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目瞪口呆。
真的有这样一片湖。
安咽了咽口水，“我没眼花吧，那是，湖吗？”
其他三个人同时点头。
她们呆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她们走到了湖边。
“真的假的？”安不相信，太诡异了。
Ella蹲在湖边扇闻了几下，又伸一根手指进湖水里，拿出手又闻又看，“好像真的是水”。
“不会有毒吧？”安不敢置信。
Ella 又把手伸进去，“应该没有”。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要喝吗？”杜行一问。
“我好像还不渴。”安还是想在梦里死，不想被毒死。
杜知原不管不顾，直接捧起水喝了。杜行一也喝了。
两个人接触到水才发现已经渴到了极点，拼命地吞咽着。
安和Ella互看一眼。
“我等等你俩的情况。”安说。
Ella也是这么想的。
杜行一和杜知原大喝一顿，杜知原准备往里跳。
“诶，你们要干什么？”安拉住杜知原。
“洗澡。”杜知原理所当然。
“我们还没喝呢！”安也顾不上等她俩的反应了，赶紧趴下去喝水。Ella也跟着畅饮。
珍贵的水啊，如此慷慨地招待我们。
仿佛神迹一般。
几个人喝饱喝足，相拥着睡去。
杜行一睡不着，她要等到太阳升起，接二连三被命运打击，她甚至害怕这样的好运。
她等啊等，太阳没升起。
昏天黑地。
“我们是被惩罚了吗？”混合人安无师自通了某些神学观念。
Ella惊奇地看了她一眼。
“好消息是，湖水还在，我们也没事。”杜行一松了一口气。
坏消息是，她们还是没有食物。
她们不敢离开这片湖，就在它周围掘地三尺寻找食物。
山缝里的野草，地底某种匍匐的肉虫，别无选择。
没有太阳的一天愈发寒冷，她们急需火源。
太阳三天没有升起，或许不是三天。杜行一努力保持着对时间的感知，但是没有太阳，一切变得很难办。
天地昏昏，混沌未开。
Ella病倒了。
应该只是普通的发烧，但在这里，就连顶级的混合人医生也没办法治疗普通的发烧。
安努力用手摩擦Ella的每一寸肌肤试图生热，她绝望地看着Ella的嘴唇越来越白。
杜行一和杜知原游荡在一片黑暗中。
火，她们需要火。
安紧紧抱着Ella，她想起刚认识Ella时，在那样一所高级医学院，人类是少之又少的。一个总是孤零零行走的人类更是屈指可数。
Ella的成绩优秀，不和任何人说话，理所当然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安太好奇了，她接触的人类太少了。她赶走Ella身边那些苍蝇一样的混合人同类，每天缠在她身后。果然，Ella展示出了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一面。温柔、风趣、体贴……
安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人类和混合人也没什么区别。她没有想到这会伤害到Ella，在她的世界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Ella的哀伤和眼泪，她后来才明白。那时她们已经在两个不同的星。
她没想到有一天会再遇到Ella，没有想到看着Ella紧闭的双眼，她头一次体会到恐惧。
在这个鬼地方，分别竟然可能是永恒的吗？
安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来不知道这一点。她越搂越紧，Ella在她怀里粗重地喘息。不会的，不会的对吧？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死亡呢？
“火！火来了！”杜行一高兴地跑进山洞。
安不敢相信，但看着杜行一和杜知原鲜血直流的双手双臂双脚双腿，她大概知道为什么。
杜知原拿着两块石头拼命摩擦，杜行一拿着几根草，撕下了后面的绒毛。“这是火草。”杜行一扭头跟安解释。
火点燃了，她们扯下部分衣服扔进火里，火燃烧起来了。火燃烧起来了！
安把Ella抱到火堆旁边，她咳嗽起来。
火上架着一块形状破碎的石头，盛着一点点水。
杜行一往里面加着一些野草。
“这些是什么？”安问。
“一些野草，可能有用。”杜行一回道。
安点了点头。
“我再去找找有没有还能烧的东西。”杜知原向外走去，总烧衣服也不是个事。
“等会儿我跟你去。”杜行一想站起来拉回杜知原，长时间的折磨她一个不稳踉跄了几下。
火上的汤被打翻，火也变得虚弱。
“你干什么？！”安瞬间暴怒。
杜行一脑袋发晕，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什么？怎么了？”
“汤撒了！火也要灭了！”安嘶吼。
杜行一强撑着睁大眼睛，才看清地上的残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安喃喃地重复。
杜行一没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我去再舀一碗水。”
安拉住杜行一伸出的胳膊，“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Ella死了，你就可以吃她，对吗？”
安突然想起山洞里Aleksey的话，是的，就是这样的，他们人类就是这样的。
“啊？啥啊？”杜行一听清了，但是没听懂。
安向杜行一扑去，她掐住杜行一的脖子，“你不能吃她，你不能吃她！”
