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竹几步走近,不见外坐在余妄对面,“余师弟,认识一下,我叫樊竹,是麓山宫今年的听学弟子。”
余妄堪堪抬眸看他一眼,语气不算友善的说:“我不想和你认识,麻烦你离开。”
竹扇轻阖,樊竹握着扇柄将余妄眼前的茶杯拨到自己跟前,伸手端起抿了一口杯中茶水,毫不介意道:“没事,我想认识你就行了。”
余妄不想理他,看着被夺走的茶杯眼里只剩嫌恶,起身欲夺,被樊竹侧身躲过。
“余师弟怎的这般急躁?”樊竹笑道。
混不吝的样子让余妄几欲作呕,索性坐下摊开话问:“你有什么目的。”
茶杯边缘的水痕被抹去,樊竹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想认识一下,师弟可莫要将我想成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余妄嗤笑,指节敲了敲桌面,对上樊竹的视线,“我可从未听说师尊座下除了我还有其他弟子,你这般,莫不是想借此攀关系?”余妄眼睛里好似有团火将樊竹的遮羞布烧做飞灰,半点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你说,若是这事被麓山宫宫主知道了,他会怎么做?”
樊竹虽比余妄年长不少,却还是个藏不住事的,当下面色一僵。须臾后他轻笑一声才道:“余师弟这番话可就不对了,谁说玉华仙尊座下只有一名弟子?”
余妄闻言不以为意,只当是樊竹狂妄自大已然自己当做玉景座下弟子,收回目光不再搭理。
不知对方有意无意,樊竹几次将带着厚茧的指腹落在杯沿来回摩挲,光滑的杯壁被磨出划痕。余妄忍无可忍,闻风剑出直直劈向樊竹。
假山石碎裂,附近几个妖仆被这边的动静吓得激灵,个个停下手里的活往这头张望。
樊竹侧身收回视线,手里依旧把玩着茶杯,“余师弟这是何意?”
长剑破空刺出,直向樊竹的胸口去。樊竹不以为意侧身躲开,不想对方剑锋一转,又朝他这头刺来,距离太近来不及闪躲,周身灵力已然聚起只待剑尖再靠近一点便能炸开。
眼见剑尖就要刺破灵力屏障,余妄却只是将茶杯从他手里挑出。
瓷杯落地碎成几片,尚未喝完的茶水洒落在地上,四周静下,樊竹抬眸看他,笑道:“我还以为师弟要对我动手呢。”
余妄瞥他一眼,如实道:“你是麓山宫弟子,不能在临风宗内出现闪失,更不能在泽琼宫内有闪失。”
如此已算是言明,樊竹却挑着漏洞兀自反问:“这么说,也是师弟不想我受伤了?”
余妄觑他一眼道:“你若是在泽琼宫内出事,师尊定会为维护与麓山宫便面的友好给予你补偿,届时你未必不会借此黏上师尊。”
樊竹闻言一怔,又弯腰笑出声:“余师弟啊,你还真是有趣,这法子我就是想了几百年也想不出来啊。”
“看来你已经蠢到无药可救,连这么蠢笨的法子也想不到。”余妄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小心翼翼放在帕子上包好收进袖中。
樊竹浑然不在意你方才的话,同样蹲下身,原是想和余妄平视,却不想余妄正好起身,反而遭人俯视。樊竹眼眸微暗,又很快收敛仰视对方,展颜笑问:“余师弟既然这么宝贝这茶杯,方才又挑走是为何不接住反而任其落地摔碎?”
“脏了。”余妄语气不咸不淡,保持着俯视樊竹的姿势,看着对方那恨不得立马起身将自己摁在地上又不得不继续保持半蹲姿势的嫉恨眼神心中便一阵畅快。
樊竹不算太傻,自然听得出余妄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嫌弃,恍若未觉道:“若是我就接住。只要是我的,脏了大不了擦干净就是。”
“但它不是你的。”余妄直言不讳:“莫妄想这物什是你的就想当然,大言不惭的说着一个你永远不可能接触到的选择答案。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就算你费尽心思去争去抢又如何?它注定不会是你的。黄粱一梦也好,远观驻足也罢,从你某一刻生了那个不该有的年头起,你眼中那物什那位置,又或是那人,就已经不是原本有的样子。”
余妄蹲下身,重新与樊竹平视:“你的想法太龌龊,即便真的抢到手了又怎样?那已经不是你真的想得到的,就像这茶杯一样,上一秒你拿到而它了,下一秒它的主人也能让它碎成无数片,而你,没有资格质问,反而要仰视他人,问一句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处置。甚至有的时候用不着它的主人来,它自己也会想方设法碎掉。”余妄盯着樊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樊竹,你心中所想的,你永远也拿不到、碰不着,再带着歪心思在我面前晃,我不介意让你吃点苦头。”
余妄起身,茶杯碎片被他揣好了带回屋里,樊竹像是没有回过神,院中妖仆见余妄离开便也没在樊竹身上停留视线。
当下的一切都在向樊竹证明,他永远都是那个不可能受到关注的,他只会是冰山一隅,当那道视线扫过来时连一秒也不会为他停留,反而最后落在那后来的山巅上。
樊竹闷闷出声,头埋在臂弯里,再抬头时大笑出声,起身冲着余妄屋子的方向喊:“拿不到?余师弟,若是真的不争不抢,那才是真的永远也拿不到碰不着。我思想龌龊又如何?我只要拿到手。在我手里那就是我的,就算它认定的主人不是我又怎样,哪怕是它的主人来了,只要我能将它的主人踩在脚下,它照样还是我的!我不要心甘情愿,只要拥有,它就是我的,就该是我的!”
