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翻着尸体,双手在血水里浸泡的时间太长,已经出现褶皱的迹象,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突然,沈昭在远处看到百城军旗帜的一角,就那样倒下了,没有一丝预兆。就像对眼前的一幕没有半点预兆一样,谁也不会想到为国为民的将士不是死在敌人受手上,而是死在皇帝的猜忌里。
沈昭发疯地跑过去,跪在血泊里,小心翼翼地把旗帜抱在怀里,擦干净旗帜的污秽物,重新把旗帜扶起来,随后站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旗帜。
百城军从不倒下!也绝不倒下!
过了会儿,沈昭把旗帜放进怀里,继续翻动尸体。
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在旗帜附近找到了景珩的手,随即清理掉泥土,一点一点抚摸过去,眼泪和雨水流了下来,哭着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昭把堆在景珩上面的尸体移开,看到了熟悉的面容,两个月前还在一起喝酒,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沈昭强忍住悲痛,小心地把景珩移出来,看着眼前的面庞,眼泪也随之滑落下来。
她用衣袖擦去景珩脸上的污水,明明还是那副白皙英俊的面容,两天前还与自己有说有笑,但此刻却倒在血泊里,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半晌,沈昭抬手想探一下景珩的鼻息,突然,手停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
她害怕了,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
忽然,沈昭瞧见景珩的手指罕见地动了一下,她欣喜万分,又怕是她看错了。
她伸出手指缓慢地在景珩鼻息间探了探,发觉他还有细微的呼吸,沈昭再也控制不住,把景珩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沈昭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正式浮水大师。
“阿弥陀佛。”浮水大师看着流了一地的血水,“这一天还是来了。”
“施主,跟老讷走一趟吧。”
沈昭像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问道,“大师,是否有办法救子煦?”
“求大师救救子煦。”
浮水大师说:“老奶也只能尽力一试,一切只能看王爷的造化了。”
“多谢大师。”
第十日。
沈昭趴在景珩床前,仍不见景珩有苏醒的迹象,她不由地开始心慌,无奈她只能一遍一遍地握着景珩的手祈祷,“子煦,你起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不能没有你,子煦。”沈昭哭喊着,“你起来,我求求你,你起来呀!”
床榻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沈昭把景珩的手贴在脸颊上,靠在床榻上,嘀喃道:“子煦,我好累,我快要撑不住了。”
说完,沈昭便闭上眼。
过了良久,沈昭耳朵动了一下,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动静,她睁开眼,把景珩的手放进床被里。
沈昭眼神温柔地看着景珩,眸里全是缱绻的情谊,随后在他额头上印上一吻,说,“等我。”
然后拿起手中的晨曦剑,走出屋外。
看着外面的杀手,沈昭一秒切换眼神,变得极其狠厉,像个英勇无畏的女战神。
双方都不用再多费唇舌,随即展开战斗。
沈昭借助外力拿着剑在空中旋转飞跃,一瞬间斩杀了数名杀手。
但毕竟面对这么多杀手,加上她刚奔波劳累数日,身体本就虚弱,很快便被杀手打得节节后退,但她手中仍然紧紧地握着长剑,屹立在门前,青发在身后飘动,脸颊上有不少的血痕,但依然无法遮掩她身上异常的美。
杀手眼见沈昭体力不支,一步步逼近她,拿起剑就朝杀手挥过去,沈昭迅速躲避,结果又被另外的杀手一脚踢倒在地。
沈昭立马吐出鲜血,胸腔中五脏六腑都感觉像似被烈火灼烧,疼得喘不过气,可她不能退,身后这人是她深爱之人,更是景王朝的希望,为了百姓,为了将士,她必须死守在房外,哪怕今日葬送在此,也绝不允许任何人进这扇门。
杀手拿起剑就朝沈昭刺过去,最后沈昭转头看了眼她深爱之人,认命的闭上眼,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起,子煦。”
可杀手的剑还没来得及挥在她身上,就被人踢飞出去。
那人站在她面前逆着光,前面几绺银白色发丝随风飘动,落日的余晖落在他身上,渡了一层光。
只见他缓缓转身朝她微笑,然后伸出了手。
沈昭刹那间鼻头一酸,瞬间有了想哭的冲动。
