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想着去年的事,又低头看看手机,好吧,那就选项4吧。
便立刻着手安排行程了。
直到跨年那一天,林然早早就收拾好两人的行李等着他哥下班了,他订了三天两晚的温泉。
一开始,林然心跳很快,对于泡温泉显得很兴奋,在客厅来回踱步。
外面天色越来越晚,林然皱着眉头一次次看向手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林然打开手机,几次想打电话问问他,怎么还没回来,都忍住了。
年底最后一天正是忙的时候,他不想打扰林舒工作。
随着钟表指针划过一圈又一圈,林然小腿有些发虚,他一直没有坐下,站的很累,他一直探着身子频频看向大门。
他还是拨打了林舒的号码,嘟嘟,“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林然又打了几遍,还是同样的回复,“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林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愈发焦躁,他讨厌这样不遵守时间的行为。
他立刻打车去公司找他哥,看他到底怎么回事?他不会无缘无故爽约的。
车里一股皮革和汽油的味道,林然皱着眉头忍了一路。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雷鸣电闪,一道闪电撕破天空。
豆大的雨珠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
等林然到了公司,雨势逐渐加重,却从前台得知小林总两个小时前就和战微小姐走了。
听到战微的名字,林然的脸都白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大门,后面的职员赶紧带塞了一把雨伞给林然。
可是哥哥明明答应今天和我一起去泡温泉的呀?
自己已经提前和他说了,他怎么能爽约呢?
他明明知道自己很讨厌这样不守规则的行为!!
是因为战微比他更重要吗?
林然像是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撑着伞,在雨幕里行走。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他漫无目的地在大雨中一深一浅,裤腿上沾满了泥泞。
风大雨急,他手里的伞还是最便宜的那种一次性透明伞,根本经不起狂风的洗礼。
雨伞被大风吹折了好几支骨架,勉强维持着雨伞的外观,但实际上已经岌岌可危了。
“哇”地一声,迟来的晕车反应上来,浑浊的食物残渣吐了一地,胃里阵阵痉挛……
会议室里。
战微不满地看着对面的林舒频频看着手表,压着嗓子,
“我知道耽误你时间,这也没办法啊,这场商务会谈,我们四家缺一不可,你作为林氏代表,必须要坐到最后一刻。”
林舒万万没想到,就在他要下班的前几分钟,董事会突然通知他参与一场极为重要的商业会议。
一旦开会,动辄就是三小时起步,又臭又长,往往还什么结果都谈不出来,但人还必须在现场受折磨。
不止林舒,其他人的手机也都被没收强制关机了。
好不容易开完会,林舒脸色臭的挂脸子,已经和林然约定的时间迟到两个多小时了。
他好不容易打开手机,果不其然,林然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他刚准备走,那个老总又热情地拉着林舒吃饭,说简餐一定要赏脸!
林舒喝了口温水,实在是嘴巴干的,说胃疼吃不下东西,就告辞了。
他知道林然一定也没吃晚饭,就在家里干等着他。
许宁却告诉他,小少爷早就去公司找他了。
林舒又开车去公司,雨下得很大,不见停,林舒开的飞快,前台说林然在九点多就离开了。
可是林然没有回家。
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了,林然去哪里了?
林舒拼命拨打林然的号码,都显示电话正在通话中。
大雨如水雾笼罩了整个城市夜空,雨水扑在车窗上,又流成线,水痕蜿蜒流淌。
他去哪儿了?他去哪儿了?林然去哪儿了?
他才十几岁,雨又那么大,他淋湿了怎么办?他那么呆,遇到危险怎么办?
心脏极速跳动,快要到了极限值,嘴唇更是白的可怕。
林舒不敢在想下去,他不能慌,要想办法。
林然才走丢两个多小时,报案还不达失踪时间,警察根本就不会立案。
于是,林舒立刻去了交警大队,声称自己的车在公司周围被剐蹭,要求调看监控。
监控里那个少年,虚弱地扶着柱子呕吐之后,在原地缓了一会儿。
瘦削细长的身影像一根细嫩的竹子,衣服几乎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后背上。
有环卫工人上前好心的递给他瓶水漱口,林然和环卫工人一起收拾了地上的烂摊子后,就消失在监控的画面中了。
交通管理部门也是有规定的,只能看你的车,再多就不符合规定。
执法员也是看林舒可怜,多给他看了一点,可是都没有林然的身影。
林舒道了谢,蹲坐在门口椅子上,抓着头发。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打了电话给丁凯乐,林舒的同桌。
林舒私下里和丁凯乐有一些联系。
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丁凯乐其实只在学校还算能和林舒说上几句话,放学时间就基本没有联系的。
林舒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站起身,寒冬的一场暴雨让气温更加冷冽刺骨,嘴里的白雾模糊了远方的街灯。
他开着车,驶入雨幕,像一道黑色的影子破开珠帘。
他也不知道自己开往何方,等车停下来,他才下意识反应过来,已经开到了墓园门口。
这样的天气,连门卫亭子里也都空无一人。
林舒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快步走过泥泞的道路,丝毫不管无数雨滴溅起水花沾湿裤脚。
冷雨浸透落叶,黏着路面如碎金,长椅空荡,寒风穿过树林发出低沉的呼啸。
林舒疾步走到熟悉的位置,果然,墓碑前的落叶已经被人捡拾一空,显出与泥泞雨夜不相称的干净。
可是墓碑周围不见任何人影。
雨还在下,没有变小的趋势,寒意愈加刺骨。
林舒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在墓地里大声喊叫林然的名字。
他撑着黑伞,一路小跑穿行在在墓地之间的鹅卵石小道上,心里一边默念“打扰了打扰了。”
他不停地喊着林然的名字,冷得浑身发抖,嘴里的白雾翻涌。
“谁啊?这么晚鬼哭狼嚎的,惊醒先人了!”
