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想要赠季风厚礼以示感谢,季风百般推脱之下终于领着方叙出了吴府。
方叙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他的语气如同领导表扬下属,胸腔里发出几声铿锵的笑:“哈哈哈,好样的,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领。”
说着,他还伸手拍了拍季风的背脊。
“是啊。”季风礼貌地应和道。
他还挺欣赏方叙这人的,虽然认识得不久,但这人真的正得不能再正。
唯一不好的就是老感觉自己跟他有代沟。
二人一路尬聊着走回了民宿。
季风把摄像机交给了方叙,说道:“我有个朋友住在这附近,我要去拜访他一下,临近晚会的时候我来找你。”
方叙点了点头,爽快答应道:“没问题的,你去吧。”
季风下了楼,找到一处偏僻隐蔽的巷子,钻了进去。
什么找朋友只是谎言,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去跟踪那位云先生。
他掏出自己的私人手机,给李知远发了条消息:“你记得X-001长什么样吗?”
李知远刚完成任务,比较闲,此刻应该机不离手,回消息回得特别快。
李知远:我咋知道捏?当时他一出来,所有监视设备都崩了,没有录像,他又有意遮掩面孔,除了你,我们都离他很远,只看得见他的身形。
季风:那他什么身形?
李知远:你问我干啥?他不是贴着你的脸跟你打了个招呼吗?最清楚这些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季风:……我当时不是上报过了么?我连他是男是女都没印象。
李知远:哦,那他还挺器重你哈,唯独防你防得这么严。
季风:怎么?你还吃我醋了不成?
李知远:滚滚滚。
季风:所以他身形有什么特点没?
李知远:高高的,瘦瘦的,有点仙气飘飘的,还是长头发。
季风霎时感觉身上汗毛树立。
他直觉X-001就是今天见到的云先生。
李知远又发来消息:你为啥突然问这个?
季风:你猜。
李知远:你遇见疑似X-001的目标了?
季风不再回复他,按灭了屏幕。
他还不能乱说,作为危险度系数爆表的X-001至今没有被抓到,要是他把这线索上报上去,那位云先生可就麻烦了。
依SPIA的尿性,肯定会派许多狗腿子监视人家,搞不好还会整些幺蛾子逼人家暴露。
单从感觉上来说,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认定云先生就是X-001,但他不敢赌那百分之十。
要是误会了人家,又扰乱了人家生活,那可是要遭大罪的。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闭了闭眼,开始感知云先生的位置。
他今日留了个心眼,悄悄用了标记技能。
季风从背包里掏出一件SPIA发的隐身衣披了上,借着巷壁一跃而上,一个大轻功飞到了天上,循着感觉中的位置飞去。
他在一条离目标最近的小巷里落了地,收好衣服,走出巷子,进了一家茶楼。
他来到一个包间前,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又紧张了起来。
进……吗?
明明凌晨还说李知远是怂蛋,现在他也成了怂蛋。
“进来。”
云先生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带着笑意。
季风像受惊的猫一样,想撒丫子就躲。
但来都来了……
他鼓起勇气打开了包间的门。
云先生坐在小沙发上,手上捧着手机,浅色的眼瞳在季风身上流连了一圈儿。
连SPIA的领导都不放在眼里的季风此刻突然变成了结巴:“你……你……你好。”
云先生戏谑道:“我我我不好。”
季风感觉脸上烫烫的。
云先生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坐吧。”
季风僵硬地入了座。
“找我什么事?”
云先生说着,又垂头看着手机,白皙的手指对着屏幕划来划去。
季风感觉脑子有点混沌,他自己都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我……你……我们是不是见过?”
云先生道:“你猜?”
季风想努力不结巴,却适得其反:“我……我……我感觉我见过你。”
“别紧张了,我又不吃人。”云先生放下手机,端起茶喝了一口,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扔给了他。
季风颤着拿起名片。
……祥云药业,云知白。
知白守黑?
挺有哲理的名字。
“还有事么?”云知白问道。
什么?!原来他以为我是来要联系方式的吗?
季风心里有些挫败。
“我……我不是来搭讪的。”
云知白愣了一下,噗嗤笑了一声:“你原来怀着这种心思么?我以为你是来跟我谈商业合作的。”
季风感觉一股气血从脖子冲到了天灵盖,他现在应该红透了。
“不不不,我想说,三年前……那个晚上,你是不是……”
云知白看着他发红的脸,笑道:“我可没有欠过风流债。”
季风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活这么大第一次这么紧张。
紧张到有些丢人了。
季风一鼓作气说出了自己想说的:“我是想说,三年前在昆仑山,你是不是摸了我的脑袋?”
说完之后,他又想撤回了。
他到底在说什么玩意?
但是现实里没有撤回键,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他把一直盯着地面的目光抬起来,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云知白。
云知白笑意更甚了:“我没事去昆仑山干嘛?我又为什么要摸你脑袋?”