“我没有……你怎么……”杜行一猝不及防，又被掐住脖子，竟然动弹不得，眼泪不自觉涌出，喉咙要碎裂一般。
杜知原回到山洞时看到的就是杜行一在安的手里翻着白眼。
杜知原只觉得气血上涌，她冲过去铆足了劲儿向安挥拳。安被打倒在地。杜知原赶紧确认杜行一的情况，杜行一拼命咳嗽，杜知原给她顺气。
杜行一渐渐回过神来。
杜知原站起来看向趴着的安，掐着脖子把她提起摔在洞壁上。安感觉器官被震得挤在了一起，又喘不上气，她双手死死掐住杜知原的手，双脚扑腾。
杜知原放下她，扯住她的头准备砸向洞壁。
杜行一好不容易站起来，赶紧跌跌撞撞过去阻拦杜知原。
她不是有意的。杜行一发不出声音，传了个唇语。
杜知原看着嘴唇发紫的杜行一，对安更加生气。扯起安就要把她砸过去，杜行一赶紧挡在前面，杜知原没预料到她的动作，临时刹车，把安丢在一旁。
“没事的，没事的，她不是故意的。”杜行一终于能发出声音了，她捧着杜知原的脸轻轻揉着。
杜知原大口喘息，天知道那一刻她有多害怕，她把头埋进杜行一的颈窝。
杜行一摸着她的脑袋，想说你压到我喉咙了但是没说，直到忍不住咳嗽起来，杜知原才意识到，赶紧抬头。
结果又撞到了杜行一的鼻子，杜行一直接流出了鼻血。
杜知原手忙脚乱，又急又痛。
杜行一抬着头摆手，看到杜知原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要前倾，按着鼻翼两侧。”地上传来安的声音。
四个人围着火。
一个人躺着，一个人捂着鼻子，一个人时不时干呕还会被瞪一眼，一个人一边搞着汤一边瞪对面的人。
“好像差不多了。”杜行一开口。
没人有动作。
杜行一朝向安，“说你呢，汤好了，喂她喝。省得我笨手笨脚的再被你掐死。”
安想说你的女友好像才是真的要把我掐死，但自己理亏在先并不敢说什么，端起汤准备喂Ella。
没想到那么烫，差点没抓稳。杜行一眼疾手快稳住了石头片。
安尴尬地朝杜行一笑笑。
Ella喝了汤，吃了草药，安又翻了面让她那边烤火。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些能烧火的？”杜行一问杜知原。
“在湖底。”
“湖底？”
杜知原点点头，“还有很多”。
“明天去看看。”
“湖底那么湿也可以烧火吗？”安试图加入谈话。
她俩安静了，齐刷刷看向安。
“土里滚一下，况且你掐我也花了不少时间呢。”经此一役，杜行一倒觉得和安熟悉了不少。
安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我当时就跟抽风了一样。等出去我查查我是不是有精神疾病了。”
精神疾病四个字刺痛了杜行一。
“精神疾病本来就是假的。”杜行一淡淡开口。
“为什么这么说？”安又好奇了。
杜行一盯着安，什么也没说，只是冷笑了一声。
安不知道杜行一怎么突然这样了。
过了几天安发现可能杜行一本来就是这样，嘴毒心善。以前她和杜行一的对话不多，以为杜行一善上加善。
Ella醒了。杜行一添油加醋把事情又讲了一遍，安也向Ella告杜知原的状，杜知原加入嘴仗。
Ella有点想再回去睡会儿。
不知道多久之后。
太阳终于出来了。
食物依然紧缺。
吃不饱饭，人会变得暴躁。杜行一每天都要和安吵架。两个人吵完又会心大笑。
“你管好你的安。”杜知原警告Ella。
“跟我有什么关系？”Ella莫名其妙。
“别让她和杜行一说话。”杜知原气得都开始睡觉磨牙了。
“我可没有连别人说话也要管的毛病。”Ella笑嘻嘻看向杜知原。她觉得杜知原吃醋很有意思，如此无聊的日复一日，就这么点乐子。
乐子本乐不是很乐。
杜行一和安说话的时候，杜知原就在背后幽幽地盯着杜行一，顺便向安传递死亡威胁。
安看到以后不自觉被吓一跳。杜行一循着她的目光转过去，看到了笑得灿烂的杜知原，忍不住揉了揉杜知原的脑袋。
杜行一走过去之后，杜知原又恢复原样阴森森盯着安。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安有一次终于问出口了。
“不是你，是所有靠近杜行一的人。”杜知原朝她微笑。
安瘆得慌。
时间又流逝。
“那个Agua，一点用也没有。”Ella开口。
“它肯定在想办法呢。”安每天都在心里祈祷Agua快点找到她们，做梦都是Agua把她们救出这个鬼地方了。
“外星人能有什么办法。”杜知原嗤笑。
“你不要这么说！”安也是半个外星人，于是反击。
眼看就要吵起来。
“湖底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东西呢？”杜行一陷入思考，“会不会是很多东西盖住了某个东西？”
众人安静了。
“不觉得太奇怪了吗？我们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吃的和生活的东西，这里就有。像是准备好的一样。”杜行一看着众人。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杜行一站在边上呼喊，她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不会游泳。
寂静无声。
其实是对的，毕竟她们要憋气。
但杜行一一阵心慌。
“杜知原！杜知原！”她忍不住大喊。
杜知原立刻从水中浮起，向杜行一游过来。
杜行一蹲在湖边，“怎么样？”
其他两个人也从水中出来。
“尸体！好多！全是尸体！全是尸体！”安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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