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雨停了。卡萝到得比平时更早，裤脚被积水打湿了一片深色。她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包子和豆浆。
“吃过再开始。”她把一份早餐放在莉安面前的工作台上。
包子还冒着热气，豆浆用厚厚的纸杯装着，握在手里很暖。莉安注意到卡萝眼底的青色淡了些。
“昨晚睡得好吗？”莉安问。
“还好。”卡萝低头咬了一口包子，“房间换了，靠里，安静些。”
她们并排坐在工作台前吃早餐。晨光从东窗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版画机静静地立在房间中央，滚轴上还残留着昨天试印时的油墨痕迹。
“今天试试分层印刷。”卡萝吃完最后一口包子，用纸巾仔细擦手，“先用浅色铺底，等半干再印深色。”
莉安点头。这个技法她们讨论过，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纸张。土纸吸墨性强，干燥速度难以控制。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底层油墨未干透，深色印上去后混成一团模糊的灰。
“太快了。”卡萝用刮板清理着失败的印张，“至少等四十分钟。”
等待的时间里，她们各自工作。卡萝修改版面细节，莉安整理这些天积累的试印样张。版画室里只有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响起的鸟鸣。
第二次尝试时，她们更加谨慎。卡萝用手指测试油墨的黏度，莉安记录下准确的时间。当深色版面稳稳压上半干的浅色底纹时，效果出来了——两层颜色既交融又分离，呈现出丰富的层次感。
“可以。”卡萝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她表示满意的最高程度。
莉安看着成功的印张，突然想起什么。她从画具箱里取出针线包，递过去。
“你的袖口。”她指了指卡萝外套上绽开的线头。
卡萝低头看了看，接过针线包。她的动作很熟练，三两下就缝好了破口，针脚细密整齐。
“跟我外婆学的。”她说，把针线包还给莉安。
午后，阳光移到了西窗。她们完成了计划中的所有试印，工作台上铺满了成果。
“明天可以开始正式创作了。”莉安说，一边清洗滚轴。
卡萝正在整理刀具。她抬起头，目光在莉安脸上停留了一瞬。
“嗯。”她应道，“明天见。”
离开时，夕阳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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