“德不配位,靠着别人三两句话就能站在山巅的,迟早会被劈下山崖!”樊竹吼了一嗓子,声音蓦地低下去,“我等着你摔下来的那一天……”
***
仙门大比参赛规则改动后参赛弟子的淘汰规则也有所改动。
因是为选拔仙门当届天骄,大比淘汰从一轮落败淘汰改为三轮淘汰,参赛弟子会在落败三次后被真正淘汰出局。
也因此,第二日比试擂台上,对手上台,秦芜生看见了樊竹那张脸。
逍谷在擂台下笑出声:“今日这才是真的新欢遇旧爱啊。”他侧头问余妄:“余公子可要打赌猜猜看,今日樊小哥可还会再认输。”
余妄不理他,兀自掏了灵石压在前头弟子开的赌盘上,压的“不会”。
比试开始。
樊竹今日换了把玉扇,扇面似冰如玉,他笑盈盈看着秦芜生黑沉的脸色,故作意外道:“秦师弟怎么这幅样子,莫不是昨日余师弟没有和你解释清楚当初的事?”
他话说得暧昧不清。若是答没说,自然会让他人误以为余妄不忘旧爱,就连和新欢解释也不知如何说;又或解释了,可瞧着秦芜生这幅样子,兴许又要叫人以为秦芜生不信余妄。
这架势,无论如何今日这两人时间都要崩。
樊竹还在念叨:“我以为余师弟是会解释的,没想到……还是不愿意解释当初的事吗?”说罢樊竹又朝台下余妄的位置看了一眼,那眼神如何也不算清白,更像是故人又重逢难以抑制的爱意。
秦芜生本就因当初的传闻不喜樊竹,这下更是没好脾气,手中执剑没犹豫便刺上去。他一招一式出得又快又狠,几次擦过樊竹手臂又不真的刺下去,反而是利用剑气余波在对方身上留下血痕,在樊竹几次打算开口认输时又率先一步冲上去打断他说话。
如此下来两人也耗了一炷香的时间,樊竹几次闪躲,尚且没能接近秦芜生,也生出几分恼怒。
玉扇脱手挡下秦芜生一剑,许是扇子金贵,只一下便被震出裂痕。
樊竹脚下狂风骤起,四面八方不断有什么朝他涌来聚集在周身,一时间樊竹被裹在中间,秦芜生驻足原地没近身破开风墙,台下看众更是没法瞧清里头的情况。
秦芜生忽然想起昨夜余妄同他说的——樊竹此人沉不住性子,也就近两年勉强藏住心思,只要稍微捉弄一番便立马原形毕露。
秦芜生暗想余妄果真厉害,随口一说便能说中。
再抬眸,风墙散去,被狂风卷来的落叶也一同落地,无数魂灵冲向秦芜生张口撕咬,反观樊竹又恢复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站在原地观赏这出戏。
似是报复秦芜生方才的捉弄,这些魂灵下手并不凶狠,几次张着血盆大口却只是在秦芜生的四肢上咬下不轻不重的一口,像无数虫蚁,密密麻麻的咬痕落在身上。
根本不致命,却极其折磨人。
秦芜生驻足原地,感受着身上的轻微疼痛。不似爱宠牙齿轻磨手臂的麻痒,也不似狠咬一口的疼畅快落下。想疼不让疼,可若真说不疼,密密麻麻窜上来的感觉又不是作假的。恍惚间像是一种自己压根没受到伤害压痕不疼的错觉,又在下一瞬被一点清晰的疼痛拉回现实。
秦芜生握着寄梦的手微颤,侧头看向台下的余妄。那双眼里似乎真的很平静,秦芜生却很清楚里面藏了多少担忧。
余妄说过,今日的计划很冒险,一旦樊竹没有按计划那般动手,一切脱离掌控,秦芜生很可能受伤。余妄知道,所以担心,却也只能这样做,这是解决如今问题的唯一办法。
引狼出洞,再将其绞杀。
视线相撞的瞬间,余妄喉间哽着的一口气成了唯一让他露出破绽的隐患。那口气咽不下又吐不出去,终于没忍住颤抖。无声问秦芜生:“疼吗?”
累呔!想睡觉……但是我今天游戏任务还没做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柠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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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引狼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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