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会承认得如此爽快。
季风感觉自己的魂已经被吓飞了，晚上得来这儿喊喊魂了。
云知白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别紧张。”
这一肢体触碰让季风心中的恐惧再次升起，他感觉自己的腿有些软了，面上却强作镇定，控制不住地有些语无伦次道：“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知白歪着脑袋，觉得他这副矛盾的样子好玩极了，笑道：“是你们抓了三年的X-001啊，不是刚刚才答了么？”
季风道：“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
他想了解得更深一点，比如云知白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这么强，究竟是人是妖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之类的。
云知白却道：“你连你的名字都没告诉我，就对我的身世这么刨根问底，不太礼貌吧？”
季风尴尬地把眼睛移向地板，说道：“对不起，忘记说了，我叫季风。”
云知白愣了一下，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实诚？”
季风小声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想告诉你。”
季风脸一皱，沮丧道：“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了？”
“你……你……”季风像是个被无赖欺负了的纯良少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行了，不逗你了。”云知白看了看表，“还有两个小时就得开始表演了，你跟我去把那傩面抢过来。”
云知白说完这句话，便开始分享起了自己的计划。
季风有些不理解，这个人怎能如此理所当然地跟自己商量起合作方略，明明自己还没答应说要合作。
等云知白说完，季风才问道：“你怎么这么无忧无虑，一点都不担心我上报组织吗？”
云知白道：“怕什么？灭了你们还用不了我一成功力。”
季风心中骇然。
他又想起了跟云知白交手的那一夜。
不，他甚至没有交上手，他直接被人家碾压了。
季风认真道：“我不会跟组织上报你的。”
云知白饶有趣味道：“怎么说？”
当然是因为SPIA太阴了，季风不大信任这个组织，并且隐隐怀疑这个组织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SPIA在满世界抓超自然生物做实验，依季风对SPIA的了解，SPIA连自家员工都不当人对待，对待那些实验体肯定更惨无人道。
所以还是不要把云知白上报给上面的好，SPIA为了抓超自然生物当实验体，什么猎奇的事都干得出来，云知白要是被惹急了，谁知道会不会把他们全杀了。
当然这种事儿不能直接说出来，于是季风羞赧地低下了头，说了一个很扯淡的理由：“因为……因为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这话说得好听，其实还藏了点不切实际的小心思——既然X-001这么强，要不尝试着抱一下大腿？
云知白好奇地打量着季风：“你为什么想跟我交朋友？”
心里正在想着SPIA的事情，季风还没把云知白的话过脑子，嘴就抢先说了个答案：“你长得好看。”
说完之后，他意识到刚刚没过脑子的话太过肤浅，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是因为你很有趣。”
云知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夸我又好看又有趣？”
季风道：“……”
他提出与云知白交友，肯定不是因为那人好看又有趣，主要的原因有两点，一是他想摆脱那个缠了自己三年的梦。
云知白是他的噩梦源头，他梦里的不安都是来源于云知白那股可怕的威压。但好在，这人现实里挺好说话的，多跟此人相处相处，说不定能克服心理阴影。
第二个原因是想多了解一点云知白，套一点话，弄清楚他那扑朔迷离的身世背景。
于是乎，在季风那腼腆的纠缠下，二人加了个联系方式。
云知白社交账号的头像是一只卡通的毛茸茸小狗，那只小狗吐着舌头，眼睛亮亮的，看样子可爱极了。
这头像跟云知白本人反差挺大的。
太违和了，违和到了一种离奇的地步。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外壳里安装了一根呆萌可爱的芯子。
“那……那你回答我两个问题吧？我想多了解一下你。”季风纠结了一番，还是一股脑地问道，“你是哪里人？三年前为什么会出现在昆仑山？”
季风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问问，没想到云知白还真回答了。
