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裴宴之从拿出手机，指着微博热搜榜的界面，第一位正挂着词条【主播山风涉毒】。
“怎么回事？”ocean凑上前，看清内容后十分吃惊。山风是老虎直播的王牌主播之一，这两年人气和粉丝数不比自己差多少。
“新闻上写他涉嫌容留他人吸毒，具体情况还要等警方通报。”裴宴之说，看着ocean蹙起的眉头，手极其自然地抚上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ocean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一惊，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山风哥他不可能做这种违法的事。”ocean的语气十分激动。
“别太担心，如果有需要，我们培盛可以提供法律援助。”裴宴之说。
“嗯。”陈洋熠抿了抿嘴。
汽车缓缓停下，“裴总，到了。”
“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裴宴之看了看手表。
“裴总，我加你微信。”ocean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见裴宴之显然是有些意外，ocean继续说：“刚才答应你要带你去爬山，就这周日吧，我休假。”他拿着手机又晃了晃。
裴宴之哈哈笑了起来，眼睛也愉悦地眯起，说：“果然你们年轻人就是从来不说客套话。”
“裴总，你也不老吧。”ocean这句也不是客套，裴宴之的眉眼间虽然没有裴昭然的那股少年意气，但二十七八的年纪，也不见老。
裴宴之更高兴了，笑声爽朗起来：“ocean，你叫我裴哥就好。”
“好，我先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微信联系，拜拜。”
裴宴之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迟迟没有落下。
“裴总。”司机陈叔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催促。
“走吧。”
回到公司宿舍，ocean已有些疲惫，洗漱完，他又坐在电脑桌前，准时打开直播。
不出所料，直播弹幕清一色都在问山风的事情。直播间的人数又爆炸式增长，平时山风的观众也纷纷涌入他这个“老虎直播一哥”的直播间，想询问真相。
但也有混入其中的黑粉，在弹幕上说着诸如“你也参与吸毒了吧”的言论。看来微博之夜的风波还没有完全过去。的确，不可能轻易过去。
他无心在意这些无聊的言论，沉浸在自己每日的游戏训练当中。连胜十局过后，他早早下播。为了避免舆论发酵，他听取了房管的建议，粉丝群暂时设置了全体禁言状态。
下播后，他第一次下载了微博，因为想要了解山风涉毒案件的最新进展。
网友的讨论、官媒的宣传、营销号的渲染……种种言论爆炸式地传进脑中，却很难刷到一条真正有用的信息。
“无聊。”
前后不过十分钟，他马上点击了卸载。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吊灯的闪亮光晕，思绪却飘回了那辆昏暗的车厢。裴宴之的面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与记忆里裴昭然的模样渐渐重合。
“洋神，周末我来找你玩吧！”裴昭然的眼睛总是笑得眯起来，高兴时大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昭然哥，你不用管公司吗？”
“周一到周五，我已经管得够多啦！洋神，你就让我去找你吧！”
当时的陈洋熠觉得，裴昭然是这个世界上他见过最会撒娇的人。
“行吧。”陈洋熠无奈道，明明自己还比裴昭然小了四岁，但相处起来，自己反倒像哥哥的身份。
距离裴昭然去世已经过了几个月，而今，再见到那双和他极其相似的眼睛，他暗想，也许昭然再长大一些，就是长这个模样吧……
忽然间，一个念头划过他的脑海。从西餐厅到公司的这一路，裴宴之始终安静地坐在他身旁，未曾看过一眼手机。可他却能如此笃定地告知山风涉毒的消息，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ocean微微蹙眉，心里隐隐有了某种预感，但眼皮已经不受控地越发沉重，他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而同一时刻裴宴之，仍没有合眼，他刚处理完手头的文件，站在阳台上又点燃了一支香烟。
凌晨两点，他打开了微信通讯录里裴昭然的对话框。聊天记录往上翻动，都是弟弟在跟自己报喜不报忧的讯息。
说不后悔怎么可能？他后悔得要发疯。
