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霓虹在水汽里晕成一片暖融融的光,程迢也攥着刚买的糖画,指尖还沾着点糖浆的黏意,声音比糖还软:“上次是我浑,”他抬眼时睫毛上落了点灯光,“以后眼睛只盯着你转,其他女生——连影子都不看。”
云冉知捏着手里快化掉的冰棒,凉意浸得指尖发麻,却没打断他。直到他说完,才低头咬了口冰,含糊不清地问:“那你……真能受得了这么小气的我?”尾音带着点没褪尽的委屈,像被雨打湿的小兽。
程迢也忽然笑了,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冰渍,指腹温热:“傻不傻,”他凑近了些,夜市的喧嚣好像都隔远了,“我就喜欢阿冉的小气,”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独独对我一个人的那种。”
云冉知愣了愣,抬眼撞进他亮得惊人的眼里,忽然就笑了,冰棒的甜混着心里的暖,漫得满身都是。
云冉知的声音被夜市的风揉得软软的,带着点没由来的惶惑,她攥着程迢也的袖口轻轻晃了晃,像怕惊扰了什么:“阿也,你说……你以后会不会有一天,就不要我了?”
程迢也脚步一顿,转头时眼里的笑意还没散,却多了几分认真。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指腹蹭过她发烫的皮肤,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不许。”
见她睫毛垂下去,又加重了力道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她发顶闷声说:“我不许这一天来,你也不许瞎想。”他顿了顿,声音裹着胸腔的震动传过来,“要想,就想我们以后住哪,养只猫还是狗,想这些。”
云冉知被他圈在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火气,忽然就笑了,抬手捶了他一下:“谁要跟你想这些。”话虽这么说,指尖却悄悄勾住了他的手指。
云冉知被他圈着肩膀往前走,听见“养猫还是狗”时悄悄皱了皱眉,挣开他的手往旁边退了半步,鼻尖皱成个小疙瘩:“我才不要养那些呢。”
她掰着手指数,声音脆生生的,混着夜市的叫卖声也格外清楚:“掉毛就够烦了,身上还有股说不清的腥味——不是脏,就是那种……小动物特有的味儿,”她偏头看他,眼神特认真,“到时候家里到处都是,肯定会变臭的。”
程迢也看着她一本正经嫌弃的样子,忽然觉得那点没说出口的期待都变成了软乎乎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把她的头发:“行,不养。”反正家里已经有只爱炸毛的小宝贝了,他在心里偷偷补了句。
原来,最大的问题早已生根,静静的发芽生长。
图书馆三楼的自习区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阮桃西趴在摊开的笔记本上,手臂垫着头,指节却死死掐着小腹,冷汗把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疼。
张昊从书架后绕过来时,一眼就瞥见她发白的侧脸。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把怀里揣了一路的保温杯轻轻放在桌角——杯壁还带着体温,是出门前在宿舍冲好的红糖姜茶。又从帆布包里摸出片暖宝宝,悄悄塞进她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口袋里,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
“还是疼?”他蹲在她旁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怕震碎了这片刻的安静。
阮桃西睫毛颤了颤,抬起头时眼圈泛红,摇了摇头,嘴唇抿成苍白的一线。
张昊看着她疼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他没再多说,只捏了捏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眉头皱得更紧。转身时脚步放得极轻,却在走出自习区的瞬间加快了速度,书包带撞着后背,发出轻微的声响。
四十分钟后,他重新出现在桌边,手里攥着个小小的药盒,额角还带着跑出来的薄汗。他把药倒在掌心,又拧开自己的水瓶递过去,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校医院开的,刚问过医生,饭后吃一片就行。我在楼下便利店买了面包,先垫垫?”
