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才有了动静,一共两条。
一个地址,后面跟着一句话。
“晚上八点,西平湾,红石酒吧。”
西平湾一带是津北新兴起的一个商圈。因为彭景州的照应,这两年白际对这些都并不算了解。
按照宋海勇给的地址倒了两班公交过去,装潢奢华的酒吧里打着冷蓝色的灯光,DJ音乐的巨响正在预热,从步行的楼梯间进去,昏暗的光线下,宋海勇点着一根儿烟靠着扶手,朝他挥了挥手。
“勇哥。”白际叫道。
“挺长时间没见你了,”宋海勇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不是上大学去了?”
宋海勇从前是六河城中村旁边倒腾成人巠用品的,和白晓澜他们这些人共养共生,也算看着他长大,后来转行开始给夜场干挑人的活儿,瞧他们娘俩实在看不下去,这些年对他也是多有帮衬。
“是,”白际说,“最近……有点缺钱。”
“我听说六河那边出事儿了?你那什么叔……唉,你妈你俩都没事儿吧?”宋海勇说。
白际垂下眼,“没事儿,都挺好的。”
“那就成。”宋海勇一点头,把眼往地上一扔,顺脚碾灭了,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日子嘛,就这样,想开点。我估摸着你这两天没准儿得来找我,你那班儿还干之前那种?”
“嗯。”白际点点头。
他不陪人,只干活,可在这种地方,每天招待的都是不知道哪家的少爷千金,就是个端盘子的也得机灵。
宋海勇瞧了他一眼,乐了,“也是可惜了儿,你这长相随你妈,不干这行啊……”
白际没说话,宋海勇也没再说下去。
“行了,规矩都还记着吧?”宋海勇说,“不看不说不打听,装好瞎子聋子就完了!”
“记得。”白际说。
宋海勇点了下头,“成,那走,给你找件儿衣裳。”
宋海勇带他去的是这些员工的宿舍,不透风的屋里有股闷潮混着劣质香水的味儿,半桶半桶的泡面和各种速食的面包随便的扔在桌子上,被子团在床上,就像那些光鲜奢靡背后坳在墙上的没人能看得见的水垢。
宋海勇在一层布罩着的衣柜里扒拉出一套差不多的西服来,递给他,“穿这个吧,一会儿下去了活泛点儿,看哪有活儿就干,钱我明儿早上转给你。”
白际点点头,“麻烦勇哥了。”
找了个厕所换上了衣服,这个点儿还没到上人的时间,一圈穿着暴露的女人男人正靠着一个卡座,一人手上夹着一个根儿烟,聊着些哪些喝多了嘴上没把门的富二代爆出的来的八卦。
“陆家那事儿,你们听说了么?”
“哪个陆家?”
“陆家还能有哪个?这儿的大金主,你可真行,就顾着陪你丰哥了吧……”
“快滚!”女人摆摆手,“陆三?他有人了?”
“什么啊,他爸!那私生子的事儿,你们真没听说?”女人压着粉眼影的眼睛眯着,“这才是聪明人呢……我说小雅你也别光顾着玩儿,回头跟你那丰哥也整一个,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呸呸呸!”
女人笑了两声,“呸什么,多少人巴……欸哟!”
屋子里光线太暗,女人突然回头看见白际,吓了一跳,一群人都因为这一声看了过来。
“哎?这不是之前那个……”一个穿着大红包臀裙的女人开了口,“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啊?小帅哥。”
白际的皮肤很白,瞳仁是淡淡的黑色,不同于那些涂脂抹粉刻意讨好,他身上的那种顺从又不争不抢的样子,让人控制不住的想欺负。
旁边的男人闻声也转头瞟了他一眼,这人白际知道,这儿的人都管叫容哥,是这帮男模里的领班。
长得有些女相,不高的身上穿着一条阔腿的西装喇叭裤,下面永远踩着一双嘎嘎带响的小皮鞋。
“你站这儿干什么?”束庆容眼睛一撇,问道。
“勇哥让我下来的。”白际低头说。
“哦,”男人挑了下眉,“等谁,贺二少啊?”
“不是。”白际说,“下来干活。”
男人打量了他一下,过了会儿轻笑一声,“干活儿的啊,呦!那正好儿了,二楼最里面有两个包房,人刚走。就点两瓶儿酒,也好意思赖到这会儿,你帮着去收拾一下吧。”
“是。”白际说,
.
西平湾这一带的商圈是近几年新建起来的,大部分都算是陆家的产业,美其名曰是合作互惠,其实就是给了津北这帮人一个跟陆家套近乎的路子,顺理成章也就成了这帮富二代们一个新的据点。
酒吧十一点以后就是上人的时候了,一辆辆超跑带着不同的女人轻车熟路的堆在门口。
屋里渐渐热闹起来,那群聚着的男人女人也散开,各自开始投怀送抱。
夜场的门口左右候着人,不知道又是在等那家的少爷,像极了等着被翻牌子的玩物。
白际手里端着收下来的杯子,沉默着从旁边绕开。
超跑的轰鸣逐渐清晰,又骤然静下,没过多久,在一阵打着簧腔的调笑声里,门口的男男女女一窝蜂似的扑了上去。
“超哥,都多久没来了!人家都想你了!”
