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指着雷震子,手指发颤:“你一岁时,我不就教过你,不可随地大小便吗?”
雷震子理直气壮:“是啊!所以我没随地,我拉他床上了!”
文王又瞪向吴不知:“你们出游前,朕不是再三叮嘱,要看住他俩,不许随地便溺吗?”
吴不知一脸懊恼:
“侯爷,事发时,臣不在现场。臣一直谨记教诲,沿途严加管束……奈何方向性出现了严重错误,把‘防随地便溺’的工作重点,全放在大猫身上了!是不是,大猫?”
大猫猛点头,两个前爪下意识地就在大殿的地面上一顿猛刨,恨不得当殿演示它是如何文明处理秽物的,结果真刨松了两块青砖!吴不知等人慌忙喝止。
吴不知苦着脸:
“此事须从牛头村说起。出了牛头村,小王子憋了一肚子火,骑着大猫一路狂奔,臣驾马车实在追赶不上……”
※ ※ ※
雷震子骑着大猫风驰电掣,离了牛头村。吴不知驾马车在后,追得汗流浃背,叫苦不迭。
行至一处湖畔,忽见几个相貌奇丑之人在岸边鬼鬼祟祟,东张西望。他们一见骑虎的雷震子,如同见了鬼,齐声惊叫:“好丑!”随即连滚带爬跳上小船,拼命向湖心岛划去!
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雷震子大怒,纵身跃入湖中——当初七十六王子脑袋插进河床时,雷震子急于救人,便无师自通了水性。此次下水,扑腾两下便找回感觉,奋力泅水追去。
大猫在岸边上蹿下跳,最后把心一横,一个冲刺,跃起一丈有余,扑向湖面。却觉尾巴一沉,回头一看,竟似凭空长出一截“人身”——原来是吴不知赶到,从马车飞跃,死死抱住了大猫的尾巴!
老虎天生会水,这尾巴就有如一个方向舵,但是此时被吴不知抱住,极为不爽!左右甩动,吴不知抱得更紧。三下两下,触动了大猫屁股上某处玄妙机关,一下子屁意澎湃,呼之欲出!
到了湖心实在熬不住了,大猫一连放了两个石破天惊的大屁!气流推着它如同喷气船,像飞跃的海豚,像出膛的炮弹,“嗖”地从雷震子身边掠过,瞬间超过了那艘逃窜的小船!
雷震子看呆了!船上的人也看呆了!都在水里漂浮不前……
……
吴不知正趴在岸边,将隔夜饭吐了个干干净净,一边吐一边骂:
“孽畜!竟敢对着本官的脸放屁!你知道你的屁多臭吗?你还是个人吗?你就不是个人!……啊呸!你简直是个畜生!”
大猫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仔细想想,吴不知说的每句话似乎都很有道理,于是连连点头。
此时,呼啦啦围上来一群岛民,七嘴八舌表示关切。吴不知和大猫抬头一看——来人个个歪瓜裂枣,丑得千奇百怪,有的鼻子眼睛挤作一团,有的嘴歪眼斜,还有的满脸瘤子……
吓得吴不知又是一阵狂吐,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大猫也跟着狂吐不止,一边吐还一边不忘用爪子刨坑掩埋——吴不知的教化,终究没有白费!
……
此时,雷震子爬上了岸,众岛民见了他,如同见了瘟神,齐声惊呼:“好丑啊!”瞬间作鸟兽散。
他肚子疼得厉害,急着找茅房,命令大猫同行。大猫却把尾巴左右横扫,在地上打出两道深沟——这是它表示“坚决不去”的方式。
雷震子骂了两句:“你还是个人吗?你就不是个人!……啊呸!你简直是个畜生!”捂着肚子,自己走了。
大猫看着雷震子的背影,再看看吴不知,回味他们俩的骂辞,忍不住掏出爪子,挠挠头。
稍后,大猫蹲回湖边,对着水中倒影反复端详自家脸孔,怎么看怎么漂亮,也算给自己压压惊。吴不知像条半死的鱼,瘫在大猫背上……
※ ※ ※
正殿内,文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喃喃道:“不应该啊……这实在不应该啊……”
“千真万确!”吴不知继续讲述,“侯爷有所不知,那岛着实太、太、太古怪了!”
雷震子抢白:
“不是古怪,是太、太、太、太丑了!爹弟你别觉我大惊小怪,我年纪虽小,丑人也见过不少,可与岛上之人相比,外面那些个个都貌若潘安!吴不知这等形象,在岛上竟堪比月中嫦娥,还要娇媚十分!”
吴不知竟以巾帕遮面,羞涩点头。
大殿上的侍从只觉一阵恶心!