阮桃西看着他掌心的白色药片,又看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忽然就红了眼眶。图书馆的冷气还在吹,可心里某个地方,却被他这阵忙乱的脚步声和小心翼翼的眼神,烘得暖乎乎的。
宿舍里刚熄了灯,月光顺着窗户爬进来,在地板上拖出道淡淡的光带。张昊盘腿坐在床上,对着对面床铺的程迢也感慨,声音压得低低的:“女生可真不容易,今天桃西生理期,疼得脸都白了,在图书馆趴着直冒冷汗,给我都急坏了。”
程迢也刚放下手机,闻言挑了挑眉,借着窗外的光瞥他一眼:“你怎么懂这么多?又是红糖姜茶又是校医院的药,比我们宿舍阿姨还熟门熟路。”
张昊被问得一愣,手在被子上蹭了蹭,才挠着头笑了笑:“之前看网上说过啊,女生每次疼起来就这样。”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再说……看桃西那样,总不能干等着吧?”
程迢也没再追问,翻身换了个姿势,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行,算你上道。”
张昊摸出手机,屏幕亮光照亮他嘴角的弧度,看着阮桃西刚发来的“睡啦,谢谢你”,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半天,才回了个“晚安,明早喊你”,心里却在想:其实哪用得着谁教,真放在心上了,自然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食堂里蒸腾的热气混着豆浆油条的香味,程迢也端着餐盘在云冉知对面坐下,筷子刚碰到油条,忽然抬头问:“阿冉,你生理期是什么时候?”
云冉知正咬着包子,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眼里带着点疑惑:“问这个干嘛?突然这么奇怪。”
程迢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昨晚听张昊说,桃西生理期疼得厉害,他忙前忙后才好点。我想着……要是你也难受,我也能提前准备准备,红糖姜茶、暖宝宝什么的,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他说着,还认真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规划什么重要的事。
云冉知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笑了,咽下嘴里的包子说:“原来是这样呀。”她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可惜了,你没机会表现喽——我生理期基本没感觉,不疼。”
程迢也愣了愣,脸上的期待慢慢变成了怔忡,过了几秒才喃喃道:“不疼啊……”随即又笑了,往她碗里夹了块南瓜饼,“不疼好,不疼最好。”
云冉知看着他眼里的释然,偷偷弯了弯嘴角,心里却想着:就算用不上,他能想到这些,好像也挺甜的。
周末的阳光把书桌晒得暖融融的,云冉知盯着桌上那张维修单,指尖在空白处划了又划——笔记本电脑送去修的第三天,偏偏明天就要交那个项目PPT。
她咬着唇翻遍了书包,连旧U盘都找出来了,最后还是认命地抓起外套。校外的网吧里弥漫着烟味和泡面香,键盘敲得噼啪响,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开机就被弹出的广告晃了眼。
鼠标迟钝得像生了锈,屏幕分辨率低得让眼睛发涩,云冉知深吸一口气,插好U盘开始调格式。PPT里的图表在模糊的屏幕上歪歪扭扭,她耐着性子一点点对齐,耳机里塞着降噪耳塞,却还是挡不住邻座男生打游戏的嘶吼。
键盘敲到发烫,云冉知长舒一口气时,窗外的天已经擦黑了。她揉着酸胀的肩膀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响,转身时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邻桌——一个玻璃瓶装的可乐空瓶应声倒地,里面的烟蒂和烟灰撒了小半桌。
“你干什么?”
粗粝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砸过来,云冉知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穿花衬衫的男人正眯着眼看她,手指间还夹着根没熄的烟。她脸瞬间白了,忙蹲下去捡瓶子,声音发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指尖被碎玻璃碴划了下,她没在意,只攥着空瓶抬头,小心翼翼地提议:“我去楼下给你买瓶新的饮料吧?你喝完……还能接着用。”
男人嗤笑一声,吐了个烟圈:“就这破瓶子,值几个钱?”他往前探了探身,眼神里的恶意藏都藏不住,“我不要你赔,”烟灰落在她手背上,烫得她一缩,“就是想为难你呀。”
周围几个和他一起的人跟着哄笑起来,云冉知攥着空瓶的手指泛白,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邻桌的哄笑声越来越刺耳,云冉知攥着空瓶的手在发抖,指尖的刺痛混着心里的慌,让她几乎要站不稳。
“为难一个小姑娘,挺能耐啊。”
清冽的男声忽然插进来,不高,却像块冰投入滚油里,瞬间压下了周遭的嘈杂。云冉知抬头时,看见顾钊明站在两步外,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他刚从吧台那边过来,手里还捏着没喝完的柠檬水,眼神扫过满地烟灰时,眉峰微微挑了下。
花衬衫男人愣了愣,随即梗着脖子:“关你屁事?”
