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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青春小刺

住校的一个月很快结束,行李已经叫人托运回家了,林舒来接林然回家。

哥哥斜靠在摩托车旁,胯骨抵着油箱,车身钢铁线条流畅地延伸入他笔直的长腿,夜晚的风撩动他皮衣一角,拂过肩膀,又匆匆钻入远处的梧桐树影里。

林然大步流星,远远地就看见哥哥冲他招手了,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林舒一个抛物线将头盔抛给弟弟,动作潇洒,林然顺势接住,有时也接不住,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脚上。

倒也不疼,但林然一定会狠狠锤他哥哥一顿,疼得林舒大喊饶命。

家离学校不远,开摩托只要半小时就能到,但每逢放假,林舒都会带着林然骑着摩托车去海边环山公路兜几圈再回家。

摩托开得不快,疾风仍迎面扑来,鼓荡起两人敞开的衣服下摆,猎猎作响。

林然没说话,戴着头盔的额头贴着哥哥的后背,哥哥隐约的心跳通过身躯和头盔传递到他的脑中。

风声在耳畔呼啸,似乎要把整个天地都吹散开去。

若不是弟弟靠上来的重量,林舒几乎感受不到后面还有人的存在。

小时候甚至有一次他骑车带着林然,那时林然还与他并不亲近,手也不敢抓着他的衣服后摆,两只小手紧紧握着后座撑子,身体也和他隔得老远。

林舒骑到一半,总觉得不对劲,后面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甚至也感受不到什么重量。

他从后视镜里也看不到林然的身子。

吓得林舒立刻急停,双手向后一抓,林然竟然还在车座上,被急停吓得一个俯冲就要撞在他哥后背上,又被他哥的大手捞住。

“你怎么都没声儿的?把人吓死了。”林舒长舒一口气,幸好没把人摔下去。

林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林舒直接抓起弟弟的手,拽住自己的后腰两侧,“以后坐车一定要抓着我,不然太危险了,我会很担心的。”

林然木木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摩托徐徐停下,将车停在环海公路一侧,两兄弟依靠着车,默不作声地远眺前方。

山上很黑,海面上更黑,只有些许路灯的微光和海面远处的瞭望台的点光。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要和我说吗?”林舒感觉到林然的心情有点儿低落,尽管还是一副万年冰山的模样,但他就是能察觉到他的情绪。

林然思索了一会,“不算是不开心,只是我有点儿想不明白。”

“你想不明白的事儿,谁不定哥哥能想明白呢。”

“前几天模拟考的早晨,我们住校生会为了节省时间,从食堂带早饭到班级吃,”

“我带了两个鸡蛋和半块鸡蛋饼,”

林舒皱着眉,腹诽道,果然不在家饭都不好好吃了,但没有打断。

“当时有几个同学都这样回了教室,高镜看到我和其他同学手里拿的鸡蛋,”林然解释了一下,“高镜就是上次操场上那个女生。”

林舒对这个女生印象并不好,锁着眉头继续听。

“她应该不是对我说的,就是大声说了一句,模拟考不能吃鸡蛋,不吉利,考试考零蛋!然后好多人都笑了起来。”林然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力求真实不带主观情绪的说。

“但是我没有笑,因为我不知道笑点在哪里。”林然说到这里,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辞,“然后旁边的同学看我没笑,以为我没听到,就准备再和我说一遍这个笑话。”

说到这里,林然停顿了很久,他在思考该这么整理措辞,林舒没插嘴,捏了捏弟弟温凉的手。

“然后高镜对那个同学说,不要跟他解释了,他会当真的。”

说到这里,林然突然转过头了,眼里盛着泪花,皱着一张脸像一只委屈的小狗,“哥哥,我不明白。”

林舒心底酸软,心疼地搂着林然,抹去了他脸上划下的泪水。

林然觉得掉眼泪很丢人,使劲地吸了几口气,忍住不哭。

抽抽噎噎地说道:“我知道那是一个笑话,我不会当真的!”他委屈极了,他似乎要认真地告诉当时在场的每个人,他不会当真的!

可是那样一定让别人对他的偏见更加强烈了,所以当时林然只是呆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没有人当回事,很快就散了,只有林然耿耿于怀。

“哥哥,我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林然重新再把这件事梳理一遍,其实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他就是很难受,很难受,心里憋着一股气,再不释放就会爆炸!

