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对政治的敏感度很差,可他知道军部的机密不可泄露。
兰德尔的看得见他眼中的犹豫,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会做得很干净,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你知道我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不是吗?”
“你怎么在这儿?”
斯坦利一开门就看见了渡鸦,眉头紧蹙。
看见唯一一个医生离开病房,兰德尔拉住了自己弟弟:“你去哪儿?”
“我去检验科催一下进度,就差最后一项检查没有出结果了。”
斯坦利指了指平板,又指向了病房内。
“嫂子的状态不是很好,哥你去看看吧。我一会儿去给她打一支补充剂。”
“……好。”
兰德尔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渡鸦,随后走进了病房。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差一点,渡鸦就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在立场上莫名其妙地站了队。
渡鸦站在病房外,门上小小的玻璃窗中,诺里斯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艾琳娜的手指轻轻拂过诺里斯的发丝,她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落在儿子的脸上。
“不进去吗?”
兰斯洛特看着渡鸦望眼欲穿的眼神问道。
“算了。”
加西亚夫妇更需要独自探望,渡鸦摇了摇头。
他自幼就在孤儿院长大,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父母双亲的爱意,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渡鸦觉得无比的陌生。
在这样充满了爱意的环境长大,难怪诺里斯从不吝啬对自己的爱意。
说不羡慕是假的,可渡鸦也不愿就这样离开,他只是在门外站着,等斯坦利下了病症的结论他才安心。
可事不随人愿,渡鸦被顾泽凯喊去了科研部。机械腿上的很多数据都还没有进行传输,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都在等着渡鸦。
“诺里斯有什么情况一定要通知我。”
“知道了,你安心去吧。”
兰斯洛特代替渡鸦继续守在了病房门口。
蔡闻吧机械腿的盖板拆开,连接上数据传输的接口,渡鸦坐在实验台上等待着,心思却总是飘向诺里斯身上。
他一下下地拿起通讯器,见上面没有兰斯洛特的消息,一次次地失望叹气。
“怎么回事儿?”
蔡闻一边监视数据上传,一边注意到了渡鸦的焦虑。
“诺里斯出了意外,现在在重症病房。”
无论是顾泽凯还是蔡闻,面对这样的消息无疑先是一惊。
“怎么会?什么任务能伤那么重?”顾泽凯挑眉问道。
“是第一次的死亡模拟测试,原因到现在都没有查明。”
渡鸦脱下外衣,穿上一旁的军服衬衫。
“啊?”蔡闻依然皱着眉头,“前几周工程部那边收到了模拟舱检测通知,不会就是诺里斯在的那个吧?”
“蔡工知道检测结果吗?”
渡鸦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期待,蔡闻偷偷瞄了一眼顾泽凯,见他没啥反应才道:
“一切正常,工程部那边看下来没有任何问题。兰斯洛特还特意挑了一间刚经历过维护的模拟舱,问题绝对没有出在模拟舱上。”
嘀嘀一声轻响,数据上传完毕,蔡闻把数据线拔了下来,渡鸦从实验台上站起来,让蔡闻把盖板装回去。
“你不去看看你那个小男朋友吗?”
“刚刚去过了……等等,不是男友!”
顾泽凯与蔡闻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的笑意不言而喻。
渡鸦的耳朵红透了,他穿上裤子,羞辱感几乎是从脚底冒上来的。
“他的父母来探视了,我在那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正巧要来上传数据,就来实验室了。”
渡鸦的声音越来越小,可顾泽凯对关键词精准捕捉。
“兰德尔来军区了?你和他见面了?”
“他想插手军区的调查,希望我能给他一份参与测试者的名单。”
顾泽凯停下了手中计算的动作,扶了扶眼镜问:“渡鸦,你给他了吗?”
渡鸦摇了摇头。
“那就好,”顾泽凯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孩子还没笨到那种程度。”
自从上次的地下会议之后,兰德尔就靠着各种手段拉拢军部各个长官的关系,上层和下层的情况顾泽凯不太了解,可中层几乎有大半向着兰德尔派倒戈。
很少有人能够拒绝金钱的诱惑。
在这样的情况下,但凡渡鸦答应了兰德尔的要求,无疑就是和兰德尔站在了同一战线。
这笨孩子对政事没有任何兴趣,自以为恪尽职守就能够独善其身,一句“我只是有名无实的工具罢了”,每次都让顾泽凯气得血压升高。
久而久之,顾泽凯也不再管渡鸦这方面的闲事,只是默默地为这位所谓的“傀儡上将”扫除前路的障碍。
“你最近离兰德尔那家伙远点,诺里斯的事我替你去查。”
顾泽凯把计算好的新公式递给了蔡闻,伸手把渡鸦因为换衣服而有些凌乱的长发捋捋顺。
“可是……”
“特殊时期,你也不想诺里斯的前程因为自己而断送吧?”