顾钊明没理他,径直走到云冉知身边,弯腰看了眼她泛红的指尖,又瞥了眼地上的狼藉,忽然笑了笑,语气懒懒散散的:“这瓶子我赔了。”他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钞拍在桌上,“够买一箱新的了,剩下的——”目光扫过那男人指间的烟,“买点薄荷糖,口气太冲。”
男人脸色涨成猪肝色,刚要发作,顾钊明已经自然地牵起云冉知的手腕往外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朋友不小心碰了你的‘宝贝烟灰缸’,是她不对。但你这儿抽烟违反规定,要不要我现在叫网管来评评理?”
他指尖微凉,握着她的力道却很稳。云冉知被他半拉半带地走出网吧,晚风吹在脸上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发抖。
顾钊明松开手,从口袋里摸出包创可贴,撕了张递给她:“划到了?”
云冉知攥着空瓶的手在发抖,花衬衫男人带着两个同伴围过来,烟味混着酒气扑在她脸上。她往后缩了缩,后腰抵着桌角,退无可退。
“小妹妹看着挺乖,下手倒没轻没重啊。”男人伸手就要去碰她的头发,云冉知吓得闭眼时,手腕忽然被人攥住了。
“差不多得了。”
顾钊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他个子不算特别高,穿着简单的白T恤,却把云冉知往身后拉了半步。花衬衫愣了下,随即嗤笑:“又来个多管闲事的?”挥拳就往顾钊明脸上砸。
顾钊明反应快,侧身躲开时拽着云冉知往门口退,可另一个男人从侧面踹过来,他下意识把云冉知护在身前,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闷哼一声。
“跑!”他低喝一声,推了云冉知一把。
云冉知脑子一片空白,被他推着往门口冲,跑出网吧时听见里面传来桌椅碰撞的声响。她没敢跑远,攥着手机在路灯下回头,看见顾钊明很快也退了出来,胳膊被划了道口子,血顺着小臂往下滴。
“你怎么样?”云冉知跑过去,声音都在抖。
顾钊明喘着气,抬手抹了把嘴角,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皮外伤。”他看了眼追出来又被网管拦住的几个人,拉着她往巷子外走,“先离开这儿。”
走到亮处,云冉知才看清他胳膊上的伤口,大概是被碎酒瓶划的,深可见肉。她急得眼圈发红:“去医院!现在就去!”
顾钊明却笑了,伸手揉了把她的头发,动作带着点狼狈的温柔:“真没事,校医院处理下就行。”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又瞥了眼她发白的脸,“比起这个,你没吓着吧?”
晚风里,云冉知看着他渗血的伤口,忽然说不出话,只觉得刚才他把自己护在身后的那个瞬间,比路灯还亮。
云冉知看着他沾了血的指尖,又想起刚才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你叫什么名字?还有……我感觉好像不是第一次见你。”
顾钊明抬头时,路灯的光刚好落在他眼底,映出点细碎的亮。他把染血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声音比刚才平静了些:“顾钊明。”
顿了顿,他看着她有点怔忡的表情,忽然勾了勾嘴角:“第几次不重要。”他抬手指了指巷口亮着的“网吧”招牌,又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伤,语气带着点玩笑般的认真,“从现在开始记,这是第一次。”
云冉知攥着衣角,仰脸望着顾钊明,眼睛里还泛着刚才受惊的水光:“别绕弯子了,告诉我名字呗。”
顾钊明望着她,喉结轻轻滚动,声音比夜色更沉:“顾钊明。”
云冉知瞬间抓住他手腕,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眼睛瞪得圆圆的,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执拗:“不许推辞了,走,陪你去医院包扎一下。”
顾钊明垂眸,看着她泛红的指尖,想起刚才她躲在自己身后发抖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扬起,顺从地任她拉着往前走。
人民医院急诊室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消毒水的味道混着人来人往的嘈杂,反倒让人莫名安心。顾钊明坐在长椅上,云冉知攥着挂号单跑过来,把单子塞进他手里时,指尖还带着点跑出来的热意。
医生掀开他胳膊上临时用纸巾摁着的伤口,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碎玻璃划的?挺深啊,得缝几针。”说着拿起碘伏棉球,“有点疼,忍忍。”
顾钊明“嗯”了声,视线却落在旁边云冉知身上——她正盯着医生手里的针头,嘴唇抿得紧紧的,比他这个受伤的人还紧张。
“你朋友这伤看着吓人,好在没伤着神经。”医生一边穿针一边闲聊,“最近别碰水,辛辣、烟酒都得忌,拆线前过来换两次药就行。”
云冉知立刻掏出手机备忘录,飞快地打字:“医生,拆线要几天?换药是每天都来吗?”
