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我读过你 > 第10章 假象、真心、先机

第10章 假象、真心、先机

雷城在闽越水系的核心。吴三省暗示过两条路,一条在地下,喊泉中有水脉。另一条在山里,沿着凤凰树走到尽头,是一处断崖,落差几十米。所有挂着蛇皮的凤凰树下都有安全空间。

他没把一切说明白,这两条路都是我后来找到的,专门留下了记号。他真正说出口的,只有一个警告:听雷是真的,对手可以通过听雷,预判你的一切计划。我把这件事告知给吴二白。

吴三省还额外提醒,山里有凝聚态毒气,有很强的腐蚀性。特别是在崖底,常人下去几分钟就要死。

“但你倒不一定。”他说,“你可以带小邪走。你有麒麟血,不怕这种毒。”

我看着他。因为我特殊的体质,很多人来找过我,想要我帮他们做事,或者把我当作材料。他们眼底满是贪婪。

吴三省说得坦然。我没有厌恶。能多一点把握,就够了。

因为山里毒气的缘故,吴二白的队伍并不打算走凤凰树的路线,而是进喊泉。入口在福建一处土楼地底。喊泉的内部结构复杂,多是石灰岩被水年复一年侵蚀,形成缝隙。局部会产生不完整的洞室,通道也常绕弯。

刘丧听出一百七十五个空腔。他计算了一下,如果完全利用,里面的空气大概够一个人生存两个月的时间。他将听到的结构画出来。雏形中能看到有些地方缝隙很深,似乎没有尽头。

井口只能容一人通过,装备留在上面。我和黑瞎子先下。吴二白派了几名好手随后跟进。

地面尽是乱石。喊泉中一有响动,地下水就会倒灌。人越多,问题越大。大部队退在几百米外接应,只有我们一行人不断地深入。

走出一段,没人说话,忽然有人低声问:“怎么身上越来越痒了?”

这些人是吴二白的心腹,讲纪律的,不会白说这话。冷火焰一照,他们的汗毛上全是烧灼出的水泡。

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退出去。”

所有人立刻往后撤。周围响起压抑的咳嗽声。黑瞎子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凝重道:“这里也有毒气。”

这个情报,吴三省不知道。

我立刻抽刀划破手心,命所有人把血抹到眼上。毒气如吴三省说的那般凶。若不即时处置,几分钟就要失明。

他们的视线还是受到影响,伸手在墙上乱摸。只走出去几步,毒气骤然变浓。有人马上喘不过气,软倒在地。我把他架起来,指了个方向。恐惧像潮水蔓延开去,这些人开始说话,被我制止,接着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下一刻,缝隙里水冲出来。我深吸一口气,直接潜入水里。几秒之内,空腔被彻底淹没。

我回忆了一下刘丧画的图,朝着更深处游去。

喊泉本不该生出毒气,只能从外面飘进来。这里的水系必然与外界相连。雷城的入口,被毒雾覆盖住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知道雷城的人寥寥无几。

我选了个高处的空腔换气,呼吸道粘膜一下子刺痛难忍。不过这里的浓度,比我们入水的地方要低许多,有水的阻隔。

瞎子浮出水面,咳个不停:“就我便宜徒弟那玻璃肺,来这地方真不是送死吗。”

我冷冷注视着他。

他忽然笑起来,摆手道:“当我没说。现在怎么办,计划赶不上变化。哑巴,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空腔的位置,还记得多少?”我问。

黑瞎子耸耸肩:“差不多全部吧,这可不敢忘。我的基本功可是很扎实的。”

越靠近出口的位置,毒气就越重。如果直接出去,会被毒倒。但空腔里的氧气是有限的,留下也是死。

“等水位退下去,潜水进雷谷。”我说完,闭上眼休息。

黑眼镜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都是爹生娘养的,一下子就没了这么多人,回去都不好交代。谁知道能逃出几个人来。”

混乱里我能做的很少,保住他们的视力,已经是极限。喊泉远比我估的要凶。我失职了,吴三省说山里有毒气,我们该带防毒面具下喊泉的。

他见我不答,又似笑非笑道:“这下外头要炸锅了。吴二白的人回去一说,我们失踪的事儿就传开了。吴邪不出两天就知道。你还挺狠得下心的,这样设计把人骗来。你说,他会怎么样?”