自己曾经因为太投入接管培盛集团的工作，而完全忽略了在这个世上和自己唯一的最亲近的人。
今天，他亲眼见到了弟弟生前最在乎的人，他们身上的纯粹竟如出一辙。
那双干净的眼睛，让他一下子想起那个吵着要闯出一番“电竞事业”的男孩，为了自己所谓的“梦想”和裴家几番决裂的男孩。
几杯酒入喉，苦涩而烈，酒精起效，他方才入睡。
翌日下午，培盛集团总部办公室。
“培盛娱乐第一季度的财报已经公布。总营收387亿，同比增长39%。需要提醒的是，虽然增长营收亮眼……”裴宴之的声音洪亮有力。
“裴总，在您的带领下培盛真是越来越好了。”职场的马屁精只多不少，而裴宴之充耳不闻。
“培盛娱乐在微博、短视频、人工智能等领域的增长都很可观。下个季度我们即将正式进军电竞游戏领域。”
裴宴之推了推眼镜，看着投影中电竞战略规划一栏写着的“俱乐部重组”，继续说道：
“light俱乐部即将重组，更名为P.S.培盛电竞俱乐部。”
“改名的策略能大大推动战队的影响力，借助培盛集团的号召力，吸引更多的明星电竞选手。”旁边的营销部经理补充说明。
“确实不错，以前的战队名不见经传。来我们培盛，给它镀金。”角落里传来一个刻薄的声音。
裴江的发言在裴宴之听来有些刺耳，毕竟light是裴昭然生前全部的心血。
但裴宴之仍不动声色，说道：“裴副总，我很高兴你也认同这个规划。”
裴江是培盛集团的副总裁，裴宴之的亲叔叔。这些年，他仗着手里握着一笔可观的股份，每次在会议上都喜欢对裴宴之的规划指点一二。
他虽然实事不干，但董事会里大半都是他这派的人。年轻能干的CEO在这帮人眼中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们的傲慢，在裴老爷子病倒后更加招摇过市。
会议结束后，人群散去，裴江没离开座位，而是等着裴宴之走到他身边，主动和他招呼。
“叔叔，今晚的聚会，司机陈叔送你一起过去。”裴宴之走到他身侧，微微俯身。
“好侄儿，你从小就这么懂礼数。”裴江看着裴宴之恭顺的模样愉悦许多，他微微仰头，故作姿态。
“你爷爷今天下午出院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千万别在他面前说你这个什么，什么电竞俱乐部，万一给他又气进医院，那可就不好了！”
“多谢叔叔提醒。”裴宴之语气温和，面色如常。那一道眼底闪过的狠戾，自我感觉良好的裴江自然是没有觉察。
晚宴上，虽是自家家族聚会，但也来了不少南城权贵圈子里的人物，裴宴之招待有佳，客人频频夸赞，已然有种一家之主的气场。
在医院里躺了大半年的裴老爷子看到自己的“长孙”成长得如此迅速，待客周到妥帖，喜上眉梢。金口一开又要把自己的好孙子婚配给在场老战友那刚满十八的孙女。
“宴之啊，凌将军的孙女也成年了，不过她今天没来，下回你们有空见一见啊。”裴老爷子的面色红润，尽管是一代首富，也不可免俗地爱点鸳鸯谱。
“宴之，你们小时候还见过呢，记得吗？”凌伯父在一旁倒是不反对，对裴宴之满意得紧。
“妹妹的年纪太小了，学业为重。听说她准备去米兰学设计，我就不耽误她了。”裴宴之三言两语打哈哈过去，敬上几杯酒，把在场的人都喝晕了，自然也就闭上嘴了。
晚宴总算结束，“您慢走。”
裴宴之在门口送客时，吹到一阵凉风，而头晕目眩的感觉也随之而来，今晚他已然喝得胃隐隐作痛。
回到房间，他倒在沙发上，想起老爷子口中那句“年龄不是问题。”，脑海里浮现出的，竟是ocean的脸。那双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睛，无端惹人怜爱，那种神秘，让他忍不住去窥探。
借着酒劲，他主动给ocean发去一条信息。
【期待周日的登山。】
洗完澡，他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
看到自己刚才趁酒醉发的消息，心生一丝怪异的欣喜。
趁着清醒，他开始坐在床边整理公文资料，直到一点钟，也没等到ocean的回复。他不得不承认，他开始期待了。
那天晚上，他又梦到了裴昭然。
当然，他立刻清楚意识到，这是梦。因为他已然习惯无数次伸出手，却扑个空的落寞。于是，他只静静地注视他。
而这一次，弟弟的身旁还坐着ocean，那个男孩的模样在梦中总算清晰。
他们三人坐在山顶吹着山风看日落，天际的橘红落在弟弟的脸颊上，就像从前一样，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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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年龄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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