“不用天天来,三天后先过来看看,七天拆线。”医生缝好最后一针,打了个结,“行了,包扎好别乱动,问题不大。”
等护士把纱布缠好,云冉知扶着顾钊明站起来,还不忘念叨:“听见没?烟酒辛辣都不能碰,回头我监督你。”
顾钊明看着她低头认真核对备忘录的样子,忽然笑了,胳膊上的刺痛好像都被这股认真劲儿冲淡了:“行,全听你的。”
急诊室门口的风带着点凉意,云冉知却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至少在这里,他的伤能被好好处理,这就够了。
校门口的路灯刚亮起,顾钊明被云冉知扶着往宿舍走,胳膊上的绷带在夜色里格外显眼。刚拐过传达室,就撞见程迢也抱着篮球站在路灯下,看见他们俩时,手里的球“咚”地砸在地上。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程迢也的声音带着点惊讶,目光在顾钊明的伤臂上顿了顿。
云冉知赶紧松开扶着顾钊明的手,跑过去拉过程迢也的胳膊,语速飞快:“阿也,今天出了点意外,在网吧遇到些人找麻烦,是他救了我。”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塞到程迢也手里,“这是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伤口不能碰水,还得忌口,你帮我多照看着点?男生之间方便些。”
顾钊明刚要开口说“不用麻烦”,程迢也已经看完了备忘录,抬头看向他时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伸手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谢了,救了我女朋友。”他顿了顿,拎起顾钊明的书包往自己肩上一甩,“你住哪栋?我送你回去。”
顾钊明看着被程迢也自然接过的书包,又看看云冉知站在旁边点头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夜风卷着篮球场上的喧嚣过来,他忽然觉得,胳膊上的伤口好像比刚才更疼了点。
云冉知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白色衬衫后背已经洇出一片浅湿。她瞥了眼旁边并肩走着的黄辞忧,对方手里的冰汽水正往下滴水,在柏油路上砸出一小片深色印记。
“刚从图书室出来,冷空调吹得人犯困,一踏出来差点没被热风掀个跟头。”云冉知把借来的资料册往胳肢窝紧了紧,纸张边缘被汗水浸得微微发卷,“早知道带把伞了,现在连树荫都躲不住。”
黄辞忧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弧度被阳光照得格外清晰:“谁能想到九月还能热成这样?上周我妈还催着穿长袖呢,今天穿短袖都嫌多。”她侧过头,看见云冉知耳尖被晒得发红,像落了点夕阳的颜色,忍不住笑了笑,“要不先去小卖部买支冰棒?再走下去真要成烤红薯了。”
云冉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小卖部,玻璃柜里的棒冰包装袋反射着刺眼的光,她喉结动了动,点了点头:“行,正好借的资料里有几本是你要的,顺便在那儿分一下。”
热风卷着操场上的喧嚣扑面而来,两人加快脚步往阴凉处走,影子被拉得老长,在地面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明明立秋都过了,老板估摸着天该凉了,早就没怎么进雪糕。没成想今天这气温跟坐了火箭似的蹿上来,冰柜里的存货转眼就被抢空。等云冉知和黄辞忧走到小卖部时,玻璃柜里只剩几排空纸托,连最后一根绿豆冰棒的包装纸都被人捡走了。
“得,白跑一趟。”黄辞忧敲了敲冰凉的玻璃面,语气里带着点惋惜,“早知道刚才在图书室就该先让人捎两根。”
云冉知望着柜台上凝结的水珠发怔,刚被热风烘得发涨的脑子,好像被这空落落的冰柜衬得更渴了。
