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了长史姚迁的推测,定南王萧遥的心就不平静了。
他日也盼,夜也盼,却没想到钦差这么快就找上了门。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来人他不认识,但府里的侍官却有些门道,提前给了消息。
据说这个叫万峰的钦差,是宫里的老人,看着好说话,实际却很精明。
姚迁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司礼监之前相当于内廷的内阁,这位万掌印,称他一声内相也不为过。
虽然现在内廷做了改革,但这位万掌印能被派来处理南境的事情,足以证明他是皇上的心腹。”
等真见了面,萧遥立刻感受到了万峰带给他的压迫感。
这是久居上位的人,才能流露出来的气势。
不过也确实如府里的侍官所言,这位万掌印并没有仗着身份权势趾高气昂,该行的礼数也都做足了。
“某离宫时,皇上与皇太后都叮嘱我向王爷问好。”
万峰徐徐道:“如今见王爷身体康泰,我日后回宫也能向皇上和皇太后好好交待了。”
萧遥立刻起身,朝着炎都的方向拜礼:“多谢皇上与皇太后挂念,臣遥祝皇上与皇太后吉祥安康!”
万峰含笑:“王爷的一片诚心,我一定会向皇上与皇太后禀明。”
“那就多谢万内官美言了!”
萧遥向万峰敬酒:“万内官难得来南境一趟,一定要在我这府里多停留些日子,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万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说起来,我这趟来南境,还遇到了一桩险事。”
萧遥看了一眼陪坐的长史姚迁,问:“不知万内官遇到了什么事?”
万峰答道:“山有恶狼,头狼狡诈,其余群狼也是个个凶残,相互合作,为祸一方。
南境有这样的祸患存在,怕是不能长久安宁。
王爷身处南境,又岂能独善其身?”
萧遥的目光微变:“正如万内官所言,的确不能。
只不过从前无人引导,我便是想当这打狼人,也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不过既然万内官提起来了,我定南王府也愿尽绵薄之力。”
万峰露出笑容:“王爷大义,皇上与皇太后定然感念。”
萧遥正色:“我身为定南王,享受了荣华富贵,为南境驱狼,为皇上与皇太后分忧,责无旁贷!”
试探结束,万峰、萧遥与姚迁三人移步书房议事。
姚迁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
萧遥解释:“这些年,伍家与南境众府官为祸南境,我一直在暗中收集资料与罪证。
一些受苦的百姓与含冤人,我知道的,能帮就帮,但总归有限。
再加上因为先伯父之事,府官一系时常借故打压定南王府,我也只能束手束脚。
如今,总算能有个交待了。”
万峰接过这一沓沓证据,顿感触目惊心。
这可比他让人调查到的还要深地多。
“其他的不说,只有两条,我认为如今是最要紧之事。”
萧遥道:“其一是外使来炎国朝贡,却屡次被南境府官敲诈为难,长此以往,只怕会致使南境各邻国心生不满,引起外患。
其二是伍党为了少交人头税,也为了开采私盐,不少南境百姓被无故‘死亡’。
起先,他们还只敢对偏僻流民动手,后来更是发展到连村连寨。
纸总归包不住火,我只怕被有心人利用,迟早会引起内乱。”
万峰点点头:“这两桩的确是当务之急,但如果不先处理了头狼,南境也无法彻底清明。
我即刻向皇上、皇太后奏明南境现状,也烦请王爷这边做好准备。”
萧遥应声:“我自当全力配合万内官行事。”
顿了顿,萧遥指向其中一份资料:“我以为,就以这秀才曲青山的事情为线头,揭开南境现状为最好。”
万峰仔细看过曲青山的资料,的确如定南王所言,是眼下最合适的突破口。
炎都大朝会,众人都惊异地看着跟着皇上一起出现的皇太后。
随后,大家又都有些了然。
还能为了什么事?
边境八府的事呗。
成立皇家学院、改革商贸制度、提升商人提位,又建立了新的商税部门,如今更是接连罢黜了八府许多府官,但那些暂代的府官都是什么来头?
有底下的县官、县吏,有边军的文职,甚至还有流放的旧臣,朝堂自然是炸开了锅。
就算是暂代,这也不符合规矩啊。
皇太后这哪是只整改边境八府的军务啊,这分明是要将文政也一并改革了!
大臣们这能坐地住?
萧钦和冯韵刚一坐下,便有大臣开始上奏。
什么乾坤有序,什么祖宗规制,再到什么国家律法,冯韵听地直打磕睡。
直到礼官忽然传奏:“启禀皇上、皇太后,南境昭仁府秀才曲青山敲响登闻鼓状告昭仁府府官数人,并昭仁府伍氏族人十数人。”
闻言,众臣哗然。
许多目光瞬间都落在了首辅伍天中的身上。
昭仁府,可是伍天中的故里。
多年经营,包括昭仁府在内的南境三府也早就成为了伍天中的势力盘踞地。
至于伍氏族人,想也知道肯定是伍天中的族人。
原本还在向皇上和皇太后进谏的众人,顿时也都闭了口。
陆庭这时开口:“皇上、皇太后,登闻鼓乃太祖所设,但凡民有冤情,无处申诉者,皆可敲击登闻鼓上达天听。
臣以为,皇上与皇太后当亲审此案。”
“不妥。”
伍天中一党的人立刻跳出来反对:“事情的真相尚未可知,怎可轻易劳动皇上与皇太后?
不如先待下面的院部审理,再具折上奏详情。”
陆庭一党的人也反驳道:“太祖爷时,便是平民百姓,也亲自审理。
更莫说此次敲响登闻鼓者,乃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
能得秀才功名者,自然也是大炎国的文才,天下学子的表率,皇上与皇太后理当重视亲见。
还是说,对方状告伍氏族人与昭仁府府官,你们着急了?慌了?”
“血口喷人!”
对面也反驳:“有功名又如何,读书人中也不乏奸滑之人。
此人突然出现在炎都,开口便状告昭仁府府官数人,实在蹊跷。
臣也是担心这中间有什么不妥,恐怕会惊扰了皇上与皇太后!”
“本宫倒是不怕惊扰。”
冯韵开口:“这登闻鼓许久不曾响起,本宫实在好奇地很。”
萧钦也跟着道:“不止母后好奇,儿子也是。”
冯韵站起身:“既然如此,那诸位爱卿不妨同往。”
冯韵直接拍了板,率先行动,争吵的朝臣自然也没了再争吵下去的意义。
六月党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跟在了两宫之后。
五月党的人则都不安地看向了伍天中。
伍天中轻哼一声:“我倒要看看,陆庭又在玩什么把戏。”
莫名躺枪的陆庭并不知道伍天中把这件事算到了他的头上。
不过就算就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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