夜间巡逻的工作人员拿着强光手电筒四处寻找是谁在叫,一边手里拿着喇叭大喊。
林舒赶紧凑上前去,先是道歉,再问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浑身湿透的小男孩在墓地晃悠。
工作人员神色古怪地上下打量了林舒几眼,“在这个地方谨言慎行哈,这么晚怎么会有人晃悠!”
林舒神情忽地失望起来。
工作人员又说:“晃悠的没有,离家出走的倒是有一个。”手往里面指了指远处亮光的建筑,是服务中心。
“是你弟弟吧,吵架啦?”工作人员问道,“幸亏是我巡逻碰见了,不然这个天他不得冻出个三长两短的问题!”
工作人员把钥匙给了他林舒,自己还有巡逻工作,让他把弟弟带走。
林舒千恩万谢,收起雨伞,飞快跑了过去。
服务中心两面都是透明的玻璃,林然坐在里面的沙发上,面前是一杯冒着热气的杯子,头上搭着一块毛巾。
他的外套脱了下来,室内开了空调很暖和,他就穿着还有些潮气的毛衣,头发湿濡贴着脑袋,像森林里找不到食物还被大雨淋了一身的刺猬。
他两手捧着杯子取暖,两眼放空,还微微发着抖,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舒打开门,一串清脆的风铃响起。
林然抬头看向门口,目光与哥哥相撞,立刻将头扭了过去。
林舒一看到冻得可怜的林然就没有了脾气,心里只有软软的一团,发酸发胀。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可怜的宝贝受委屈了,要赶紧带他回家。
“然然,外面冷,跟哥哥回家吧。”
林然充耳不闻,低着头喝了几口热水。
“这次是哥哥不对,我答应你的时间却爽约了。”林舒并没有和林然解释原因,他错了就是错了。
林舒试着伸手去焐一焐林然看上去已经没有血色的手。
一把被林然甩开。
“我不要你!”林然声音低低的,像从嗓子里冒出来的咕噜。
林舒的心脏更酸了,“你不要哥哥,哥哥就没人要了!”
“不是还有战微要你呢吗?”林然猛地抬头,声音稍有些大,手软绵绵地推了一把林舒胸口。
林舒愣了愣,看来林然是误会了什么?便耐心和林然解释那几个小时做些什么。
林舒没有丝毫推脱自己的责任,应该早些告知林然的,就不会让他白等了。
林然小声地喘着气,“你对我一点也不好,我要和妈妈告状!”
林舒握着林然的手,果然冰凉,用力往自己身上锤了好几拳,“是坏哥哥!”
林然抽出自己的手,给他捏的挺红,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
林舒不放心地问道:“然然这么懂事,怎么舍得妈妈在下面还要操心我们的事呢?”
“妈妈让你照顾好我,你是怎么做的?”林然搬出林涅这个杀手锏,堵的林舒一句话也没有。
“你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你眼里只有工作,我需要你!”
林然又气又冷,又突然被哥哥的出现打乱思路,将真心话脱口而出。
哥哥没有说话,沉默着把林舒搂的更紧了,侧着头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亲了亲。
林然的体温很高,很快就把林然湿冷僵硬的身体烘得软软的。
等到林然浑身都恢复了一些,林然还是蜷缩在哥哥炽热的怀里没有动弹。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拥抱着互相取暖。
一种无形又有力量的情感将他们紧紧连接在一起。
林然突然支起身,脸凑近了,嘴角几乎贴在了哥哥脸侧,蜻蜓点水般在哥哥嘴角吻了一下。
“哥哥,我爱你。”
林然胸腔内被一股无名的热火烘烤,手脚一阵发麻,他用脸也蹭了蹭弟弟的脸。
“哥哥也爱你。”
林然还觉得不够,他温热的两只手捧住林然的下巴,几乎鼻子与鼻子抵在一处。
“哥哥,你不可以结婚,只有我才能做你唯一的亲人。”
林舒无奈失笑着点头答应。
两人黏黏糊糊地说了一会儿悄悄话,离开时,雨已经停了,墓园还是一片漆黑安静,能听见树叶落下的声音。
身后传来几声闷响,两人一起转身向后看去,墨蓝天幕突然被烫出裂痕,无数的烟花在夜空绽放。
刹那的绚烂在视网膜残留成光斑,两人驻足看了许久,林然的手还放在林舒的的口袋里,戳了戳他哥哥的肚子,小声说:“选项3,完成!”
林舒的手伸进口袋,反握住林然捣蛋的手指,轻声说:“我们和林涅第一次一起看烟花呢!”
林然与哥哥十指交扣,等到烟花完全消散才回了家。
两兄弟一到家,赶紧洗了热水澡,林然有点扭捏,说要和哥哥一起睡。
其实林然并不适应和别人一起睡,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会让他很不习惯,不过如果是哥哥在旁边倒也可以忍受,今天晚上他就是想和林舒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两人睡姿规矩,很快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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