顾钊明晃了晃手里的绿豆冰棒,包装袋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透着股凉意:“小可爱,我这有,还没拆封呢,给你吧。”
云冉知往后退了半步,避开那递过来的冰棒,耳廓还带着被晒出的薄红:“不用了,真的不用这么客气。还有……别这么叫,我们没那么熟。”
顾钊明挑了下眉,收回手时指尖蹭过包装袋,水珠沾在指腹上:“这不是还不知道你名字嘛,总不能一直‘喂’来‘喂’去的。”他晃了晃冰棒,阳光透过包装袋,把绿豆沙的颜色映得透亮,“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云冉知抿了抿唇,声音轻得像被热风卷了一下:“云冉知。”
顾钊明眼睛亮了亮,指尖转着那根冰棒,语气带点刻意的调笑:“是冉冉升起的冉,你知我心的知?”
“滚。”云冉知眉头蹙了起来,耳根的红意顺着脖颈往下漫了点,“嘴再没个把门的,一律按色狼处理。”她说着往后又退了半步,手里的资料册被捏得更紧,纸页边缘都发皱了。
云冉知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热出来的潮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疏离:“等会儿我亲爱的该误会了,我可不想因为你吵一架。”
顾钊明却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警告,指尖转着冰棒笑:“吵啊,正好给我个机会。”
云冉知的脸色冷了下来,捏着资料册的指节泛白:“第一次见男的这么上赶着当三,我没兴趣跟你掰扯。”
“我不是当三。”顾钊明突然收了笑,眼神倒亮得很,“我要追你。等我成功了,那个‘三’,就得是程迢也了。”他说完,还故意把冰棒往云冉知面前递了递,凉意扫过她脸颊时,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黄辞忧往前跨了半步,正好挡在云冉知身前,额角的碎发被热风掀起,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哇,你这人真让我恶心。”她抬手指着顾钊明,声音陡然拔高,“只要我站在这儿,就绝不会让你得逞。想追她?先问问我这堵墙答不答应——我就是你成功路上最大的那一块绊脚石,搬不动的那种。”
说完她还往旁边挪了挪,把云冉知护得更严实了些,像只炸了毛的猫,连呼吸都带着点愤愤的热气。
阮桃西正和张昊在商场三楼的女装区转着,伸手去够货架顶层的一件衬衫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猛地往旁边歪——张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却还是听见她疼得“嘶”了一声,脸色瞬间白了大半。
到医院拍了片,医生拿着片子指给张昊看:“你女朋友脚踝有点错位,复位了也得养着,这段时间可得精细照顾,别再碰着磕着,尽量少走路。”
从诊室出来,张昊小心翼翼地扶着阮桃西坐在走廊长椅上,眉头还拧着:“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宿舍,上下楼都不方便。要不……我们搬出去住吧?”
阮桃西低着头,指尖轻轻抠着他的袖口,声音带着点刚哭过的哑,却藏不住笑意:“好啊。”她抬眼看他,眼里亮闪闪的,“这样就不用每天睡前想你想得翻来覆去,醒了又得等一上午才能见着了。”
张昊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那我这就去看看附近的房子。”
俩人急着定下住处,从医院出来就踩着正午的热浪转小区,腿都快走断了,才在老家属院找到套合适的两室一厅——朝南的主卧带阳台,次卧窗户正对着楼下的石榴树,墙面粉刷得白净,家具也是八成新的。
可房东太太抱着胳膊站在玄关,头摇得像拨浪鼓:“这房子我不单租,空着一间多浪费?你们得找个合租的一块儿签合同,不然我不划算。”她指了指次卧的门,“俩卧室差不多大,分摊房租也公平,你们合计合计?”
