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江渡都毫无察觉。他沉浸在“照顾者”的角色里，把季溯的敏感当成需要呵护的脆弱，把他的占有欲当成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江渡把季溯的每一次情绪波动都归结为“需要被保护”。
周明回国的消息，是莫宇先从朋友圈刷到的。照片里人站在机场出口，举着杯冰美式比耶，配文“还是国内的空气得劲”。莫宇当即评论：“晚上老地方，缺你那杯酒。”
周明秒回：“必须到，顺便看看江大少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能喝。”
莫宇给江渡打去电话时，对方那边正传来键盘敲击声。“周明回来了，晚上七点，‘老地方’酒吧。”
江渡的声音顿了顿：“今晚怕是不行，季度报告卡在节骨眼上，走不开。”
“少来，你什么时候被工作绊住过？”莫宇笑他，“周明可是三年没回来了，就等你这顿接风酒。”
“真不行。”江渡的语气听不出波澜，“刚跟团队开过会，今晚必须定稿。你们先聚，我改天补他一顿。”
莫宇还想说什么，听筒里传来季溯的声音，软软的：“阿渡，咖啡好了。”接着是杯碟轻碰的脆响。
“先这样，挂了。”江渡匆匆结束通话，忙音在耳边响得格外清晰。
莫宇捏着手机站了会儿，周明的消息弹进来：“江渡来吗？”
他回了个“工作忙，来不了”，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又加了句“就咱两，正好叙旧”。
晚上七点，“老地方”酒吧的卡座里，周明嘬着吸管笑：“我看他不是忙，是被那姓季的小子套牢了吧？”
莫宇灌了口啤酒，泡沫沾在唇角：“别瞎说，他确实在忙项目。”
“忙？”周明挑眉，“当年为了跟你抢最后一串烤腰子，他能把甲方的庆功宴扔给副总。现在我回国，他说忙？”他戳了戳莫宇的胳膊，“你跟我说实话，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莫宇避开他的目光，拿起酒瓶续酒：“能有什么别扭，从小吵到大的。”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门口。以前每次聚会，江渡总是第一个到，占好他们常坐的卡座，点上莫宇爱喝的冰啤酒和周明喜欢的威士忌，手臂搭在椅背上，晃着腿等他们来。
今晚卡座里只有他和周明，空着的那个位置，像块没填好的拼图。
周明叹了口气：“那季溯，我在朋友圈见过江渡发的照片，看着就不是省油的灯。上次我跟江渡视频，那小子在旁边插了三句话，句句都在打听你，眼神不对劲。”
莫宇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小孩子脾气，江渡看着呢。”
“江渡？”周明嗤笑，“他那护短的性子，认准了的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当年你跟隔壁班男生打架，他替你扛了处分，还不是因为觉得你是‘自己人’？”
“自己人”三个字，像根针，轻轻扎在莫宇心上。他想起江渡说的“你是你，他是他，不一样的”，喉结动了动，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吧里的音乐换了首慢歌，是他们高中时爱听的乐队唱的。周明跟着哼了两句，突然说：“说起来，十八岁那年生日，你俩在酒吧后巷干嘛了？我去找你们，就看见江渡红着脖子出来，你靠在墙上，嘴唇都肿了。”
莫宇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腾起热意：“喝多了，瞎闹。”
“瞎闹能闹成那样？”周明显然不信，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啧了一声，“说曹操曹操到，江渡的电话。”
他接起电话，开了免提，江渡的声音传出来：“你们在哪儿呢？我这边弄完了，过去找你们。”
莫宇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刚想说“我们快结束了”，就听见季溯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点委屈：“阿渡，外面好黑，我一个人怕……”
江渡的声音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那我不出去了，在家陪你。”
电话被匆匆挂断，听筒里只剩忙音。
卡座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音乐还在不知疲倦地唱着。周明看着莫宇紧绷的侧脸，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给他续上酒。
莫宇看着杯里晃动的酒液，忽然觉得有点可笑。他和江渡，还有周明，以前总说要做一辈子的兄弟，老了还要一起住养老院，谁先谈恋爱谁是狗。
现在看来，最先打破规矩的是江渡，而最执迷不悟的，是自己。
他拿起酒杯，跟周明碰了一下，声音有点哑：“喝吧，别等了。”
窗外的霓虹映在酒杯里，晃出细碎的光，像极了那年夏夜，江渡眼里一闪而过的、被他当成错觉的当真。凌晨莫宇在朋友圈发了张小时候的三个人的合照——照片里他骑在江渡肩上，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江渡皱着眉骂他重，眼里却全是笑。
季溯刷到这张照片时，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突然抬头问：“你们以前关系很好吧？”
江渡正处理文件，随口应道：“从小一起长大的，能不好吗？”
“那你现在……”季溯的声音低下去，“是不是还把他看得比我重要？”
江渡放下笔，揉了揉他的头发：“别瞎想。你是你，他是他，不一样的。”
他以为这是最稳妥的回答——既没否定过去，也安抚了眼前人。可季溯的眼神却暗了暗，转身去了厨房，说要给他倒杯水。江渡没看见，少年握着水杯的手指泛白，杯壁上凝满了冰冷的水珠。
“不一样”三个字，在季溯听来，从来都不是安慰。
它像一道无形的鸿沟，划开了他和江渡的世界。江渡对莫宇的熟稔、默契，那些不需要言说的眼神交汇，都是他挤不进去的过往。江渡越是说“不一样”，越像是在提醒他：你只是个后来者，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随时可能被更重要的人替代。
宝宝们，坚持住不要弃文[可怜][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暗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