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准时在凌晨响起。萧想关掉闹钟,从不到一米宽的单人床上坐起身来。
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起来一至两小时,观察基金会里是否有人出门——尤其是,她将从罗姆房间里查到的账本信息提供给了吴玉良、并得到吴玉良的反馈“账本没有异常”之后,这种调查方式就显得更为重要。
这不是一种高明的方式,但适合这个较为原生态的地方。这里没有摄像头,连手机信号都很弱,只是勉强可用,很难使用科技手段进行调查。
萧想穿好外套,走出集装箱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今天是满月,月光明朗,萧想借助月光环视了一圈外面的荒地,一切安静如常。
大约是缺乏娱乐活动的缘故,这里的人都早早就睡了,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萧想将闹钟时间选在凌晨,也是基于上述实际情况的考虑。
如果有人在凌晨还出来做些“秘密事情”,那么,只要不是上厕所,就都值得怀疑。
萧想环视了一圈后,按照惯例来到集装箱房的侧面。侧面没有窗户,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人经过这里,适合她悄悄关注晚上出门的人。
不过,到今天为止,她这样做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举动。
凌晨的夜晚凉风习习,萧想在荒地上轻声踱着步,总会有意无意地想起老爹,想起沈晴。想起他们的时候,她的情绪仍旧是复杂的;但有些时候,她又会突然有股冲动,想要尽快见到沈晴,尽管她也不知道,见到沈晴后,该说些什么。
集装箱房门口的位置出现了脚步声。萧想停止了踱步,警觉地观察起门口的位置。
出来的人不是夜间经常起夜的那两个人,而是伍尔芙。萧想更加警觉起来,隐蔽在侧面的墙壁后面,借着月光观察着伍尔芙。
今晚的伍尔芙意外地打理了头发,还穿了身简洁优雅的连衣裙,跟平时的风格颇有些出入。
萧想疑惑地跟了过去,脑袋里迅速闪过无数猜想。但不到两分钟,伍尔芙就在第一栋集装箱房外面的场地上停了下来。
这里的两栋集装箱房,第一栋用做办公使用,里面主要是办公室、医疗室以及仓库之类的公共空间。而后面的第二栋集装箱房,则主要是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们的卧室,属于私人空间。
伍尔芙从第二栋集装箱房出来后,只走到了第一栋集装箱房,就停了下来,望着前方不怎么明朗的荒凉之地,似乎在等人。
十几分钟后,一辆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伍尔芙面前。伍尔芙微微点头示意,车里便走出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男人和伍尔芙寒暄了两句,还握了握手。接着,伍尔芙做了个请的动作,应该是邀请男人进入第一栋集装箱房。
会客?
萧想用夜视望远镜记下了车牌号,快速分析起来。
从伍尔芙今晚的着装来看,说是会客,倒是说得通。而且男人下车后,寒暄着“这里信号不好,导航罢工了”之类的话,也侧面印证着会客的猜测。
只是,凌晨时分会客,怎么都显得怪异。
但如果说,伍尔芙是在接触白夜组织的人,那她刻意打扮以及明目张胆邀请对方来基金会谈事情的举动,也很奇怪。
萧想踩着伍尔芙和西装男进入集装箱房的节奏,爬上了第一栋集装箱房的房顶。她推测,两人应该是朝着集装箱房的会客室走去。那里是整个集装箱房唯一拿得出手的地方。哪怕杂物再多,伍尔芙也不会往会客室里堆积物品。
萧想摸索着来到了会客室的房顶。得益于集装箱房隔音效果差的“优势”,她在这里较为清楚地听到了伍尔芙和西装男的对话。
“怀特先生,这里是基金会的季度规划和年度规划,前些天已经向您发送了电子版,还请过目。”
伍尔芙的声音首先传了出来。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被称为“怀特先生”的男人似乎是仔细翻看了一遍基金会的季度年度规划。会客室里安静了一阵,之后,男人的声音才开始详细询问规划文件的细节问题。
萧想仔细聆听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会客室里的对话全程都在说基金会的事情,没有涉及到其他事。对话结束的时候,男人同意捐赠一笔资金,用于难民的食物和医疗,并承诺明年这个时候,如果资金使用得当,会再捐赠一笔资金,用于基金会的办公条件的改善。
伍尔芙感谢着送走了怀特先生,然后,便直接回了第二栋集装箱房。
萧想有些意外。难道伍尔芙真的只是凌晨起来会见捐赠者?她继续在外面等待了一阵,一直等到天快亮了,都没有再看到伍尔芙出来。
第二天,萧想顶着黑眼圈,看到了同样顶着黑眼圈的伍尔芙。
“昨晚没睡好?” 萧想顺口引出了话题。
伍尔芙笑了笑:“昨晚会见了一位捐赠者,拿到了一笔捐赠,之后就兴奋地一整夜睡不着了。”
萧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伍尔芙,假装好奇地追问道:“晚上见捐赠者?”
