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楼。
电梯门打开,一股凛冽寒风瞬间灌了进来。
十二月底的金门城,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
岑碧筠下意识地抱紧手臂,踏上天台。
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轻柔地披在了她裸着的肩头。
她诧异地侧头。
只见那位绅士已经脱掉了燕尾服外套,只穿着一件挺括白衬衫,在寒风中冲她微微一笑。
岑碧筠礼貌回以微笑,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
这个男生怎么一直沉默,也不太像她们班的同学。
她转过头,试探性地对着漆黑的天台喊,“奥菲利亚?埃莉诺?雅典娜?”
只有风声呼啸回应。
她裹紧肩上的西装,又向前走了几步,直至走到栏杆边,向下望去便是城市璀璨的灯火。
环顾四周,依然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她正疑惑着,身后突然传来嚓的一声轻响。
岑碧筠猛地回头。
只见那个男生不知何时,变魔术般端出了一个小巧的蛋糕。
蛋糕上,一支细细的生日蜡烛正被他手中的火柴点燃,映亮了他面具下倔强的下颌。
岑碧筠彻底愣住了,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端着蛋糕,一步步向她走来,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生日快乐,卡娅拉。”
岑碧筠一怔。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下巴,目光落在这张被面具覆盖的脸上。
这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奥菲利亚明明说他被困在哥谭。
岑碧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猛地转身,顾不上优雅,一把提起碍事的蓬蓬裙摆,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埃默里反应更快,长臂一伸,轻易地就将她拽了回来,另一只手还稳稳地举着那支蜡烛快要燃尽的小蛋糕。
他难得地放低了姿态,声音带着一丝哄劝,“嘿,卡娅拉,别这样,至少把蜡烛吹了,许个生日愿望再走。”
岑碧筠奋力挣扎,却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她抬眼瞪着他,“好,我希望我的十九岁直至九十九岁,再没有埃默里·温斯顿这个人的出现!”
说完,她鼓起腮帮子,用力朝着那摇曳的火苗吹去。
埃默里一听这愿望就脸色一变,想也不想,立刻耍赖的将举着蛋糕的手臂高高抬起。
“你!”
岑碧筠气急败坏,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踮起脚尖,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努力向上伸,想去够那个蛋糕吹灭蜡烛。
“给我!”
两人在寒冷的夜风中拉扯起来。
埃默里仗着身高优势,手臂举得更高,岑碧筠几乎整个人贴在了他身上,隔着薄薄的衬衫,柔软与坚实不断暧昧的相碾。
她仰着头,面具下的眼睛因愤怒而格外明亮,鼻尖几番差点撞到他的下巴。
就在这时,一阵更猛烈的寒风呼啸着卷过天台。
那支本就摇摇欲坠的蜡烛,倏而熄灭了。
埃默里低头看着怀里气鼓鼓的女孩,得意地勾起嘴角,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笑意,“看,是风吹灭的,所以你的愿望,不算数。”
他得逞的摇摇食指。
“无赖!”
岑碧筠用力推开他,垂眼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裙摆,转身又要走。
埃默里再次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回自己身边。
“大小姐,我坐了五天的火车才从哥谭来到这里,”他仿佛在跟她祈求怜悯,“头等座都没了,我坐了五天的三等座,腰都快折了。”
“连个笑脸都不给我?”
活该。
岑碧筠别过脸去。
他低下头,凑近她,不厌其烦地扯扯她的手腕。
“卡娅拉,看着我。”
他凝视着她面具后的双眼。
“你并不是不喜欢我。”
“你只是在禁止自己喜欢上我,不是吗?”
语气少有的认真。
岑碧筠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抬起头,撞进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里,一时竟哑口无言。
是的。
她无法否认。
埃默里·温斯顿,莱威尔高中,甚至整个金门城上流社会最耀眼的存在。
只要他愿意,几乎没有女生能抵挡他的魅力。
而她,似乎一直在心里筑起一道高墙,拼命地警告自己不可以。
他曾恶劣地绊倒她,戏弄她,扯她辫尾,堪称十足的傲慢无礼。
可那些让她心跳失序的瞬间,那些因他靠近而脸颊发烫的时刻,又如何解释?
难道真的是被他传染了神经病?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没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埃默里却不依不饶,声音蛊惑,“把你自己抽离出来,忘掉你是华人,忘掉你是岑家的三小姐。”
“就只是卡娅拉,一个十九岁的女孩。”
“现在回答我,有没有那么一刻……想要喜欢我?”
