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将最后一张深色湿纸刷上板壁。浑浊的水珠顺着粗糙的纸面滑落，在石灰墙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他没有评价，也没有指示下一步。只是将空了的浆桶提到溪边，佝偻着背，用粗粝的河沙反复刮擦桶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卡萝站在晾纸的板壁前。新造的纸颜色沉郁，深色的长纤维像脉络般嵌在纸体中，细碎的苔藓斑点如同古老的孢子。她伸出手指，轻轻划过纸面，感受着那种混合了坚韧与粗野的质感。
莉安走过去，站在她身侧。空气中还弥漫着块茎和树皮的苦涩气味。
“和之前的都不一样。”莉安说。
卡萝的指尖停在一处纤维特别密集的隆起上。“它有自己的记忆。”
溪边的刮擦声停了。老人提着洗净的木桶走回来，水珠从桶沿滴落。他看了一眼并肩站在板壁前的两人，混浊的目光在那些新造的深色纸张上停留一瞬，然后沉默地走进木屋。
棚架下，堆积的新料在午后阳光下散发出更浓重的草木气息。石臼和石碾静静地立在原地，等待下一次的捶打与碾压。
卡萝转身，走向那些堆放的原料。她拿起一块尚未处理的深褐块茎，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弯腰，从工具堆里捡起那把用来挖取根茎的小锄。
她的动作没有停顿，走向溪流上游，那片他们昨日采集过的地方。
莉安看着她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板壁上那些颜色沉郁的纸张。她弯腰提起另一把小锄，迈步跟了上去。
溪水声潺潺，盖过了她们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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