我不理会他。

他开始哼歌:“为你苦,为你累,为你哗哗掉眼泪。为你痴来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

难以入耳。我把视线投向水面,算好方位,一头扎了下去。

水退下去的时候能感觉到流向,我判断了一下出口的方向,决定借着空腔潜过去。过程中毒气越来越浓重,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我们不得不停下来修整。

黑瞎子值夜。我把耳朵贴在石壁上,侧靠着恢复体力。这种毒雾只有在下雨的时候比较稀薄,雨一停,毒气马上会再次蒸腾。我们的唯一机会,就是等雨来的时候,迅速找到凤凰树下的安全屋。

福建雨水多,隔一两天就下雨,会将人完全浸湿。雨村水汽就很充足,有六条常年不歇的瀑布,很安宁。意识有些游离,我看见彩虹,看见灯火,看见熟悉的人影。

崖壁上传来细微的振动,我睁开眼。

打雷了。

黑瞎子站了起来,我对他点头,再次跃入水中。

潜水越过第十个空腔时,头顶忽然一亮。我浮上水面,发现已经接近洞口的边缘。游出去几步,倾盆大雨落下。雨水扑打在脸上,能见度只有两三米。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我和黑瞎子对视一眼,往相反方向跑去,找凤凰木。

凤凰木的花像一朵朵鲜红的伞,花败之后,和普通的树没什么区别。在这片丛林中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棵棵树快速检查,尽可能多找一些。树冠上有蛇皮的,就是有安全屋。

雨水渐渐小了,我们赶在雨停前藏进地下空间,升起篝火休息。

黑瞎子摊摊手,“刚才急着找路,没时间准备食物,我们都得空着肚子了。”

我淡淡道:“这个位置离溪水不远,下雨之后,能捕鱼。”

“但这里的毒气也太猛了。”黑瞎子说,“他们一到,可能三十秒都撑不住。得想想办法,要不然掉下来当储备粮都臭了。”

他说得对。吴邪能不能按计划出现在这个位置,我不确定。我们必须留人在这里等着接应,否则他们一下来就会倒。

我道:“把水中的淤泥涂在衣服上,能坚持几分钟。”

“你倒是想得挺明白的,看来没少盘算。”黑瞎子笑了笑,“可惜,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哑巴,你有没有求雨的符咒,拿出来用用。”

我闭上眼睛,静静休息。

他自言自语道:“多久没这么被动过了,上次还是在沙漠里。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混得真够惨的,被虫子追着跑。弹尽粮绝,我们只能躲在沙子底下吃虫子。现在看,生活条件倒是好点了,水有鱼有,就是空气质量比较差。”

他说了半天的话,非常吵。

我一直不理会,他最后道:“唉,和你呆在这里,闷也要闷死了。说点你乐意听的吧。吴邪那小子,心软得像棉花一样。一开始我真不想教他,怕他搞死自己。后来怕好不容易教出来,他又跑去送人头。那时候我真做了个傻逼决定。”

我转头看向黑瞎子。他继续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能逼着自己狠起来,实在让我意想不到。有一天他看着我,目光不再是清澈见底的,我看到的是狐疑的眼神。我当时就说,徒弟,你出师了。连性格这种事情都能改,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所以,最后不是他相信我们,是我们开始相信他了。

“他还是有两下子的,在信息把控上有一套。靠武力达不到的事情,靠分析能推理出来。失败这么多次,能这么一直活着,点子还是准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问:“蛇毒的用法,是你教给他的。”

“别这么看着我。”他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他自己在墨脱查你的事情发现的,后来被咬过一次。我是友军,别开枪。”

我审视了一下他的表情,说道:“他的鼻子动过手术。”

黑瞎子闭了嘴,过了一会儿说道:“做徒弟的求上门来,我也挺难办。咱们都是实用主义者,肯定得看当下的需求。” 他顿了顿,笑了下:“我在帮忙救人了。医患关系这块,我很重视的。”

我沉默不语。那种时候,每个人都很艰难。我不在场,没有资格评判。

“你都问到这儿了,我想起来一件怪事。吴邪曾经特别认真地问过我一个问题,除了蛇,有没有更安全的生物储存方式。我当时随口说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实在不行你种树吧,够不够安全,也为环保事业做点贡献。他听完之后陷入沉思,后来我听说他真的在银川种了一片防风林。”黑瞎子道。

银川,又是银川。我问:“他种的什么。”

黑瞎子摇头道:“具体的我不清楚,这事儿他拜托给秀秀了。你有机会就问去,反正不是我种的。”

接下来的几天,雨下个不停。我们凑了两件淤泥糊满的外套,又捕了不少鱼,熏了存起来。趁着没有毒气的时候,我们往更深处进发,继续寻找雷城的入口。

我不知道吴邪此时在做什么。我用自己的死讯欺骗他,他可能会怪我、怨恨我。等他最后知道真相,我需要给出解释。他会把死去的人,所有的牺牲,都归咎给自己吗?