阮桃西被张昊半扶半抱着坐在沙发上,受伤的脚踝垫在他腿上,绷带边缘还透着点红。听房东这么说,她忽然拍了下掌心,眼睛弯成月牙:“哎,我想到了!云冉知和程迢也不是正处着吗?叫上他俩一块儿合租呗?”
她晃了晃张昊的手腕,语气雀跃起来:“你想啊,他俩住一间,咱们住一间,房租平摊下来多省事儿?再说冉知那性子细,说不定还能帮着提醒我换药呢。”阳光从阳台斜切进来,落在她缠着绷带的脚踝上,倒让这临时起意的提议添了几分暖意。
程迢也刚打完球回来,额角还挂着汗珠,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里面被汗浸湿的白色T恤。他走到云冉知课桌旁时,脚步顿了顿,伸手替她把被风扇吹得翻卷的书页按平,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带着点运动后的温热。
“听说顾钊明最近总找你?”他声音不高,尾音却裹着点不易察觉的涩,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像是想从那片阴影里看出点什么。
云冉知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锋在草稿纸上洇出个小墨点。她抬眼时正好撞进程迢也的视线里,那眼神里的在意藏得不算深,让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他就那样,嘴贫没正形,整天说些不着调的话,你别听别人瞎传。”她笔尖在纸上轻轻敲了敲,“再说了,我理都懒得理他。”
程迢也喉结动了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蹭过她柔软的发丝:“可我还是不放心。”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手臂上,把那点紧绷的肌肉线条照得清晰。他忽然俯身,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独占欲的认真:“刚刚张昊发消息,说他和阮桃西要搬出去住,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合租。”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云冉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听见他继续说:“这样我就能天天看着你了。”他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语气里的执拗藏不住,“省得某些人趁我不在,总来烦我们家阿冉。”
窗外的蝉鸣突然响得厉害,云冉知望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耳根比刚才被阳光晒着时还要烫。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咔嗒”一声轻响,推开木门时,迎面扑来的是刚拖过的地板混着阳光的味道。
云冉知扶着阮桃西先走进来,后者踮着伤脚往客厅里探,指着阳台那盆房东留下的绿萝笑:“你看这叶子绿得发亮,肯定好养活。”张昊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把装着厨具的纸箱往厨房门口一放,额角就沁出了汗:“我先把热水器插上,等会儿就能烧热水给桃西泡脚。”
程迢也抱着云冉知的书箱走进次卧,指尖拂过窗台上的石榴花瓣——刚才上来时顺手摘的,这会儿正趁着新鲜插进空瓶里。他回头时,正看见云冉知蹲在客厅整理抱枕,鹅黄色的靠垫被她拍得蓬松,阳光从她发梢漏下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阿冉,过来看看这房间行不行。”他扬了扬下巴,声音里带着笑意。云冉知应声抬头,撞上他眼里的光,忽然就觉得这刚粉刷过的屋子有了温度。
阮桃西靠在沙发上,看着张昊在厨房笨手笨脚地找抹布,又转头望见次卧门口相视而笑的两人,忽然“噗嗤”笑出声:“你说咱们四个凑一块儿,倒真像个热闹的小家了。”
风从阳台溜进来,吹动了绿萝的叶子,也吹动了程迢也搭在云冉知肩上的手。没人再多说什么,却都在这片刻的安静里,摸到了属于这个空间的、温温软软的烟火气。
云冉知正蹲在地上铺野餐垫似的地垫,闻言抬头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她指尖捏着垫子的边角,忽然笑出声:“要是以后啊,我们都有了孩子,还挤在这屋子里住,那才叫真热闹呢。”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脸上,把那点笑意染得暖融融的。她往客厅中间挪了挪,想象着什么似的:“到时候客厅得摆满婴儿车,阳台晾着一排小衣服,做饭时说不定俩孩子在脚边爬来爬去,抢玩具能吵翻天。”
阮桃西正被张昊扶着坐在沙发上涂药膏,听见这话“哎哟”一声笑:“那我可得提前跟冉冉你约好,孩子得轮流带,不然俩妈得忙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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