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自己有一个多出来的人格后,吴越总会下意识对比,并且让蓝梦绿来选。
口的时候她意识到蓝梦绿在走神,胃里醋意顿时翻滚,冲得她眼眶酸热,恨不得滚落下两行热泪。
漆黑长眼睫拼命扇着把泪意逼回去,发酵、膨胀的酸气让她胸膛鼓胀,几欲爆破,她周身紧绷,像绷紧的弓,轻轻一拨便震颤不已。
嫉恨与绝望让吴越抖若筛糠,爬上红血丝的眼睛充斥着绵绵的恨意,既是憎恨脑子里的副人格,也是怨恨并不知情的蓝梦绿。
“你在走神吗?”
从咽喉到胸膛那一块都是灼热的,压低的声音蕴含愤怒,却也因为胸膛剧烈起伏而止不住地发颤,一双通红带恨的眼死死盯着那张布满粉晕的脸,炙热目光犹如实质,恨不得在那张漂亮的让她既爱又恨的脸上灼出个黑窟窿。
吴越的思绪排山倒海,搅得她不得安宁,没法安宁,可此时蓝梦绿浆糊般的大脑根本听不出吴越的情绪,水雾迷蒙的眼也没法看清爱人复杂的神色。
她浸在秾稠的情潮里,随着浪潮浮动,气息微喘,目光迷离,透粉的脚尖勾缠上爱人的后腰,轻轻地蹭,甚至撒娇地哼了一声,甜腻求欢的暗示让吴越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断裂开。
湿润殷红的唇张开,雪亮的牙齿一闪而过,俯首的吴越一口咬了上去。
预想的高峰非但没迎来,还被生生斩断,疼痛蓝梦绿瞬间清醒,收拢起来的腿往吴越腰窝上轻轻踢了一下,语气染上些生气,“吴越你弄疼我了!”
实在太疼,眼里水汪汪的涟漪消散得一干二净,蓝梦绿眉心颦蹙,有些抱怨地呢喃,扭着腰要躲,“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明明昨晚很温柔的。”
蓝梦绿的声音很细弱,但在安静的、残留着朦胧睡意的主卧里像是一记凭空炸开的巨雷,将吴越从头到尾轰了个遍。
漆黑眼瞳骤然瑟缩,眼底的信念随之崩塌,转瞬便成了一堆废墟,吴越站在一片狼藉里,放眼眺望,触目惊心。
吴越昨晚根本就没跟蓝梦绿亲近。
今天周六,蓝梦绿难得不用加班,吴越一醒便想要她,钻进被窝里闹她,还没来得及查看昨晚的监控。
起初她还有些疑虑,为什么她一碰蓝梦绿,还在睡梦中的蓝梦绿就热情又顺从地缠了上来,动情得那样快。
吴越刚开始还在洋洋自得,认为自己在了解蓝梦绿敏感点这一块儿是副人格望尘莫及的,她要拿什么跟自己比?一个副人格,一个觊觎主人爱人的小偷,一个见不得光的灰老鼠,她也配?
而此时蓝梦绿的这一句"你昨晚很温柔"简直幻化成一记响亮的耳光,无情又满含嘲讽地甩在吴越脸上,打得她满脑子"嗡嗡"作响。
原来在蓝梦绿的视角里,早上的这一出是温存,是昨夜缠绵的延续,并不是因为吴越的了解,吴越的自信简直就是一出笑话......
最让吴越难以接受的并不是蓝梦绿的走神,而是她有可能在无意识地比较着什么,在她和副人格之间比较着。
吴越被反复炮轰着,备受打击,牙齿在磕碰,骨头在打架,吴越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你喜欢昨晚的,还是现在的?”
吴越抬眸的那一眼,似乎有血色在她通红的眼底翻涌,带着绝望的肃杀之气,似乎要将她视野范围内的一切都毁灭。
蓝梦绿看得心下一惊,凉透了的液体黏在皮肤上不太好受,但她的第六感禁止她在这时候做出离开吴越的举动,于是 她拽起被子将自己卷了起来,有意略过这个话题。
“什么昨晚的还是现在的,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我还想再睡会儿,不是还早吗?”
房间里的针孔摄像头默默记录着副人格和蓝梦绿的一切,吴越每天去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前一晚的监控,所以她不止一次地看过两人欢爱的情景。
蓝梦绿在她的副人格身下纵享欢愉,**、软绵绵得像泼在床上的一杯热牛奶,而占据她身体的副人格,那不要脸的贱人,俯身慢条斯理地喝下化成牛奶的蓝梦绿,最后餍足地笑眯了眼。
每当这个时候,气得浑身痉挛的吴越都必须生嚼两粒阿普唑仑才能勉强压下些过激情绪,她紧紧抱住发抖的自己,在等待药效彻底起作用之前,在幻想中将她的副人格凌迟了数百遍。
看着已然闭上双眼的蓝梦绿,无需刻意去想,过往的监控自动补充了昨夜颠鸾倒凤的画面。
吴越气到要炸开,怒气冲冲地扯开她的被子,逼她睁开眼,“为什么不回答?这个问题有那么复杂吗?”
吴越一大早上又发疯,蓝梦绿再好的脾气也被激惹,“吴越你好无聊!能不能别闹了?我难得周末不加班,能不能让我安生一点?”