顾泽凯故意把话说得很严重,果不其然,渡鸦浑身都僵硬了一瞬。
往事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却让渡鸦的胸口处闷痛不已。那些曾经的画面如同破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折射出渡鸦的痛苦与无力。
渡鸦的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可心痛依旧如影随形,无法消散。
“那就拜托您了。”
“小问题,找一天请我吃饭。”
顾泽凯把渡鸦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渡鸦离开的背影仿佛被遗弃的孤鸟,独自承受着折磨。
等实验室的门关上后,蔡闻这才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口。
“顾部长说话好过分啊。”
顾泽凯没说话,瞅着蔡闻也没给他好脸色。
“渡鸦和诺里斯走得那么近,迟早会被认为是兰德尔那边的人,你何必操这闲心。”
蔡闻点了根烟,一边抽着,一边用顾泽凯刚刚算出来的公式建模。
“那我呢?”
顾泽凯冷不丁的问话,就连蔡闻都没反应过来,顾泽凯突然一手拍在椅背上,用力一转让蔡闻面对自己,双手支撑在扶手上俯视他。
沉香木的气味带着寒意逐渐下降,蔡闻叼着烟与其对视,浓烈的丁香气息毫不怯懦地与其对峙着。
“我和加西亚集团的联系也不浅,你会觉得我站的是他那一派吗?”
“我的意见重要吗?”
"……"
蔡闻对着顾泽凯的脸吐了口烟。
顾泽凯眯起双眼,蔡闻说的没错,无论他是否同意,自己总会站在革新的那一派。
上层已经烂的不能再烂了。
联邦高楼林立,霓虹灯闪烁,但这繁华的背后,是底层人民的苦苦挣扎着,与高端科技争抢着岗位,那些因为被拖欠经费无处搁置的科研项目,这么多年过来顾泽凯已经受够了。
钱都花去哪儿了?他们举办着豪华的派对,挥霍着大量的财富,那些人挪用军舰开私人派对荒淫无度的模样,顾泽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顾部长,我只是个小小的工程师,那些事没资格管。”
蔡闻的手轻轻抚上顾泽凯的脸侧,粗糙的拇指轻轻擦过他的薄唇。
“我知道你想要做的那些事有多危险。”
顾泽凯抿了抿唇,信息素的气味在丁香的中和下变得柔和起来。
蔡闻的手逐渐下移,扼住顾泽凯的脖颈,强行让他弯下腰来凑近自己。
“但也别把自己玩死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我会很伤心的。”
“哈……妈的,说的我都想做了。”
顾泽凯从蔡闻指间抽走那根烟猛抽了一口。
“距离你的发热期还有13天,还是说发热期提前了?”
蔡闻笑眯眯地摸了摸顾泽凯的脖子。
“天知道……你干嘛?”
顾泽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脖子一直都是顾泽凯的敏感带,蔡闻嘴角上扬,眼神中透着狡黠:“没什么,就只是想摸而已。”
顾泽凯轻哼了一声,伸手抓住蔡闻的手腕,力度不大却充满了掌控欲。
“别在这。”
蔡闻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反手握住顾泽凯的手,眼神中满是挑衅:“怎么?怕了?”
“我怕什么?”
顾泽凯嗤笑道,他站直了身子扶了扶眼镜,手却依然和蔡闻牵在一起。
“这次是不是该轮到我了?”蔡闻笑道。
难怪笑得那么开心,顾泽凯咬了咬后槽牙。
“上次也是你,这次该我了。”
“是吗?好久没做了,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怎么记得这次该轮到我了。”
“那我还是打抑制剂吧。”
“不是?怎么一轮到我就打抑制剂,这对吗?”
“嘿嘿。”
蔡闻气得牙痒痒。
“死狐狸,你就仗着我宠你。”
唠嗑的功夫,模型已经打印完成了,金属配件刚打印出来还是烫的,蔡闻戴着隔热手套把东西拿了出来,趁热根据记忆中的尺寸进行微调。
“行了,晚上咱出去喝一杯吧。”
顾泽凯站在蔡闻身后,看着认真工作的他。
“诺里斯那边不需要担心吗?”
零件被放入水中冷却,蔡闻摘下手套回头看向顾泽凯。
“没事儿,我见识过兰德尔的手段。只是没想到他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没放过……”
顾泽凯漫不经心道。
这却让蔡闻的目光沉了下来。
那一刻,他甚至能够看见高悬在顾泽凯脑袋上的利刃。
——那样连亲人都会下手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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