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都东南,几股强大的力量飞来打去,纵横不歇。群妖高声惨叫,抱头逃窜,有被凛凛琴音扫死的,也有被倒塌的房屋压死的。
一时间,人仰马翻,断肢四飞,好一个百年难遇的妖都大乱景象!
秦生带着伯泓,远远地站在一个角落,静观战况。
他感叹道,“想不到桃花无相这么厉害啊,竟然能在血玉琵琶手下过上这么多招......难怪流星碎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话音甫落。
桃花无相便被打飞,撞到了一处房屋上,将那屋子撞得哗啦啦崩塌了。烟杆就落在白难寻脚下,他轻蔑地抬起脚来,将其咔嚓一声踩断,随后顾不得将那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儿杀死,径直奔向已经被掀翻了屋顶的房子。
他的死对头,真正的白难寻还在里面苟延残喘呢。他要亲手把他杀了,然后成为唯一的白难寻!
没走几步,突然一道剑影凌空劈来。
风啸剑的威势顷刻便将血玉琵琶的风头掩盖了下去,言廷持剑劈来,皱眉沉声道,“来得好,省得我到处去找你了。”
秦生看着他们两人不相上下地缠斗起来,疑惑道,“白难寻究竟是怎么闯进来的?”
“他不是白难寻,只是白难寻的心魔。有可能是一开始就混进了九都,没有被发现罢了......”伯泓缓缓说道,随后皱眉沉吟,“秦生,你不如去帮帮言廷......”
“啊?”秦生一脸听错了的表情,“伯泓,你是认真的吗?我去帮言廷?”
“我当然是认真的,你忘了吗?恶体体内,还有勾陈大帝的灵元,你可以趁其不备,将灵元夺回,咱们把它送回天庭,只有勾陈醒了,才有扳倒紫微的可能......”
“可是......那魔头就是一个疯子,你不怕我被他杀了吗?我被他杀了,谁来保护你?!”他磨磨蹭蹭,扭扭捏捏,总之就是不想去送死!挂伤也不行!
说起来,恶体的体内虽然有勾陈的灵元,但当初从白难寻体内剥离时,他的灵脉就被封印了大半,是以这两三百年来虽四处作恶,但威力有限。多年前还被言廷和桃花无相堵过一次,当时可是被揍得好惨。
要不是陆之离追在后面救走他,只怕他那时就被言廷剥皮了。
这十几年来恶体倒是安分了不少,躲在某个地方潜心修炼,冲破封印,现在已经能将勾陈灵元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了!
区区笑面妖王,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是以,秦生磨蹭间,言廷已经与恶体对上几百回合了。
魔音如风卷云,如水起浪,滔滔不绝,势如破竹般朝言廷攻去。笑面妖王身法敏捷,一柄风啸剑搅起风云,丝毫不逊血玉琵琶。迅疾刺去,一挑一击,将恶体逼得略露狼狈之态。
两人都是全力对敌,都想速战速决,因此这场战斗并未持续多久。
不多时,刚刚占据上风的言廷,心急失手,竟被恶体瞧出破绽,一个鹞子翻身避开风啸剑后,雷霆一掌正中言廷胸腔。
言廷当即被打飞出去,风啸剑脱手后钉在了地上。胸前一个血红的窟窿,汩汩地冒出血来。
他仰躺在地,咬牙切齿干瞪眼睛,想翻身而起,然而手上脚上毫无力量,好似被挑断了手脚筋一般。灵力仿佛正源源不断地从体内逃逸出去,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出来,他没有力气,莫非,莫非......他的心被打出去了么?
他奋力挣扎着抬起头来,往自己胸前看了看,那里血红一片,有一个明显凹陷下去的坑,很快,身下就变成了一片血海。
言廷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疼痛。
他的嘴角眼睛和鼻孔也开始流血,集中仅剩的力量往右手灌去,却只够动动指尖。
恶体拖着负伤的身体,大口喘息了一阵子,歇够后,他抬起手来,撩拨琴弦。不出意外,大名鼎鼎的笑面妖王,就将死在他的手上。
白难寻这个名头,又将响亮几分,呵呵!