我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我的决定。我有私欲。才刚刚重逢,我没有办法看着他这样离去。

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很少,但我欠吴邪的,太多太多。

一周过去,我们摸清了雷城的入口。吴邪没有来。

又过了几天,我们抓了数百条鱼,将麻袋上都涂满了淤泥。吴邪仍没有来。

我开始担心,计划中或许出了什么差错。吴二白的设计本来没问题,但泉中的毒气是我没预料到的,可能还有其他变数。

正当我思索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砰。重物坠落的声音。

我把防护服一套,抓起麻袋,冲出地面。余光中,黑瞎子紧随身后。

吴邪掉下来了。

刘丧本应了解这种毒气,我没想到他们会在毒性最强的时候到来。接近他们时,我看到毒气已经腐蚀了吴邪裸露的皮肤,组织液渗出来。他蜷缩在地上,捂着胸口拼命喘气,鼻孔和睫毛上挂满了孢子。

我用麻袋套住他,还有旁边的一个人,将他们拎起,朝安全区飞奔。

吴邪,不要死。我在心里默念,距离短一些,再短一些,坚持到地下室。守护终极,我做过很多事,救过许多人。这一切加在一起,能不能求得他一刻的平安。

割开麻袋,来不及做任何检查,我直接在胳膊上划了一刀。

血倒在吴邪的脸上,快速流进他的五官中。我翻开吴邪的眼皮,让它接触得更充分。他会感受到吗,我的存在。血脉相连,是否这样,我就能把我的生命与他分享。

黑瞎子扛着两个麻袋进来,看见我,叫道:“你疯啦?!”

我没有回头,扯开伤口,继续把血均匀地涂抹在吴邪的身体上。

“足够了,哑巴。”黑瞎子已经把那两人从麻袋里拖出来,语气严肃,“再放血,你要死的。”

我不会死。从小接受的训练,做任何事都要全力以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在救吴邪这件事上,我能做的很有限,期望又太渺茫,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他将绷带递给我,我几乎没接住。极度的晕眩蔓延开来,视线变得模糊。浑身非常冷,我摸着墙坐了下去。

意识昏沉中,我知道黑瞎子正在处理另外三个人。吴邪躺在我的身边,生死不知。他离我很近,伸手就能触摸。但又遥不可及,我抓不住他。

黑瞎子走过来,把熏鱼递给我,叹气道:“一个个的,都喜欢玩命。今儿他来,明儿你来,真是热闹。你还是安生点比较好。再出什么事,他醒了也得疯,到时候一死死一双,造孽啊。”

我靠着墙,闭眼休息,不敢睡。几个小时后,吴邪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我松了一口气,他醒了。

“别动。”我低声命令。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挣扎起来。我探身,按住他的脖子,心里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吴邪再次昏迷,我也沉沉睡去。

之后种种,我无法去回忆。计划按部就班,所能做的,唯有尽力。

吴邪剧烈地咳嗽,不断吐出棉絮般的东西。我站在暗处,看他承受所有的病痛,无法为他做任何事。他在横梁上被子弹击中,瞬间坠入深渊。我几乎忘记自己身处何地,眼前的一切变得如此遥远而模糊。

一切的痛苦,都是我带给他的。他介入我的命运,甚至想去改变。直到这一刻,我才真切地意识到,我给他带来的伤害,那么深。

吴邪几度要留下遗言,我想听,又望而却步。

总算,结果是好的。

所有人都疲惫,但脸上比来时轻松了些。上车的时候,解雨臣已经先被送去医院。吴二白的人报告,只是失血过多但没大碍,都是些皮外伤。焦老板赶时间听雷,也存了拿他当人质的想法。

听到这个消息,吴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胖子调侃他,他转过头,似乎想回应什么,最后只是随口应付了几句。

我走到车里最后一排,找了个角落靠窗睡下。

面包车外传来低语声。有人在身边坐下。我睁开眼,是吴邪。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似乎有些犹豫。我望向他,眼里带着询问。这个时候,他应该会问我什么问题,这是他的惯常做法。

但他没有开口,坐下来安静地注视着我。那沉默维持了好一会儿。突然,他靠近,伸手抱了我一下。

“还好,小哥,你没事。”吴邪低声说,声音微微颤抖,“大家都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你们……你们……”

他说到最后,说不下去了。我轻拍了拍他的背,告诉他:“都是自愿的。”

顿了顿,我又说:“对不起。”

有不得不做的事,有不能不救的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六十二年冬

橘涂十一日

狩心游戏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