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卡萝录取通知的那天下午,我去了李老师的办公室。阳光很好,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出整齐的光斑。
“我要去北方。”我说。
李老师从作业本里抬起头,扶了扶眼镜:“多久?”
“不知道。可能一周,可能更久。”
他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请假本:“课程方面,林楠可以帮你记录。但联展的作品……”
“我会在北方完成。”
他笔尖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签了字。“告诉她,”他把假条递给我,“画院的名额一直有效。”
收拾画具时,我选得格外仔细。只带了最基本的颜料,一支最顺手的画笔,还有那本页角已经卷边的速写本。林楠靠在门框上看我收拾。
“就这么点东西?”她问。
“够了。”
“你知道北方现在还很冷吗?”
“卡萝说过。”
她把一个暖手塞进我的画袋:“带上这个。她说北方的画室暖气总是不足。”
傍晚,我去了旧艺术楼的废墟。施工已经完成,原地立起了一座崭新的建筑框架。我在曾经种过白蔷薇的地方站了一会儿,抓了一把泥土装进小袋子里。
手机响起,是卡萝。背景音里有风声。
“你真的要来?”她问。
“机票已经订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这里和南方很不一样。”
“我知道。”
“你会不习惯。”
“那就学着习惯。”
我听见她轻轻笑了一声。很短,但真实。
回到家,我开始打包行李。衣服只带了几件,但颜料和画具占了大部分空间。母亲站在门口看我收拾。
“要去见那个姑娘?”她问。
“嗯。”
“就是画里的那个?”
我愣了一下。母亲很少过问我的画。
“你怎么知道?”
“你看她画的眼神不一样。”母亲走进来,把一包家乡特产塞进我的行李箱,“带给人家。”
夜深了,我检查着行李清单。画具、衣服、证件、带给卡萝的礼物……最后,我把床头那盆绿植也装进了纸盒。它现在长得很好,我想让她亲眼看看。
窗外下起小雨,航班可能会延误。但我并不着急。这种等待的感觉很奇妙,像是站在舞台侧面,等待幕布拉开。
我翻开速写本,画下打包到一半的行李箱。半开的箱子里露出画具和衣物,处于“即将启程”的状态。这是我最熟悉的主题——介于停留与出发之间的那个瞬间。
画完最后一笔,我合上本子。雨声渐密,但我的心很静。
明天这个时候,我就在北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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