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莉安被一种细微的声音吵醒。不是风，是水珠滴落的声音。她坐起来，披上外套，推开门。
屋檐下的冰棱正在融化，水珠连续滴在雪地上。空气里的寒意似乎淡了些。
卡萝也醒了，走到门边。她伸出手，接住一滴水，看着它在掌心化开。
早上出门时，她们发现路上的雪变软了，踩上去会留下很深的脚印。河边的冰颜色变深，边缘处能看到细细的水流。
冰瀑前，卡萝站了很久。她打开画材箱，拿出那管钴蓝，挤出一大块调色。这次她调出的蓝色比之前明亮。
莉安注意到冰瀑上方不时有小块碎冰落下。她调整画法，开始捕捉冰面上反光的变化。
中午休息时，两人都听见冰层底下隐约的流水声。很轻，但确实存在。
回去的路上，她们特意绕到发现苔藓的地方。那点绿色比前几天更明显了。
"河要开了。"卡萝望着远处的河面说。
莉安点点头。她想起刚来时河面还冻得结实，现在边缘已经开始消融。这变化很慢，但每天都在发生。
回到住处，卡萝开始整理画作。她把所有素描和速写铺在炕上，按时间顺序排列。从最初的柴火垛练习，到冰瀑的探索，再到发现苔藓，最后是今天的融冰景象。
莉安在一旁帮忙。她发现卡萝在这些画作边上都标注了日期，有些还记着当天的气温和天气。
"这是在做什么？"她问。
"记录。"卡萝头也不抬，"冬天是怎么过去的。"
整理到最后，卡萝拿起莉安画的那张素描——画上是她发现苔藓时的背影。她看了很久，用铅笔在右下角写下三个字：《根与芽》。
"联展的作品，"卡萝说，"就用这个主题。"
莉安数了数，完整的作品已经有四幅。还差最后一幅。
"最后一幅画什么？"她问。
卡萝望向窗外。夕阳西下，屋檐下的冰棱闪着金色的光。
"就画现在。"她说。
炉火映着她们的脸。窗外的滴水声还在继续，像在轻声计数，记录着冬天最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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