林舒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高镜同学既要显得她很幽默,又想在其他同学面前展现自己的善解人意的一面。”

但这却是插向林然的一把刀,因为林然是特殊的。

林舒因为从小就要照顾林然这样的特殊儿童,看了很多关于心理书籍,咨询过无数教授,也算是心理专业的半个专家,对于人性解剖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和犀利。

林然破涕为笑,“我知道啊,哥哥你嘴巴抹了毒药了吧。”

林然特殊的情感障碍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知道,家里那么多研究心理的书籍也不是白买的,哥哥说的他也早就看透。

他难受的是他自己这条路,好像堵住了。

“她讲的我真的不觉得好笑,我也一点儿笑不出来。”林然皱着眉头,网上有些建议想要快速融入集体,可以尝试假笑,来得到进入某个小团体的隐形门票。

其实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只是林然钝感力极强,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比如上课老师扯开话题,讲了个笑话,全班哄堂大笑,甚至愈发控制不住,笑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沉浸在欢愉之中。

而林然,却始终游离在外,像隔着一层玻璃,冷冷地看着周围人笑得张狂放肆。

他沉默着扫视了一圈就会默默低下头,等到笑声停止才会重新认真听课。

他后来仔细一想,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

他知道为什么,因为自己是不健全的人类,从生下来那一刻就没有那一根神经,有一部分情感感知是缺失的。

“我也不想假笑,那不是真正的我。”

他一直记得哥哥从小就教他的话,“要做真实的自己。”

“我就是觉得自己总是这样,大部队走的是通天大道,就我走的是独木桥,其实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那怎么了?难道你想通天大道就能走的吗?那条道人太多,会把你这个小刺猬挤死的!”

林然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什么小刺猬?

“独木桥就很好啦,虽窄,但对于你一个人来说就已经足够宽敞啦!”

“当然了,如果这个独木桥,是哥哥背你走就再安全不过了!”

虽然林舒说的话驴唇不对马嘴,和心理疏导也丝毫搭不上关系,但林然心里那根紧绷的弦莫名其妙地松了一些。

林舒心里却难受极了,像吃了十个柠檬,又酸又涩又苦,这样的境况不知然然已经遭遇过多少次了。

他受了多少委屈,都这样自己默默咽了下去。

一次,两次……十次……甚至都不止。

然然是个极能忍耐的人,用流行语说就是钝感力强,但心理医生并不是这样说的。

孩子又不是傻的,他只是用忘性差来催眠自己不要在意,不要让外界伤害自己,在内心世界筑起一道厚厚的茧。

其实是在回避,不想面对可能会伤害自己的境况。

久而久之就是钝感力极强,这长此以往极有可能造成林然的记忆力下降。

林舒突然咬了一下林然的脸颊,力度很轻,却林然吓得不轻。

林然下意识就给了他哥哥一嘴巴。

林舒像是预判了林然的动作,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你看你的刺就盯着你哥扎!不还是知道受欺负要反抗的吗?”

“这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林舒眯了眯眼睛,极力暗示,有一些话不能明说。

可林然是那种根本完全听不懂话里有话的那种人,他只能听懂最表面的一层意思。

林然半晌没说话,就在林舒以为自己要好好解释的时候,林然抓到了他话里词。

“怎么反抗?”

林舒心里痛快了,心想然然还是有进步的嘛。

“不是让你去打人,也不能说是反抗,你知道吗?人都会挑软柿子捏,却不会空手接白刃,你知道为什么吗?”林舒神采飞扬,挑着眉。

林然像个好奇宝宝,追问他,“为什么?”

“因为每个人都惧怕锋芒毕露的刀刃。”林舒顿觉自己说了句名言警句,颇有文采。

林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眼里却是一片茫然。

林舒知道要让他一下子突然什么都懂也不现实,但是得要把道理先让他接受,再一步步消化。

谁说未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单纯的,就是没有阶级的,不,他们用各种规则和无形的条例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只有心领神会了某种隐形规则才进入到小团体当中,若你读不懂规则,那你就是异类。

驱逐之,讨伐之。

他们天真的残忍更伤人于无形。

回去的路上,林然显然心情好了许多,躲在头盔里轻轻哼着歌。

胸腔的颤动和低低的歌声透过后背一路顺着脊背扩散到四肢百骸。

突然,林然隔着头盔,说了一句话,“哥哥你知道吗?我那种举止在日本有一个专门的词语来形容。”

科学课上讲,声音最有效的传播途径是固体,他觉得自己的声音能透过头盔和后背传递给哥哥。

其实听的七七八八,林舒回了一嘴,有兴致地反问:“叫什么?”

“读不懂空气!”林然这几个字讲的很大声,恶狠狠地,好像要将这五个字吞进肚子里。

林舒低低笑了几下,“你能读懂你的金主哥哥就行了。”

林然也笑了,嗝喽嗝喽地颤个不停,又是一阵细细麻麻的颤动,像是珍珠鸟的喙轻轻啄着头皮,发麻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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