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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对不起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病房,在地板上投下明晃晃的方块。沈清弦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耳畔似乎还残留着米娅的啜泣、女人的咒骂,以及白澈那冰冷却又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

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像有根针在里面搅动,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钝痛。

周予安。

肿瘤晚期。他不敢深想“晚期”两个字背后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肺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周予安一个人把自己送过来,在那里脸色那么差,连陪护都被人劝回病房……

还有钱……住院费……白澈垫付的钱……

他猛地闭上眼,白澈那句“不用”和“医生的职责”在脑海里回响,冰冷又疏离,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他不能再欠白澈什么,一分一毫都不能。

那晚的暴雨、断裂的琴、刻骨的话语,早已将他们之间的一切斩断。任何牵扯,都只是在伤口上反复撒盐。

恐惧依然存在,像藤蔓紧紧缠绕着心脏。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几乎要将他吞噬的责任感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必须离开。

趁着护士交接班、走廊相对安静的空隙,沈清弦艰难地坐起身。眩晕感瞬间袭来,眼前发黑,他死死抓住床沿,指节用力到泛白。

缓了好一会儿,视野才重新清晰。他拔掉了手背上的留置针,细小的血珠渗出来,用棉签死死按住。

身上只有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他费力地套上,冰冷的布料贴着单薄的病号服,让他打了个寒颤。额角的纱布还是新换的,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他拉高了外套的领子,试图遮住一些。

沈清弦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水杯,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碰,他身无分文,连买瓶水的钱都没有。

推开病房门,走廊的光线刺得他眯了眯眼。他低着头,尽量避开人,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缓慢而沉重。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刀尖,额角的疼痛和持续的眩晕让他冷汗涔涔。世界在他脚下微微晃动,嘈杂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玻璃传来,左耳更是无法辨别,助听器似乎失去了部分效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避开护士站的视线,怎么穿过长长的走廊,怎么走到电梯口的。每一步都耗费了他巨大的意志力。电梯门开合,有人进出,他低着头缩在角落,心跳如擂鼓。终于到了一楼,大厅的人声和消毒水味扑面而来,让他一阵反胃。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医院大门,阳光毫无遮拦地刺下来,让他一阵眩晕。他扶住冰冷的墙面,大口喘着气,额角的汗混着未干的冷汗流进脖颈,带来一阵黏腻的寒意。他辨不清方向,只知道要离开这里,离白澈越远越好。

“…………”

“哈啊———!”

冰冷的消毒水气味再次涌入鼻腔,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粘稠感。沈清弦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一片模糊的光晕在晃动。天花板惨白的灯光刺得他眼球生疼,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臂沉甸甸的,挂着点滴。

眩晕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伴随着剧烈的恶心。他猛地侧过头,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额角炸裂般的疼痛,眼前金星乱冒。

“别动。”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紧绷感,不再是之前那种刻意的冰冷疏离。

沈清弦浑身一僵,混沌的意识瞬间被这个声音刺穿。是白澈。他怎么会在这里?自己不是……不是在街上吗?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艰难地对焦。白澈就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刺眼的光线。他没有穿白大褂,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

那张总是冷硬如雕塑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沈清弦从未见过的神情——震惊、难以置信的痛楚、浓得化不开的愧疚,以及一种近乎脆弱的茫然。

他的眼睛很红,眼底布满了血丝,像熬了几个通宵,又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精神风暴。

沈清弦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就想蜷缩起来,逃离这个让他恐惧又窒息的存在。但身体的极度虚弱让他连挪动指尖都困难。

“你……”他刚发出一个气音,喉咙就火辣辣地疼。

“你在街上晕倒了。”白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滞涩感,仿佛每个字都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沉沉地落在沈清弦脸上,眼神复杂得让沈清弦心慌。“伤口裂开了,有点感染。还有轻微脑震荡症状,需要静养。”

沈清弦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脆弱的阴影。晕倒前的记忆碎片般涌回:刺眼的阳光,嘈杂模糊的声响,脚下突然踩空般的失重感,以及左耳助听器彻底失灵后那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还有,最后残存的意识里,似乎有人喊他的名字,那声音遥远又熟悉。

病房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清弦能感觉到白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审视,也不再是带着厌恶的冰冷,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灼穿的东西。这比之前的冷漠更让他无所适从。

他不敢睁眼,只能僵硬地躺着,努力平复紊乱的呼吸和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离开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又回到了这个牢笼,回到了白澈的视线之下。绝望像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他疲惫不堪的心脏。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床边微微下沉。白澈坐了下来,离他很近。

沈清弦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弦。他几乎能感觉到白澈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和一种属于白澈本身的、久违又陌生的清冽气息。这气息瞬间唤醒了太多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碎片,愉悦的、痛苦的、交织在一起,让他心脏骤然紧缩。

他以为白澈会质问,会再次用冰冷的言语划清界限。然而,预想中的责难并没有降临。

“还……恶心吗?”白澈的声音干涩无比,目光盯着床尾的栏杆,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他的东西,“要不要喝点水?”

他问得极其生硬,带着一种医生惯有的程式化,却又在尾音处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这巨大的反差让沈清弦忘记了恐惧,只剩下茫然。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的灼痛感更明显了。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极轻地点了下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白澈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立刻站起身。他动作有些僵硬地走到床头柜边,拿起保温杯倒水。水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试了试水温,又拿起一根吸管插好,才端着水杯走回来。

他没有直接递到沈清弦嘴边,而是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将吸管调整到一个方便沈清弦够到的角度。

“慢点喝。”他低声说,声音依旧紧绷。

沈清弦微微偏过头,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有些费力地扶住吸管,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温水。微凉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

白澈就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他喝水。他的目光不再是那种穿透性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深重的、沈清弦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沉沉地笼罩着他。那目光里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懊悔?

沈清弦不想深想。

喝完水,沈清弦重新躺好,疲惫地闭上眼睛。身体的极度不适和精神上的巨大冲击,让他只想沉入一片黑暗。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边缘,他感到额角传来一阵极其轻柔、温热的触感。

是白澈的手指。

那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极其小心地、避开了纱布覆盖的伤口,轻轻碰触了一下他额角滚烫的皮肤,又飞快地离开。那触碰短暂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你……”白澈的声音发涩,但话到嘴边,看着沈清弦额角的纱布和紧闭的唇线,看着他那双盛满了疲惫和伤痛的眼睛,所有的问题都堵在了喉咙里。

现在的沈清弦,虚弱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破的纸,承受不起任何质问和拉扯。

最终,白澈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将那翻腾的疑问强行压了下去。他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睡吧。我在这里。”

这句“我在这里”,不再是医生对病人的例行公事,也褪去了之前的冰冷。

它更像是一种无言的承诺,一种混乱思绪下的本能选择,带着一种连白澈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沉重。

沈清弦猛地抬起眼看向白澈,眼中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说,他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白澈在这里?守着他?为什么?

但白澈没有再看他,也没有解释。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也显得异常疲惫和孤寂。

沈清弦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无数疑问和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恐惧、茫然、一丝荒谬的酸涩,还有那该死的、几乎被他遗忘的、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委屈。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更深的疲惫。他闭上眼,不再看白澈,身体却下意识地,朝着远离白澈的那一侧,微微蜷缩了一些。仿佛这样,就能在心理上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线。

他在药物的作用下,意识再次模糊起来。在彻底陷入昏睡之前,他似乎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极轻、极压抑的呓语,碎得不成调子,却好像有着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挣扎:

“…对不起…”

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沈清弦昏沉的意识里,漾开了一圈无声的、巨大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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