天台的风仿佛静止了。
岑碧筠沉默了。
这沉默,在埃默里看来,无异于最动听的答案。
面具下,他得意地笑了。
他不再给她思考或反驳的机会,一手仍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坚定而温柔地吻了下去。
【砰!】
绚丽的烟花炸开在天空。
楼下,奥菲利亚裹着厚厚的羊毛大衣,冻得直跺脚,正指挥着手下继续点燃烟花。
看着夜空中炸开的璀璨烟花,她一边搓着手臂一边低声抱怨,“冻死我了,都怪埃默里这个疯子!卡娅拉啊卡娅拉,你可别怪我骗你,要是这混蛋今晚不成功,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尖锐刺耳的警笛声盖过了烟花绽放声。
岑碧筠一怔,随即敏锐地捕捉到天台入口处也传来脚步声。
她心一动,猛地抬手,一把扯下了近在咫尺的面具。
面具滑落,露出了那张英俊绝伦的脸。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地立刻伸手想把面具夺回戴上。
岑碧筠看着他的警惕和掩饰,心底涌起嘲讽。
她后退一步,避开了他伸来的手。
“埃默里·温斯顿少爷,” 她优雅一笑,“我或许可以在这片土地骗自己,暂时忘掉我是一个华人女子。”
“但你,可以骗自己忘掉你是温斯顿家族高贵的继承人吗?”
埃默里整理面具的手一顿。
“当然,此刻你可以骗自己忘掉,你可以肆无忌惮地亲吻我,可是缱绻过后,你依然永远不可能娶一个华人为妻。”
他沉默。
“显然,你连面具都不敢为我摘下。”
他是王子,可她却不是公主。
她想清楚了。
那短暂的心动不是爱,是她的虚荣心。
被这样众目仰望的矜贵少爷喜欢着的。
虚荣心而已。
岑碧筠扫了一眼他的身后,那脚步声已经识趣地走远。
她不再看他一眼,猛地将肩上的西装外套扯下,狠狠塞回他怀里,然后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地走向电梯入口。
埃默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走远。
良久,他慢条斯理舔掉指尖沾的奶油。
“真该尝一口的。”
声音散在夜风里,也不知是说蛋糕,还是别的什么。
……
严恕今晚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史蒂文临时通知,局里收到确切线报,某个地下酒吧今晚有笔涉及走私的大交易,但局里能抽调的人手捉襟见肘。
任务紧急,他不得不暂时卸下树哥的身份,回归警探本色,戴上面具随着人流潜入地下。
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全场,搜寻着可疑目标。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
即使戴着羽毛面具,那优雅的仪态,也让他一眼就认出。
她正跟着一个戴着面具穿黑色燕尾服的白人男子走向电梯。
她去天台做什么?那个男人是谁?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瞬间涌起。
来不及细想,他立刻拨开人群,快步跟了上去。
电梯门在他眼前合拢,他只能等下一趟。
电梯上升的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既担心她的安全,又混杂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酸涩。
他悄无声息地踏上天台,目光所及,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昏暗的天台上,烟花炸开,那个高大的白人男子微微俯身。
而碧筠小姐仰着脸,似乎并未抗拒。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愤怒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既然她心里装着别人,甚至能与白人如此亲密,为何还要与他扮演那场戏码去刺激傅灿章?
难道那些若有似无的靠近,那些依赖的眼神,都只是她大小姐一时兴起的游戏?
她……竟是如此轻浮?
他握紧拳头,心口闷痛得喘不过气。
那些隐秘的悸动,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想起刺耳的警笛声。
严恕瞬间清醒,职业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转身,脚步仓促地冲向电梯口,不可避免地发出些声响。
天台上的两人似乎被这声音惊扰,快要碰触上的身影迅速分开。
严恕没有回头,也无需回头。
他走下电梯,回到喧嚣混乱的地下酒吧。
警方已经冲入,正在控制场面,现场一片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提前准备好的警服马甲套在身上,准备加入行动。
刚拐过一个堆满酒桶的走廊,迎面撞上几个正慌乱想找路溜走的家伙,看着十分眼熟,严恕急忙拐了个弯。
“咦?刚才那个……像不像树哥?”
一个声音带着不确定响起,是阿贵。
“看错了吧,树哥怎么可能穿警服。”阿俊立刻质疑。
“树哥!树哥是你吗?”阿胜已经扯着嗓子在后面喊了起来。
该死,青云堂这几个小子怎么也混进来了?
他立刻加快脚步,想钻进旁边的人群。
“树哥!是你吗?”阿胜的声音更近了。
严恕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许多,急忙将身上的马甲脱下来找了个垃圾桶一塞,看到旁边一个虚掩着门的包间,一个闪身就钻了进去,反手将门带上。
包间里灯光昏暗,严恕一进门,就和一双惊讶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岑碧筠正因外面的警笛声不知所措,怕华人的身份遭刁难,便下了电梯就匆忙躲进这里,正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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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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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他是王子,可她却不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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