“没什么特别的来历，就是被我的家里人赶到山上去了，恰好撞见了你们。”
见他终于肯透露一点自己的过往了，季风趁热打铁道：“你家里人为什么要赶你？”
“我有个东西落在山上了，我想去找，家里人不想让我去，我执意要去，就被赶出来了。”
季风继续问道：“你丢了什么东西？”
云知白神秘道：“不告诉你。”
“行吧。”季风有点沮丧，但仍旧追问道，“那你现在找到了吗？”
云知白沉思了一下，回答道：“找到了，但没完全找到。”
“什么意思？”
“不想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懂。”
“……”
这时候，云知白接了个电话，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去处理，二人约好了在晚会上见面，便分道扬镳了。
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五十多分钟，从茶楼到晚会地点的行程差不多要走二十多分钟，刚好可以早点到场地摆一下摄影设备。
季风一个人满怀心事地走在古镇里青石台阶上，心中思绪如乱麻，纠缠得人心烦意乱。
怎么想都不对劲。
云知白这么强，就算买不到鬼王傩面，那也可以抢啊。
为啥大费周章地邀自己合作呢？
难道是害怕动作太大会引起SPIA的注意？
但他不是不怕SPIA么？
不过，他怎么一副很了解SPIA的模样，连他自己的编号是啥都清清楚楚？真的很诡异。
那个祥云药业CEO的身份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昆仑山突然出现的超自然生物现在当上了CEO，这个身份转变太扯淡了。
他掏出手机，点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祥云药业。
这是一个从大集团里分裂出来的新公司，这两年势头不错。
他又搜了搜云知白的信息。
网上没有有关于他的照片或者采访之类的，只有寥寥一行字：“云知白，毕业于斯坦福大学，金融学硕士，20xx年担任祥云药业首席执行官（CEO）。”
季风的眉毛抽了抽。
工作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学历如此高的超自然生物。
真的假的啊？
季风的脑子里不禁开始浮想联翩。
或许云知白是从人类变成超自然生物的？
或许云知白是个偶然间继承了超自然能力的富家公子？
或许三年前在昆仑山探测到能量异常信号就是因为云知白在那时得到了机遇，继承了超自然能力？
这么说来，云知白其实算是异能者吧？
超自然生物和异能者都具备一定的特殊能力。
二者的区别就是前者不是人类。
云知白怎么看都是个人，季风可以百之百确定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人。
或许是因为云知白太过强悍，让仪器出了故障，误判了？
他点开刚刚加到的云知白的社交账号主页，发现这人朋友圈里面啥也没有。
他的目光又停在了云知白的小狗头像上。
这人怎么说都是CEO，社交账号用个这种卡通头像，其他跟他有工作往来的人看见会蛐蛐两句吧？
难不成是拿小号应付我的？
季风心里又沮丧了起来。
到了夜晚，晚会即将开幕，临近戏台的几条街都张灯结彩，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列列形态各异的灯笼。
街上人来人往间，他瞥见了方叙的身影，便连忙奔了过去。
方叙拿着摄影设备，看见季风，推了推眼镜道：“你拜访完你朋友啦？”
季风笑了笑，接过那些杂七杂八的设备：“对。辛苦了，我来拿吧。”
方叙打量了他一番，摆了摆手道：“诶，还是我来拿吧。”
季风这人脸长得白嫩白嫩的，那双眼睛漆黑深邃，笑起来弯弯的，一副温柔大男孩模样，让人看见就觉得心里舒服。
但是他气色真的太差了，嘴唇苍白，眼底隐隐有黑眼圈，额前的碎发垂下，多了几分病态感。明明他个头比方叙还稍高一些，但却莫名有种脆弱感觉。
方叙真的担心这人走着走着就撅过去了，哪敢让他拿那么重的设备。
季风执意道：“我来拿。”
方叙拗不过他，便把装备递给了他。
二人来到戏台前，左走右走，上弄下弄，终于把设备放在了绝佳的拍摄点。
这戏台据说有百年历史了，位于一座老宅里。那宅子原是当地傩戏祖师爷的家，所有直系弟子都在此居住过。
季风有些好奇，今晚的傩舞表演会怎么办呢？
本来作为舞者的阿存被120抬走了，是由吴老另外的弟子来跳么？
随便吧，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去施行云知白交代给他的计划。
他悄咪咪地走到方叙身边，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说罢，他便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钻进了旁边的一条窄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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