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在冒着热气的壶里咕嘟咕嘟响,万峰手里剥开一粒粒松子,暖色的灯笼将整间暖房映上了一层柔和的温馨。
冯韵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万峰剥好的松子仁:“你往年除夕都是怎么过的?”
“要么值夜,要么做些手工。”
万峰回答:“奴婢其实也没那么爱热闹。”
他自小进宫,什么样的喧闹没见过。
等自己身居高位了,讨好他的人如过江之鲫,但他还是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
冯韵看着万峰:“想念你的家人吗?”
她之前没有特意调查过万峰的过往,也是直到最近,才听人提起,万峰曾经出身大族,若无意外,他原本应该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
可惜后来也是因为受到家族牵连,家中亲人流放的流放,而年岁尚小的万峰则被充入了内廷。
万峰的神情微怔,随即摇头:“我在意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世,刚开始还有些想念,后来慢慢地也就淡忘了。
虽然还有后辈,但奴婢与他们已经断了联系。”
至于为什么断了联系,万峰不说,冯韵也猜地出来。
无非就是见万峰在宫中的地位上升后,想要巴结讨好处罢了。
万峰看向冯韵:“您放心,奴婢的家族感并没有那么重。”
从他入宫的那一刻起,就等于跟家族切断了联系。
如果他真的有私心,先帝也不会放心将青龙卫暗部交给他。
冯韵笑了笑,她并没有怀疑万峰有私心。
这半年来,万峰如何尽心尽力地为她办事,急她所急,她都看在眼里。
只不过两人的身份,注定有很多顾忌,也难怪万峰会多想。
冯韵干脆转了话题:“你还会什么?”
万峰想了想:“您若想听曲的话,奴婢还可以吹笛子。”
冯韵来了兴致,命人取笛子。
万峰还真就有模有样地吹起了笛子。
乾阳宫,正在喝酒的萧钦突然觉得手里的酒都不香了:“还没走呢?”
回话的内侍死死地低着头:“没,说是在吹笛子。”
萧钦冷哼一声:“花样儿还真多!”
又是下厨又是吹笛的,心思花了不少。
萧钦站起身,又坐下,随后又站起身,再坐下。
如此往复几次,他干脆连酒也不喝了:“你,去福寿宫守着,要是皇太后问起,就说我找万峰有事!”
内侍连忙应声跑了。
向皇上禀报皇太后的私生活,他压力山大啊。
福寿宫里,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外面摇头晃脑的眼熟小内侍后,冯韵忍不住笑出了声。
万峰的笛声戛然而止:“怎么了?”
冯韵戏谑地道:“皇上此刻怕是睡不着了呢。”
万峰也跟着看向窗外,心中顿时了然:“时辰不早了,皇太后早些休息,奴婢告退。”
冯韵问:“你一个人应付,有没有问题?”
万峰下了炕,神情没有半分担忧:“奴婢行事问心无愧,皇上也刁难不了奴婢。”
冯韵也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她虽然没打算大张旗鼓地公开她和万峰的关系,但也没有瞒着皇上的意思。
万峰跟着乾阳宫的小内侍去见皇上。
路上,小内侍欲言又止地看了万峰好几次。
万峰故意装没看见,心里却明白估计这小子一定在暗中腹诽自己狗胆包天,竟敢肖想皇太后!
等到了乾阳宫,小内侍回完话,立刻就溜了。
天家私密,他怕自己听多了,会被皇上和万掌印一起灭口。
独留萧钦与万峰两人的空间,顿显气氛凝滞。
好半晌,萧钦才一拍桌子,语气不善:“万峰,你好大的胆子!”
万峰从容道:“奴婢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尽心伺候皇太后罢了。”
萧钦:……
“你还想做什么?”
萧钦气不打一处来:“她是朕的母后!”
万峰抬眼:“真的是吗?”
萧钦的表情凝住。
万峰继续道:“她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她一直都在为皇上,为大炎国付出。
如今她有点自己的想法,皇上还要以儿子的名义道德约束她吗?”
萧钦哼了一声:“就算她要选择,也不必选你!
你有什么好!年纪大,还是个太监!”
万峰呵了一声:“难不成皇上能大度到给皇太后敬献年轻的男宠?”
萧钦直接被噎住了。
这……
这这……
萧钦还真没想过。
现在一想,怎么想怎么别扭。
万峰垂眸:“即便皇上愿意,估计皇太后也不愿意。
皇太后之所以纵容奴婢,正是因为奴婢的身份,奴婢的忠心。
皇上清不清楚奴婢不知道,但奴婢很清楚,一旦奴婢在权力上越界,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处置了奴婢。
就像当初,她听闻侯久成意图干涉边事,向来待人宽和的她却毫不留情地引侯久成入套,然后处死他。”
萧钦顿时无言。
正是因为了解冯韵是个无私的人,萧钦才放心地让出权力。
尽管对方现在有了私,但也把握着尺度。
就像万峰说的,冯韵选择万峰,其实已经从各方面都杜绝了乱政祸国的可能性。
如果是个正常男性,身后必然有家族利益牵扯。
就算没有,也会有人想方设法地算计。
但万峰是谁?
连阁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谁还能收买他?
至于算计他?
呵,万峰的心黑地跟什么似的,谁又能算计他?
萧钦抬手指着万峰,气地想回怼吧,却又怼不过。
就这么算了吧,他也不甘心。
最后,萧钦干脆布置了一大堆任务,将万峰直接派出了炎都。
万峰倒也没有异议,只让人给冯韵捎了些东西过去,便马不停蹄地出宫了。
冯韵看着木匣里的各种玉雕首饰,有点意外,又有点惊喜。
玉簪、玉耳坠、玉镯、玉戒指、玉香囊,还有各种可爱的玉雕手办。
看地出来,万峰制作这些东西已经好久了。
只是之前两人还没到可以送这些东西的份上,对方就一直收着。
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他也就没有顾忌了。
冯韵把玩着琳琅满目的首饰,问:“皇上把他支哪儿去了?”
越盈垂首回答:“乾阳宫那边只说是出了炎都,具体去了哪里,皇上说事涉机密,暂时不便宣扬。”
冯韵笑了:“他之前总将外派的任务扔给梁平安,如今也该让他去外面溜达溜达了。”
她占着皇太后的身份,皇上总归要出一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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