿下说过‘我年岁尚小,不该……’”

祁薄昀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难得绽开笑颜,若不是嘲笑的话该比灿阳更明媚三分,“你负本殿下在先,从头至尾连哄带骗说了多少谎?耍了本殿下多少次?要掰着手指头桩桩件件都算一遍么?那本殿欺你一次,自是不算欺辱。云泽侯应是不知你应许本殿下的承诺。”他故意停顿半刻,凑近了些,见木明棠呆立原地,脸色“唰”一下白了,故意往她长睫上吹口酒气,威胁道,“是乖觉尽好你的侧妃本分,还是作为双面奸细横尸街头,死活你自选。”

眼见他愈说愈激动,愈发没边际,况他平日行事疯癫,毫无章法,焉知是做不出来的!木明棠心下更慌张,心一横,抖着手便认命般宽衣解带。她心内一遍一遍告诫说服自己,“比起活命,耻辱算不得什么;比起活着为族人报仇,耻辱算不得什么;比起明日的太阳,耻辱算不得什么……”

这几天天气暖和,衣裳穿的并不算多。不一会,脱下云纹披帛,浅碧绣襦。她面上早已烧的通红,眼帘下压,长睫在眼底散落一片阴霾,似是风雨飘摇前的前奏,脊背绷的僵硬。

祁薄昀似也感到不自在异常别扭,慢将眼睛移向别处,脖颈衣料掩盖下嫣红一片,低低道,“转过身去。”余光又见她去解月华裙,制止道,“裙袜不解,自解上半身。”

木明棠按他说的慢转过身去,手里捏着缂丝比甲的系带一顿,立时明白了他此番言语的目的。

昭御的林氏一案罪责誊录校准中详列了林氏各人所犯罪责,死前所受刑法,活者的来去发派。负责勘验林静蕴尸身的记述人状述报告写的是,

“验得死者林玄安独女林静蕴左胸第五肋下有御渊破云箭创一处,创缘齐整,深约三寸,创道直透心窍。前后胸膛尸斑上带有编号为甲七十七的青灰三角箭矢伤痕。此由昭御军左司使蓝臻一力射出。箭镞入体时力道刚猛,穿筋骨、破心膜,致心血暴涌,堵塞气道。检视创内,见心脉断裂,心包积血盈满,实乃致命之由。周身未见其他搏斗伤痕,衣物破损与创口位置吻合,可知中箭时无挣扎。合观其状,系被锐箭正面射中要害,心脉立断,当场气绝。”

这些资料但有心人欲查验,易如反掌,一览无余。

昭御军使用的御渊破云箭,但听其名,便带着三分肃杀!其箭头乃深山寒铁所铸,那寒铁自千年冰川下采得,性烈如霜,经工部锻造司百名工匠轮流锤打三月,淬以百丈岩火,方才成形,性寒极阴,成人男子久握尚且如寒蛇入腹,搅动难捱。再加其形质特殊,本质性寒,但入人体沾染了半分血气,箭头便绽如盛阳娇蕊,从利刃处璇开几道铁钩,薄如蝉翼,却硬逾精钢,将皮肉从内里璇紧割断!令其气血阻隔经脉,疼痛难止。此箭见血方止寒,寻常甲胄在它面前,竟如薄纸一般。

每支箭杆末端都錾着极小的铭文编号,自“甲壹”至“癸百”,工整如刻,那是昭御印记,亦是索命的符契。从昭御军再度启用至今,在册的箭矢不过一千余支,其中大半还都是用于了歼杀林氏一族。

传闻此箭离弦时无声,唯有一道青光划破空气,带起的寒气能凝住周遭水汽,留下转瞬即逝的白痕。特供训练有素的天子鹰犬昭御军,其素有强悍的武力值,又加上此箭的特殊构造,由是有箭矢离弦,神佛难救的断言。至今那箭出世以来其下还未有活命之人。每位中箭者尸身上都会留下一青灰带有编号的三角箭矢伤痕,便是被那冰寒毒蛇爬过的佐证。

木明棠心知此时他还在疑心自己是林静蕴。他这是在看自己身上的伤痕能不能对上。一时大松了口气。她能从那箭下活命,在她命悬一线昏迷不醒时云泽侯试了无数法子。其中有一药性强劲勇猛名曰蚀骨粉,是那还魂三七药方的前身。服用过会她是醒了,却也经历了七天七夜之久的抽筋拔髓,脱胎换骨之痛。原先箭矢留下的疤痕在那药的作用下溶蚀,肌理重塑半月,已然全数消解。