素美的一双眼圆睁着,眼尾薄薄的皮肤泅出深粉色,衬得那双眼很是清亮妍丽,要换做平常,吴越早扑过去舔她的眼睛了,可此刻复杂的情绪在体内汹涌,必须隐瞒的无法说出口的真相让吴越无处发泄,只得闷闷的,又恨恨地说上一句。
“好,我不问,我不问。”
一把扯开被子,在蓝梦绿的惊呼中再次俯首,舌头恨不得碾进她的血肉里翻搅。
吴越绝望、悲伤又愤怒,满腹心事,蓝梦绿却将手臂搭在了眼睛上,气息喘喘,肌肤很快热得发烫,那只推搡的柔弱无力地环在吴越颈间,随着起伏一勾一勾地往吴越脖子上绕。
蓝梦绿向来性格矜持,脸皮薄得很,当然没法当着吴越的面承认自己偶尔也渴望被粗暴的对待。不同于细水流长,温柔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打上来,那种翻江倒海,直窜云霄的感觉她也是很喜欢的。
只不过当她没有亲昵的心思的时候,她更喜欢被水缓缓包起来的感觉,当她兴致高昂时,她是喜欢激烈的。
事后,蓝梦绿主动贴上吴越,轻声地问,“你怎么了?”
“没,”吴越摇摇头,目光空洞,声音飘渺,“我昨晚做了个噩梦,还没有缓过来。”
“做什么噩梦了?”
蓝梦绿吻去落在她眼尾的一颗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的液体,咸涩在舌尖弥散开来,是汗。
被她这样一舔,吴越上挑的眼尾便氤氲着一层浅浅的湿意,为她冷冽逼人的气质里添了好几分脆弱,好像那被生生拔了刺的野玫瑰,在滴血。
“我梦见,”
只见她缓缓撩起眼皮,用一种既哀伤又沉重的眼神,深深地、深深地望向蓝梦绿,似乎要把她整个地印刻进记忆里。
她的目光亦化作无形的密网,将蓝梦绿的心脏密不透风地裹住,蓝梦绿感觉心口既闷又痛。
“我不是我了。”吴越的声音很缓慢,眼眶里又逼出血一般的红,一些永远没有办法开口的话像雨后春笋一样不断地冒出来。
似乎你更喜欢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
她温柔,细腻,很会说些动听的话,我本来可以不这样野蛮又无理的,可我控制不住,当我一想到你用那样深情的眼神看她,摩挲她的脸,亲吻她殷红而湿漉漉的唇瓣时,我的大脑都要炸开了。
你能分得出来哪个是我,哪个是她吗?
要是你分不清我和她的不同,是不是说明你其实并没有那么爱我?毕竟我们是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如果你给予她的爱和给我的并无二致,那这份爱,对我而言是否也算一种背叛?
你......
无数的问题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若再深想下去,吴越觉得自己真的要彻底疯掉了。
她垂下眼,将所有翻涌的苦涩静静掩埋在低垂的视线里。
蓝梦绿把吴越的反常归因到昨晚的噩梦,遂恍然大悟,身长胳膊,蓝梦绿把人亲亲密密地搂进怀里,像抱着个小女孩,饱含母性地温柔发问,“怎么会呢?那只是个噩梦,不要当真,现在好些了吗?”
“嗯....”吴越很是依赖地窝在蓝梦绿怀里,馨香与柔软包裹着她,蓝梦绿的怀抱好似最包容、最风平浪静的港湾,是她灵魂的安息之处。
在这个周六早晨闹出来的隔阂与小别扭彻底打消,气氛和谐,爱意静悄悄地涌动。
只不过在蓝梦绿看不到的地方,吴越的一双黑眸沉浮着,最后彻底暗了下来,黑洞洞的,像熄了灯的房间。
蓝梦绿的假期止于周日中午,她很无奈地对吴越说抱歉,吴越扶着她的腰,宽容地说"没关系"。
蓝梦绿一出门,吴越也紧跟着下到地下车库,驱车前往精卫中心,在那间宽敞明亮的治疗室里,文明的面皮终于被撕破,她在医生面前露出最真实也最不耻的阴暗面。
“张医生我真的受不了了,她前天晚上又出现了,还和我女友发生了亲密的举动,就像我们分析的那样,她真的很喜欢我的女朋友。昨天早上,我们早上亲近的时候,我女友还将她误以为是我,我问她"喜欢昨晚那样还是今天的",她没有回答,我女友是个很好的人,就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也绝不会伤害我,只不过我们还是因此闹了些小别扭,都怪那个挨千刀的小人,我恨不得杀了她。”
吴越双目赤红咬牙切齿,滔天的恨意让她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
病人气喘得厉害,情况很糟,医生温和又不失力量地引导她,“冷静,不要被情绪吞噬,缓缓深呼吸....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在医生带有安抚意味的声音中,吴越闭上眼睛深呼吸,直到彻底镇定下来,睁开的双眼里满是挫败,吴越托着额头,颓丧道,“医生,我已经治疗了一个月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任何成效?”
医生双手交叉自然搭在桌上,“急于求成是每一个病人的夙愿,但精神心理类疾病本身就是慢性病,治疗时间通常以年为单位。而人格融合工作更是难上加难,在此期间无需气馁。有两个幸运地方,一是我们只发现了这一个副人格,大大减轻了治疗的工作量;二是她对你的社会功能未造成重大影响。”
吴越只得苦笑,看来她眼中的重大影响并不是医生定义里的重大影响。
“我们之前聊过的,希望你接受精神分析辅以治疗,帮助你理解和整合不同的人格状态,你考虑得怎么样?”
吴越深吸一口,她没法接受精神分析疗法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该治疗方案涉及到"催眠",她没法接受任何形式的"失控",那会比凌迟她还要让她痛苦。
病人脸上乌云密布,医生秉持专业态度,再次开口,“逃避、抗拒以及排斥副人格是最不利于人格整合的一类态度。”
话音落下,久久未得应答,医生知道病人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她没有催促,而是面带柔和微笑地注视,直到病人终于抬起头,目光如炬,斩钉截铁,“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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