文王似乎并没听进这些,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脸色愈发难看:“怎么可能呢……小震震怎么会拉肚子……不可能,绝不可能……”
雷震子摆手:“爹弟莫急,早好了。”
文王却若有所失,喃喃道:
“不该啊……你从小吃了我的……(他猛地收声)底子那般好,从未生过病……”
他神色纠结。一直以来,他都坚信小儿子发育神速、力大无穷、百病不侵,全是自己乳汁的神效。如今儿子竟病了,这让他信念动摇,颇有挫败之感。
雷震子见状,立刻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我靠!是孩儿太不争气了!怎么就能拉肚子呢!爹弟,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哺育之恩!莫非……是过了保质期了?你还有存货吗?要不再给孩儿补点?”
此言一出,除了一头雾水的阿丑,殿内众人皆憋笑到内伤。
“我靠!爹弟,最重要的事忘了说!”雷震子一拍脑袋,“我在躲那胖大婶时,躲进一户人家喝了碗水,肚子就是从那时开始不对劲的……”
吴不知忙道:“对对对!方才提过,那便是第二件未了之事。”
雷震子一愣:
“那户人家有事?我喝坏了肚子,并没打算索赔啊,他们反倒要告我?”
吴不知也一愣:“这……小王子你竟全然不知吗……”
文王挥了挥手:
“一件件说!先说完岛上的事——你怎么就跑到人家床上……出恭了?”
※ ※ ※
岛上集市,人声鼎沸。
雷震子捂着翻江倒海的肚子,拍了拍前面一人的肩膀:“借问一句,茅房在何处?”
那人一回头——好一张惊世骇俗的驴脸!雷震子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救命啊!好丑啊!”那驴脸汉子却发出凄厉的惨叫,两腿如同装了飞轮,屁股后面仿佛真的冒烟,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整个集市的人闻声都看向雷震子——顿时炸开了锅!人群乱作一团,鸡飞狗跳,有的互相撞作一团,有的凭空跃起划出弧线,有的钻到摊位底下,有的死死捂住眼睛,更有甚者当场呕吐起来……
……
大猫正对着湖水“照镜子”臭美,它倒影的头边突然冒出个极丑的脑袋,吓得它“嗷呜”一声直接跳进湖里,将背上的吴不知抛向半空。
吴不知落下时,眼见一人噘着嘴迎了上来——竟是在游历期间,麦田“冲浪”那夜,险些错吻的须辫男苟潇洒!
他抚弄着“九曲十八弯”型须辫,含情脉脉:
“我就知你会寻来岛上找我……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美男子’……”
吴不知“啊呀”一声怪叫,凌空扭身,发足狂奔……
※ ※ ※
正殿上,文王被雷震子和吴不知的讲述逗得前仰后合,这实是他听过最荒谬又生动的笑话。
“说我丑就丑吧,‘天下第一美男子’谁爱当谁当去!”雷震子撇撇嘴,一脸浑不在意,随即又苦着脸道,“我靠!关键没一个人告诉我茅房在哪儿!那才是最要命的!”
阿丑此刻由衷插话,目光清澈:“师公,您是真心不觉得我师父长得丑吗?”
全体瞬间安静下来。
阿丑笑道:
“我听过一个故事。大家都夸国王的新衣漂亮,每个人都这么说,其实国王根本没穿衣服!只是没人敢说实话罢了……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
“所以,”阿丑环视众人,逻辑清晰,
“我师父在你们这里是‘最美’的,因为他是王子,你们必须这么说;而你们觉得我们岛上的人长得丑,也只有这么认为,你们才能觉得自己长得美……对不对?”
侍从们闻言,忍不住哄堂大笑,前仰后合。
雷震子和文王却没有笑,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阿丑。
雷震子若有所思:
“爹弟,我觉得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我靠!具体什么道理我也说不清。或许是他错了,或许是我们错了,又或许,根本没什么对错?”
文王也轻叹一声,眼中流露出赞赏:
“小震震,你这话,让爹弟我心里‘小震震’了一下。何为美,何为丑,存乎一心而已。这孩子,也是有慧根的,只是在……嗯,‘丑人岛’上长大,看法自然与我们相左……所以,你要好好带着他,多些耐心与爱心……”
阿丑立刻大声纠正:“师公!我们不是‘丑人岛’,是‘美人岛’!”
殿内笑声更响,有人笑得满地打滚,有人几乎笑晕过去。
大猫终于忍不住,把之前刨松的那两块大青砖又扒拉出来,将自己笑出来的鼻涕泡擤在里面,然后偷偷盖好……
吴不知大声提醒:
“大家注意!大家千万注意,不要上了这个丑小子的当!笑死人是不偿命的!请大家无论如何注意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雷震子突然凭空翻了个利落的筋斗,落地后一脸嫌弃:
“我靠!凭什么要我带他?我又没认他这个徒弟!哇呀呀,好不矫情,恶心死我了!我就是美!他们就是丑!好险被他带进沟里……”
文王见状,抚掌大笑,胡子辫都欢快地抖动起来:
“我靠!小震震,你这次可‘大震震’了爹弟一下!此乃大智慧,大洒脱!窥见了天人化境,不拘于皮相,不惑于名实,妙啊,妙不可言!……哈哈哈,果然是吃了我的那啥,就是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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