季风:“……”
尴尬死了。
“那……那你就当我没说过!”季风来之前,本来已经在脑内模拟了自己气势汹汹地询问云知白的场景。
预想中,他本来应该面无表情,气息沉稳,中气十足地道:“三年前昆仑一战跟我交手的就是你?你得跟我走一趟。”
结果一对上云知白,他那几年的工作经验就好像打了水漂。
他此时此刻就像个新兵蛋子一样。
云知白被他逗得笑出了声。
季风又鼓起勇气道:“嗯……就是……你说那个鬼王傩面上面沾了你家的东西,是指什么?”
云知白用手撑着脑袋,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千年前,这个世界分为人间和太虚境,太虚境也就是你们通俗说的修真界。”
传说在很久之前是灵气时代,当时这世界有两个部分,一个是如今的人间,一个是太虚境。人间生活的是没灵根的凡人,太虚境生活的是有灵根的修士。尽管有一部分修士是从凡间选拔出来的,但一入太虚便与人间再无瓜葛。
修士与凡人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了几千年。
直到三千年前某个王朝的君主偶然之间发现了灵气发源地。他把来源切断了,用灵气要挟太虚境的修士们下凡入朝打工。
灵气以工资的形式发放到各位修士手里,多劳者多得,许多修士修炼受阻。
直到一位大佬出现,才了结了这荒谬的制度。
据说那位大佬是战场上的遗孤,他幼年被战场上的煞气侵体,开创了煞气修仙的先河。
大佬以杀为道,修炼速度奇快无比,他率众起义,打破了灵气垄断,一剑劈开了昆仑之墟,斩断了太虚境与人间的联系。
之前的昆仑之墟就在如今的昆仑山脉那一块儿。
“那位劈开昆仑之墟的先人是三道祖之一,道祖是上界境最高境界,从古至今只有三个人修到了此境界。”
云知白徐徐道来。
季风像个乖乖听课的小学生一样坐在沙发上,出言发问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听说过,这段传说怎么了嘛?”
“劈开昆仑之墟的那位叫玄玅真人,他跟另一位道祖守一真人自少年时便相识。传说这俩人师出同门,亦敌亦友,曾经一起下山游历,路过湘西的时候,帮助这边的百姓降服了一只尸王。
守一游历时常常戴着面具,在降服尸王的时候,跟玄玅产生了分歧,二人打了一架,玄玅的煞气不小心把守一的面具打飞了,一位百姓偶然捡到了那张面具,发现面具上沾染的煞气可以驱邪镇恶,凡是妖魔鬼怪见了那面具都会躲得远远的。
为了纪念这个事情,这位百姓把面具加工了一下,成了现在的鬼王傩面,每年元宵他都会戴着这副面具跳舞驱邪。后来元宵跳舞的人越来越多,傩舞成了一种习俗。那张面具也在煞气的保护下,一直流传到了现在。”
云知白的声音沉稳动听,让季风紧张的心稍稍静了一点。
季风道:“这就是鬼王傩面的来历吗?”
云知白颔首。
“你说上面沾了你家的东西,是指……”季风迟疑地说道,“玄玅真人残留的煞气?”
云知白含着笑望着他:“你觉得我在跟你吹牛吗?”
季风不语。
这人的意思是他跟玄玅是一家人?
这话确实有点扯淡,但是从云知白分嘴里说出,却有了几分可信度。
“唉,”云知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我也瞧出来了,你说去吴老头家里录像,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怎么说?”
“你也想要那张傩面吧?或者说,你想要那上面的煞气?”
煞气积攒得久了就容易形成怨灵,鬼王傩面上的煞气积攒了千年,早就生出了真正的“鬼王”。
季风的人物就是拿下这只由煞气结成的怨灵。
“我确实想要。”季风老实回答道。
云知白的眼睛一眯:“那我们合作?”
季风终于找回了一丝丝往常工作里审人时的气势,又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先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三年前,用召来雪崩把我砸晕的人是不是你?”
话是问出来了,但那语气怎么听怎么怪,像是在用一种撒娇的口吻循循善诱。
云知白哼笑了两声:“呵呵。”
季风又依依不挠道:“告诉我,好吗?”
云知白模棱两可道:“如果你心里觉得是,那我就算说了不是,你也不会信。”
“我……我……你不能这样。”季风想讲道理,又不知该从何讲起。
“你在撒娇吗?”
“不是。”季风脸一红,又开始紧张了,他磕磕绊绊地解释道,“就是,那个,呃,我……如果你不如实回答我,你的生活可能会受到一定干扰,我不想因为我的主观臆断而打乱了你的生活。”
云知白一副了然的样子:“哦,所以如果我承认了,你就会把我上报给SPIA上级,我的身边就会多出一批来骚扰我的人,是么?”
季风已经感觉到这人猜到了自己的工作是什么。
要知道SPIA可是跟国家机密一个保密级。
就算三年前打过照面,云知白也不可能知道SPIA这四个字母才对。
明明屋子里开着暖气,他却感觉浑身都在发冷。
云知白勾唇一笑,语气从容地继续说道:“行吧,你们要抓的人就是我,我的编号是多少来着,X-001么?”
这话一出,季风的心更是冷到了冰点,他感觉到自己的冷汗顺着背脊流了下去。
怎么回事?这人连具体编号都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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