女人妖媚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在耳边响起。
被围在中间的贺鹏俞有些不耐烦的扒拉掉两个试图往上凑的男人。
贺家董事长老来得子,惯的无法无天,最大的爱好就是玩儿长得好看的男人,津北能叫的上号的这些地界的人都叫他给挑遍了。
贺鹏俞今天不痛快,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除了巩超这种在身边跟了多少年的,都老老实实的眯在后面不敢说话,怕一个没注意触了贺二少的逆鳞。
“行了行了,”巩超说,“给贺二少开个最好的屋儿,顺便把你们这儿管事儿的叫来。”
人被门口的服务员带着去了顶层的包厢。
没过多久束庆容就迈着小步子带着响儿进来,谄媚的笑着说道。
“二少来今儿怎么来了!都没提前打个招呼,这匆匆忙忙的,招待不周了!”束庆容干这个这么多年,有钱人见多了,眼睛一转,就知道值几斤几两。
贺鹏俞坐在包厢中间的皮质沙发上,接过边上的人倒好递来的酒,“玩儿高兴了呗,怎么着?我来这还得提前预约?”
“瞧我这臭嘴!哪敢呢,谁能让您预约呢!”束庆容陪着笑在嘴上轻抽了一巴掌,“咱三爷早就嘱咐过,您来务必招待好了,您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贺鹏俞轻笑了一声儿,转了一圈杯子里的酒,挑眉道,“挑几个好看的来吧!”
“是!”束庆容立马心领神会。
白际端着酒和果盘进来的时候,一排高挑的男模正排着队往里走。
贺鹏俞喜欢男人的事儿在津北圈儿里几乎人尽皆知,他打眼一扫,皱了皱眉啧了一声,“描眉画眼,粉气重的都呛鼻子。”
束庆容陪笑了两声,“那贺二少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叫人给您去找。”
贺鹏俞一条腿翘上来,说,“年轻的,干净点儿。”
“成,”束庆容说,“这就给您换。”
束庆容拿着手机正要说话,贺鹏俞突然一摆手。
“先等会儿,那个,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弯着腰放东西的白际手僵了一下,片刻,才缓慢的直起身子。
“呦,这个有点意思啊。”
贺鹏俞笑了,手在旁边的沙发上拍了两下,“过来!给小爷瞧瞧。”
白际一顿,正要说什么,就被束庆容往前推了一把。
“愣着干什么呢?没听见贺二少叫你呢吗?”
手腕被近乎粗鲁的牵住,拽到了身边。
白际低头攥紧了拳,指甲在扎进肉里。
一股浓重的酒味混合着名贵的香水扑面而来。
“多大了?”下巴被挑起来。
“……20。”
“挺好,这才叫干净呢,知道么?”贺鹏俞往过看了一眼。
束庆容忙笑着说,“二少说的是呢。”
“行了,就他了,剩下的人都出去吧。”贺鹏俞满意道。
“那您玩儿的开心,有事儿您随时叫我。”
束庆容说完就退了出去。贺鹏俞一手搂在白际肩上,往过缆了缆。
白际下意识的抗拒了一下。
贺鹏俞转过头,看着他,挑眉道,“干什么?害怕啊?美人儿,干这行儿,怕人摸可不行。”
白际低下头,咬了下嘴唇,道:“……贺先生,我就是这儿的服务生。”
“服务生?”贺鹏俞笑了,右手摩挲着他衬衫前扣子,笑了,“小爷我看上的人,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包厢里的音乐声响起来,难听的歌喉侵扰着耳膜,有喝大了看见这边情况的,被簇拥着起哄道。
“二少又有新人啦?”
“呦,这小模样儿!”
“就是可怜之前那个,还见天儿在别墅里等着呢!”
“边儿去!会不会说话!”
“就是!咱二少眼光高,要说这挑的,是好看啊!这不得来一个!”
“就是,来一个!”
贺鹏俞叫他们七嘴八舌的闹的烦气,酒杯往桌上一扔,笑骂着,“都滚!”
然后把白际往身边一搂,低头就要亲。
边儿上的人起着哄巴巴的瞧着,可谁也没想到的是,白际居然往后错开了一步。
包厢里的氛围瞬间凝滞下来。
贺鹏俞的眉毛一下子拧紧了,盯着他,“怎个意思?钱不想挣了?”
白际垂下眼,“……我就是这的服务生。”
贺鹏俞冷笑,手径直插进他的头发里,头皮被骤然拉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强迫着白际把脸抬了起来。
“什么意思?不让碰啊?那我就碰你了,怎么着呢?”贺鹏俞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粗暴的扯开了他的衣领。
整个屋里没一个人敢说话。
就在贺鹏俞强硬的按着白际的肩膀,就要亲下去的时候,门突然响了。
“二少……”
“干他妈什么!”贺鹏俞暴怒的吼了一声,桌上的酒杯被一把甩在地上,碎裂的炸响惊得旁边的女人叫了一声,又立马捂住了嘴。
门口站着的巩超也吓了一跳,片刻才缓过一口气,说,“二少,陆总来了。”
贺鹏俞低头看了一眼,白际一身狼狈,只是低着头紧抿着嘴。
他轻笑一声,伸手把人的脸扳起来,那张苍白又不迎合的面孔美的无可挑剔。
贺鹏俞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凑过去轻声道:“等着吧,贺爷我回来再糙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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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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