伍尔芙口吻有些无奈:“这些捐赠者都是企业家,日程很紧。怀特先生正好这几天来威夫特国出差,所以才有机会安排见面,但也安排到了凌晨。”
这个解释也能说得通,而且伍尔芙全程神态自然,也不避讳聊起昨晚与人会面的事情。萧想没有再追问,简单与伍尔芙闲聊了几句,结束了这个小插曲。
事后,吴玉良发来反馈信息,根据萧想提供的车牌号查到的相关信息,基本证实了伍尔芙的说辞。
萧想继续了凌晨的行动。在基金会的日子既手忙脚乱、又按部就班。这期间,除了某次吴玉良突然打来电话,说看到了沈晴之外,没有其他事情再发生。
又一个凌晨来临之际,萧想看到罗姆从集装箱房里走了出来。罗姆晚上偶尔会起夜,萧想曾在之前看到过他几次,所以并没有奇怪。
罗姆出来后,径直朝着唯一的厕所走去。萧想躲在暗处,像以往那样静静观察着厕所周边的动静。
没一会儿,罗姆出来了,左右看了看,没有回到集装箱房,而是反方向朝着前面的荒地走去。
萧想警觉起来,在罗姆又一次回头看身后是否有人时,跟上了罗姆。
罗姆走走停停,小心谨慎地一路到了镇子边缘,继而走进了那里的一个房子里。
萧想到达房子外面时,里面已经开始用威夫特语叽里呱啦说起什么来。萧想悄悄开启了手机录音,同时仔细分辨起来。
里面一共有两个人,罗姆和另一个威夫特人,大概在讨论着筹集资金的事情。萧想的威夫特语没有很熟练,但差不多听了个七七八八。讨论最终结束的时候,另一个威夫特人对罗姆说道:
“愿白夜之神保佑你:驱散黑暗,重现光明。”
萧想眼神一凛。这是白夜组织的口号。她心里有了数,立即评估起下一步的行动来。
罗姆结束了与接头人的讨论,原路返回基金会。行到半途,一个冷淡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你为白夜组织服务?”
罗姆一惊,立刻转过身去,借着不怎么明亮的月光,看到了基金会的志愿者——他记得叫做“白琼”的女士,正站在他身后。
“白琼女士,你误会了,我只是做点儿小生意——手头紧,基金会又不赚钱,你知道的。” 罗姆反应很快,故作轻松地解释道。
萧想没有废话,打开录音界面,播放起刚才的录音来。
一段熟悉的对白流出,罗姆顿感不妙,悄悄将手伸到背后,摸到了腰间隐藏在外套里的枪。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枪,猛地抬手——
对面的女士却猝不及防地一个侧踢,精准踢掉了他手中的枪,紧接着敏捷移步,以迅雷之势扣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拉,将他制服地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什么人?!”
罗姆明显慌乱起来。对方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萧想忽略了罗姆的提问,将罗姆反绑了起来,接着从罗姆的外套中拿出手机,放到他被制服的手指下方,按压手指,解开了手机的指纹锁,然后打开通话界面,翻了翻通话记录。
她将最上面那个联系过很多次的号码递到罗姆面前。“如果我回拨这个号码,告诉他们你在我手中,并且已经透露了部分他们的秘密,要他们用赎金赎回你和秘密,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罗姆的身体抖了抖。
萧想知道,她的策略起作用了。刚才得知罗姆就是那个为白夜组织服务的人,她果断做了决定,要当面“问”罗姆。基金会里该查的地方她都已经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继续暗中调查,也不会有结果。所以,她打算冒险赌一赌。
她知道,白夜组织不会容忍背叛行为。而她赌的,就是罗姆不会宁死不屈。
果然,在一番艰难地权衡之后,罗姆咽了口唾沫,问道:“你想要什么?”
萧想拿开了罗姆的手机:“去年秋天,你们策划了在沙城刺杀东联邦的执政官。刺杀前的一周左右,你们收到了一大笔资金,我想知道这笔资金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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