系带一解,木明棠背对着他脱下缂丝比甲,贴身薄衫,衣裳轻飘飘落在青石板上,她内里只余下素色主腰,再解系带,躯体已无华裳。

泼墨乌发被木明棠拢在身前,巧妙地遮挡了大片背后的光景,只留下一段天鹅般优美的颈项,线条流畅地向下延伸,没入鸦羽般的发丝与那方寸束缚的丝缎边缘。

祁薄昀的目光,便在此刻沉沉地笼罩了她。

那眼神绝非君子。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实质的侵略性。像无形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缓慢而精准地巡弋着她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肌肤——光滑圆润的肩头、若隐若现的蝴蝶骨,在发丝与微末日光掩映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脆弱与诱惑。伊人玉立,似窑内刚出炉的青白瓷瓶,火魂淬就,隐透玉魄冰肌;匀净柔美,温润明泽。

他也终于看清,那片洁白之上,并无青灰箭印。目光翻涌炙热,透露着强自镇定的心绪下莫名躁动。祁薄昀并未靠近一步,但那眼神本身已是一种强硬的亵渎,风流却不下流,带着掌控一切的玩味。仿佛在鉴赏一件被迫卸下所有防御的稀世瓷器,有得手的庆幸,亦有非心甘情愿的不甘。

木明棠能清晰地感知到背后那目光炙热的轨迹,如同细密的针尖刺在背上。她依旧笔挺,像一株风雪中不肯摧折的寒梅,每一寸紧绷的肌肉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不屈。长发笼络下的肌肤微微发烫,不是羞怯的绯红,而是愤怒在血液里燃烧的炽热。

“转过来。” 祁薄昀的声音低沉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像投入凝滞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那层充满张力的寂静,也撕开了她最后的遮掩屏障。

木明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顿。她没有迟疑,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凛然的姿态转过身,双手握拳,眼神锐利的如同锋刃与他对视。祁薄昀晃愣半刻,他确信如果此时她手里有把刀的话,那一定会毫不留情砍在自己脖颈上!

“够了吗?” 木明棠定定道,清泠如碎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异常清晰坚定。她没有错开他的视线,只是微微侧过脸,露出小半张嫣红胜血的侧颜,眼神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与毫不掩饰的厌恶,直直刺向他。

那姿态,美得令人屏息,却又坚韧得如同淬火的寒铁,无声地划下了一道界限。

祁薄昀无法再这种眼神下安稳下去,无法容忍她对自己的厌恶,眼神躲避,瞥见了地上那堆衣裙里一条鲜红丝绸飘带。回想起岳琏回禀言她在庙内与菩萨说的誓言,立时心口泛起一股酸涩。瓷瓶碎了,不止扎手,连心也疼!

情不自禁上前几步,将衣裳一件一件捡起放在一侧屏风上,目光始终向下压着略带着一丝歉意。不再接她眼神里的仇恨。待略过她身侧顿了几步,言语已有了半分尊敬,

“刑庭文确已死,但不是恰才说的那般。昭御那样的地方,入者不死也得脱半层皮。他们自有无数的刑法手段加之其身,令其求死不得,求生不能,使皮囊无损,心志尽断。伪造成体力不济,身体贫弱死亡的假象。任凭谁来看,都只会当做一场寻常的病逝,找不出半分人为痕迹。这几日皇庭默许,高氏一门在后操纵,刑庭文刑法受尽,熬不住,昨夜已去了。许是要再过几日,等等风声才会将这消息放出。”

祁薄昀踏出了阁门,偌大天际,云销雨霁,明朗一片。

阁内的阴郁前所未有凝重。他站了半晌,里头传来木明棠撕心裂肺的低泣,她只是哭,并不言语,只是哭……那日她将自己反锁在阁内,似泣似呆浑浑噩噩坐了一夜。

祁薄昀不懂那巨大哀恸里几分是对自己遭受巨大羞辱的悲凄,几分是对自己处境的苍凉无奈,几分是对自己无力阻挠飞蛾扑火的痛苦……但他知晓,这次是自己离看清此人最近的一次,纵是行径卑劣,终是有效。

明明她就是站在自己眼前,站在触手可及的方寸之地,祁薄昀却始终不曾触及她半分,二人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从相见伊始,她的眼眸总是含着泪光,然那泪光潋滟,却似空谷寒潭,无悲无喜,无嗔无怨,空茫一片,恍若那泪珠悬于睫下,只为昭示其一身弱质堪怜——那精心织就的,楚楚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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