然而,铮铮琵琶急促地鸣叫了一声便被一阵尖利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那声音响彻九都,急切焦灼,蕴含着滔天的愤怒和急迫。
陆凝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见言廷处境危险,无人敢救,情急之下,掏出金叶子来猛地一吹。
几百年没这样用过了,依然有效!
恶体的脑子好像被撞击了一下,耳膜被撞得生疼。他本能地抬起手来捂住耳朵,琵琶便落到了地上。
恰此时,言廷飞扑而起,拔剑刺进白难寻胸腔,正中他心脏的位置。
当啷一声,是血玉琵琶落地的声音。
恶体捂着耳朵,怔怔地看着刺进胸腔的剑,又怔怔地看了看言廷。他脸上的不可置信与愤恨难堪瞬间将他那美丽的脸庞拉扯得狰狞扭曲,他怒啸一声,抬起包含灵力的右掌,欲给言廷最后一击。
然而,武曲星的弯月斩及时杀至,一道血红的光辉闪过后。
恶体的那一掌无力地垂了下去,他带着刺进胸膛的风啸剑,踉跄了几步,而后转身看了看潇洒落地的秦生。
恶体的眼睛里饱含疑惑和不解,像一个不明世事的孩子一般。
为什么呢?为了杀掉宿主,成为真正的白难寻,他这么努力,还是不够吗?他明明已经抢了白难寻的皮囊,抢了勾陈的灵元,本来差点就可以杀掉他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秦生弹了弹弯月斩锋利的刀刃,呵呵道,“云雾散,红月现。”
话落,恶体的这具皮囊瞬间灰飞烟灭。
徒留一枚金黄的灵元,悬在半空。
见恶体被杀,言廷终于不堪重负,倒了下去。
陆凝飞奔而来,将他接住,看着他胸前的窟窿,泪水立即又掉了出来。他嚎啕呼唤言廷的名字,抱着他的脑袋,按着他的伤口阻止血流出。
桃花无相拖着伤体走过来,看了一眼,叹道,“没事儿,死不了。”
随后,她又撇头看了看正欲离开的秦生和伯泓二人,皱眉道,“你们二位,刚刚拿走了什么东西?”
秦生浑身一紧,勾陈的灵元已经被他偷偷收了起来,大神的灵元,可是谁都想要的宝贝。若是被这要妖怪惦念上了,他们就有得忙了,于是正准备不动声色地逃离现场呢!
文曲星回过头来,笑道,“叨扰多日,我们打算回天庭了,这几天多谢妖王阁下的庇佑,桃花夫人好像受伤也不轻,还是赶紧疗伤吧。”
桃花无相习惯性地想嘬一口烟,抬起手来才发现烟杆已经没了!
她尴尬地将手放在了胸脯上,狐疑地盯着伯泓,说道,“要走就走,没人拦你们,但是得先把东西留下!”
伯泓和秦生对视一眼,正是不知所措之际。
不知哪个地方悠悠响起呜咽的萧声,声音很大,动人心脾。整个九都都听见了,群妖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那声音空灵悠远,缠绵悱恻,如泣如诉,好似写给恋人的曲子一般,令人潸然泪下,拨云见雾。
桃花无相皱眉望天,笼罩九都的迷雾浓云正渐渐散开,河水也慢慢退了下去。她立刻升出不好的预感,“护都结界破了!”
她以为又是什么强敌即将杀进九都,现在她与言廷都身负重伤,定然是没办法招呼了。对陆凝道,“快把大王带回寝宫!”