事实上沈昭确实哭了,自从沈归去世,她已经很少哭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落泪,特别是在看到景珩的刹那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只见景珩蹲下身,宠溺又温柔地把沈昭搂进怀里,像拍婴儿一样轻拍她后背,轻声安慰道:“昭儿。”
只一句话,沈昭眼泪像止不住的闸门瞬间涌了出来,把景珩的胸膛浸湿,景珩见状,把人搂得更紧一些,随后在沈昭嘴边浅浅亲了一下。
脸上还挂着泪珠,显得楚楚动人,景珩擦拭掉沈昭脸上的泪珠,说,“昭儿,我们身后还有敌人,你先进屋,等为夫把他们全杀了。”
沈昭笑了笑,说,“好。”
等沈昭进屋后,景珩立马和杀手交战,突然,杀手想从背后偷袭,景珩在前面抵挡,无暇顾及后面,沈昭在屋内瞧见,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替景珩挡上一剑。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都静止了,景珩只听得见风簌簌地吹着,他眼睁睁地看着沈昭倒下,等反应过来时,急忙抱起她,放在一边。
来不及多说什么,景珩立眼神凶狠,看着眼前的杀手如看死人无异。
随即手持长剑朝杀手挥过去,速度极快,杀招狠厉,杀手根本抵挡不住如此强势的进攻,
一盏茶后,便全部都死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杀手见状,顾不上其他,只想活命,但也仅仅跑出去一小段,就被景珩的剑从背后一剑刺中,随口倒了下去,了无声息。
景珩做完这一切,抱起沈昭,推开门,把人放在床榻上。
眼里着急慌乱,“昭儿,你等我,我去找人来给你医治。”
沈昭觉得刚才的一切太像一场梦了,她深怕一觉醒来,景珩还是昏迷不醒。
她强撑着拉住景珩的衣袖,语气微弱,“让我看看你。”
景珩一动不动地任由她看,几秒后,他说,“昭儿。”
沈昭脸色苍白,摸着景珩真实的触感,觉得是那么熟悉,但又显得不是那么真实,她问:“你是真的吗?”
屋内昏暗,只有一小截蜡烛的橘黄色灯光照在景珩脸上,脸颊贴着沈昭的手,对着她说:“昭儿,是真的,我回来了。”
沈昭一听,眼泪划过鼻尖,这次哭泣是喜极而泣。
“真好。”
说完,沈昭便晕在了景珩怀里。
景珩着急地喊,“昭儿,昭儿。”
一炷香后,浮水大师过来查看,帮沈昭处理了伤口。
走出屋外,对着景珩,说,“老衲已经替王妃处理了伤口,已经无碍了,只是王妃这几日照顾王爷劳累过度,再加上高度的精神紧张,刚才又受了剑伤,需要多多休息。”
景珩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说,“多谢浮水大师。”
“阿弥陀佛。”浮水大师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但王爷的遭遇老衲深感痛心,这场浩劫终究没有躲过去。”
“该来的总会来的,浮水大师不必自责。”景珩神情冷淡,说,“浮水大师曾多次救我夫妇二人,我已很是感激。”
浮水大师捻动手中的佛珠,也忍不住叹息,“阿弥陀佛,王爷身上的伤还未全好,还且好好休息。”
“多谢大师。”
景珩在照顾了沈昭一天一夜后,走进佛堂,跪在蒲团上,眼神里是对佛祖的尊敬。
他双手合十,认真虔诚跪拜,平静道:“佛祖在上,我景珩愿意用余下的寿命换沈昭平安喜乐。”
随即他叩首,上香。
走出去时刚好遇到浮水大师,景珩再一次上手合十,“大师。”
“阿弥陀佛。”
沈昭是在昏迷的第三日才醒过来的。
景珩感到沈昭的手动了动,他抬起头,十几日以来,第一次露出笑意,“昭儿。”
沈昭朝他笑了笑,艰难起身,问,“我睡了多久?”
“三天。”景珩说,“身上的伤我替你包扎过了,手我也替你换过药了。”
“嗯。”沈昭在景珩身上胡乱摸,“那你呢?有没有好好休息?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景珩摩梭着沈昭裹满纱布的手,心疼道,“倒是你,姑娘家家的手,万一留疤怎么办?”
“这我倒是没多想,我一心想着找你,哪还能顾得上那么多。”沈昭说,“再说了,你又不会嫌弃我,我怕什么。”
景珩轻笑一声,“那可不一定。”
“没关系,到时候,我把你休了,大不了重新再找一个。”
景珩上塌,双手怀抱着沈昭,“有我一个还不够?”
“够。”沈昭还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一个。”
景珩锢紧沈昭的腰,头抵在她肩上,说,“嗯,我也只要你一个。”
两日后,沈昭便下床活动了,景珩刚拿着清粥推门进来,只见沈昭已经下床了。
他把粥放下,转眼把沈昭抱回床榻,“不是好好休息么,怎么下床了?”
“我已经好了。”沈昭说,“再说了,我又不是瓷娃娃,没有那么娇弱。”
景珩强行把沈昭按在床榻上,“那也不行,你的伤口只离心口半寸,必须要好好补养。”
沈昭无奈地笑了声,“好好好,听你的。”
景珩端起粥喂到沈昭嘴边,说,“来,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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