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注定要变革一切的夜晚,风其实很吵人,但我爱罗无心去听。他垂下眼,手指因疼痛而微微蜷起,下一秒又舒展开,让他几乎本能地惶惶避开你垂泪的双眼,只是怔然盯视自己手心积蓄的泪光。
他似乎在疼痛,可他找不到理由。夜叉丸死后他再也无人可以询问情绪的由头,而唯一能解答他困惑的你正是带来这瞬发的剧痛的罪魁祸首。他在那个雨夜遗失了爱人的能力,生命从此只剩两件事:承受他人的恐惧,亦或是带给别人死亡。
可在这个非黑即白的世界里,你的存在却不上不下,无比碍眼。你不肯给他朝思暮想的全然肯定,却也不曾对他放手。他找不到杀死你的理由,便也暂时将你留在身边,静待你撕破伪装暴露自己憎恨的瞬间,他必将带给你十倍于之上的恐惧。
……可你机关算尽,筹谋出的攻击落到他的眼前时,却更像一次玩笑。他不敢相信你手段竟会如此拙劣,连小孩子都比你更懂如何伤害一个人。
可这破绽百出的攻击却带给他无比真实的疼痛,驱动他抬起手,虎口压上你的脸,用指腹替你抹去眼泪。
你低声啜泣着。
你来应该趁此时机再说些什么,乘胜追击,但丢脸的是,你的眼泪莫名其妙地止不住。你于是一直哭,我爱罗就一直用他柔软的手指帮你擦眼泪。
你慢慢睡着了。就连梦里也在流泪。我爱罗伸出手,把倚着他稚嫩肩头的你抱在怀里,双臂架过你的身侧,一步一步带你回房间。
这是你不知道的事,我爱罗并非第一次送你回房。你曾经尝试过穿上他的鞋在他的角度看待问题,于是硬生生撑到夜深后月明星稀,瞌睡虫踩着你的眼皮耀武扬威,你只好无力地举起白旗,迷迷瞪瞪地睡了。我爱罗当时也是这样将蜷缩在地毯上的你抱起,在你着凉之前送你进暖和的被窝。你总在睡醒之后以为自己梦游回房了,从没想过隐约间感到的温暖会是我爱罗。
毕竟你不可能猜得到,一直在注视对方的不只有你一个。你并不了解忍者的世界,自然不会重视我爱罗与你的差异:昨天,今天,明天,我爱罗永远比你多醒七小时。
多数夜晚,他困于你无心的拥抱,无事可做,也只好数着你的呼吸声打发时间,这已经潜移默化成了他的习惯。
他在静谧的深夜与你绵长的吐息中揣摩你白日里的一言一行,想从中找出你跟大多数人一样会伤害他的证据,可你为自己钉下的准纲过于牢不可破,只要你保持清醒,就从未让多余的情绪伤到我爱罗。
一方面出于自保,另一方面则是如果我爱罗不在乎,那无意义的发泄情绪不亚于撒泼打滚。那太难看了,你不想那么做。
可清醒的人能约束自己,睡着的人却不会说谎。你喜欢环抱我爱罗入睡,最大程度地避开他令人畏惧的脸,用相拥构建温情的假象。可等夜渐深,你的手臂慢慢松了,再过一会,你皱紧眉,甚至想把我爱罗推远。
我爱罗一曲指,黄沙三两下将你的手腕锁在他身后。他冷笑一声,在心底想:骗子。
用足以麻痹痛楚的温柔欺骗他,却从未打从心底接纳他现有的一切。你曾说过会支持他寻找自己人生的意义,可真等他寻到时你却又顾左右而言他,吞吞吐吐,不敢直视他额头的刻字,不想履行当时的承诺。
于是,连这柔软也蒙上了令人可憎的外衣。让他面对你时总止不住火气,让他从未真正着眼你所做的一切。直到此刻。
我爱罗抱着你走到床边,最后一步用沙子将你放平,借着月光看了会你的脸。
你皱着眉,眼泪濡湿了一小片枕头,无意识的抽噎让你的肩膀跟着颤动,哭得很难过。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积蓄这么多的委屈,多到即使在睡梦中都不能安宁,好像连这泪水也知道如果不趁着此刻尽数发泄,那么就再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月光下,我爱罗的膝盖陷进被褥。他伸手悬在你头顶良久,最终让指节轻触发丝。他像记忆里你常做的那样,手指顺着后脑的发丝滑下,碰到尾端,接着从头继续。
两遍,三遍,他无法理解自己行动背后的含义,只是那点湿热仿佛还在我爱罗掌心里烧着,令他无法继续无动于衷。可你似乎嗅到了自己讨厌的气息,头一偏,躲开了他的触碰。我爱罗的手悬在半空,瞬起的杀意惊得你一时瑟缩,可在他愤怒地想抽回手时,你却又把他的手拉住了。
当你无意识地握住他掌心时,我爱罗的怒火还未平息,因为你皱眉,他便下意识僵住了动作,敛去声息。你一直没松手,他便也就这么凝滞了很久。
掌心连接着最细微的触觉神经,指掌间是他最熟悉的热度,他闭上眼就能默写出你指尖的每个纹路,他熟知你一切细小的习惯,可这点体温还不够。
在这一刻,骤然翻涌的渴望凿穿他用滔天恨意浇灌出的荆棘,使他突然理解了你们之间那笔烂账:如果即使这般痛楚都不能让你松开他的手,那他应该对你很重要。
反之,如果他在最执迷不悟时仍然愿意宽慰你的软弱,那么你对他而言似乎也很重要。
一直到风声止息而天光亮起,他始终没有放开你的手。
他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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