言毕,也顾不上伯泓和秦生了,匆忙拔腿跑掉。
众人还处于迷茫怔懵的阶段,但听着如泣如诉的萧声,怎么也无法联想到对方是什么厉害的强敌。
不过见大王昏迷不醒,二王也拔腿开溜,只好先走为上了。
于此同时,九天之上的崔惊弦也听见了萧声,拔身而起,疯狂地冲向天台,趴着边沿往下看去,茫茫云海散去后,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站在九河之都最高的那处山峰上,徐徐吹奏着手中的问途。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之色,这曲子,分明是长钦所作的《蝶恋花》!
当时在明月台,他说这首曲子是吹给心上人听的,别的人都不能听。陆之离,陆之离怎么可能会吹这首曲子呢?
他紧紧地扒着天台的木橼,牢牢地看着那个人,迫切地想从他的身上看出点长钦的影子来。但是,这里毕竟是九重天,那人影太小了。虽然能确定是陆之离,但无法看得更细。
东极神君也慢慢走了过来,往下看了看,问道,“陆之离现在在九河之都么?”
流星碎回道,“看样子应该是。”
“那咱们派去明月台的人......”东极神君皱着眉头,颇有疑虑。
“这是好事儿啊,陆之离不在明月台,他们可以埋伏在四周,等他回去的时候出其不意丢出降魔巨阵,再包抄围攻,一定有胜算!”流星碎答道。
东极神君点了点头,他把林惊云从混沌界中抓出来的小妖磨成了汁儿,叫神将神君们涂在眼睛上,这样他们进攻明月台时,便可以不受迷障的制约。
此外,他还派人击碎鸣凤山结界,又派了几个擅长操纵幻象的神君到鸣凤山鬼国重演万人填坑一幕,激怒鬼民,将它们引出来,进攻明月台。
对付陆之离可用降魔巨阵,对付白难寻,就利用那些被镇压了几百年的怨灵吧,凭它们对白难寻和陆之离的恨意,再配合已经埋伏在明月台的诸天神将,擒住那两个魔头的胜算将大大增加。
......想到这儿,东极神君透过云台,目光看向北方,那块巨大的黑云正迅速地往这边移动,料想是找到目标了。
东极神君收回目光,注意到了一动不动,趴在云台上的崔惊弦,温声道,“执笔小仙,你在看什么?可是又有什么发现?”
崔惊弦看了一会儿后,心中隐隐地有了一个猜测,但是他不能说出来,“没什么......”
“我看你神色好像不对。”东极神君关切地询问他。
崔惊弦无法回答,他凝视着九都的那一点影子,浑身开始发冷。
九都内的人一早跑得没影儿了。
伯泓也感觉不妙,正欲拉着秦生走人。
那萧声戛然而止,九都上空云开雾散,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如风中花叶一般,翩然踏入城内。
正是陆之离!
他手持问途,背在身后,眉目略微带了些阴郁之色,疾步往白难寻所在之地赶去。当然也看见了秦生和伯泓,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便全然不顾了。
好似看了一眼空气。
秦生紧握弯月斩,正是如临大敌的样子,见他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先是懵了一下,而后怒火便勃勃燃烧起来!
伯泓看着陆之离疾步离去的背影,皱眉沉思,喃喃道,“秦生,你有没有觉得陆之离很奇怪?””
“怎样奇怪,不还是那副欠揍的样子么!”
“不,我是说,他会吹箫吗?”
秦生一怔,“这样一说,倒是从没听过他吹箫。”
伯泓若有所思,继续道,“刚才他拿着萧御风而下着地的姿势,不像陆之离,倒像顾长钦。”
“啊?我为什么没看出来?”
伯泓抿唇不语,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只是想破了脑袋,也没为那个可能找到合适的理由。
秦生惊疑地看着伯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伯泓?”
“没,他定然是去救白难寻,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
“嗯。”
只是,两人刚刚回身,便撞见赶来的天庭神将等人。不过他们只是来看看情况,未必会真的去攻击陆之离。
这伙人领教过他的厉害,轻易不敢动手的。一个个先隐匿了身形,等待陆之离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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