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音想起什么,突然问:“我之前和外公视频,看到他养了只八哥。会说话,还一跳一跳的,那只鸟呢?”
“你外公走了后,没人养,送给你张伯伯了,他们家有保姆照顾。”阮月回。
张伯伯是阮希音父亲的同窗好友,两人高中相识,大学考进同一个医学专业,分到一个宿舍,多年两人互相扶持,交情很好。
在阮希音小时候,两户人家就经常互相走门,空闲的假期还会约出去一起旅游。张伯伯家里还有两位老者健在,张伯伯的妻子是家庭主妇,不过她也料理不来那么多的事,请保姆帮持一下也是意料之中。
“那是外公养的八哥。我会去跟张伯伯说,把八哥要回来我自己养。”阮希音说。
阮母一听这话,气就来了。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好再要回来!我们当时请别人帮忙养鸟,本来就很不好意思了,你还想要回来自己养?你有这个时间吗?不要到时候鸟要回来了又还回去,显得我们家莫名其妙的。早知道那鸟那么麻烦,当初就该直接放生!”
“我没时间也找时间养。那只八哥天天陪着外公,就像亲人一样。不!它比外公的亲人还实用呢!反正,外公拿它当家人,我也拿它当家人,自己的家人,就不麻烦别人家照顾了。”阮希音倔强地说。
“这是多大个事吗?你一定要跟我吵?一只鸟而已,它哪里有什么神智啊!养在哪里不是养,说不定人家在张家还觉得伙食好,吃的很开心呢!你一定要去干扰人家的幸福生活,还给自己的生活添麻烦,你是要干嘛?”
“理由我已经说了。我很坚定,我要自己养。”
阮母往沙发上拍了一掌,响声剧烈,仿佛一个气球被拍炸的声音。
“你这性格就是隔代遗传你外公的吧!这么倔,你们两人总是要把我气到升天,为什么就不能听听劝呢!”
阮希音默默不说话。她觉得性格遗传外公也没什么不好。
阮母很头疼,父亲过世于她而言也是件悲伤事,她不想再说这些,稍微妥协:“随便你吧!你想养鸟就养吧!到时候和你张伯伯好好说。”
阮希音松了一口气,感慨得之不易的让步,可阮母下一句话,更是让她重新精神紧绷,头痛欲裂。
“既然回国了,你也别只关心养鸟这样的琐事,或者你那不靠谱的创业计划。自己的终生大事,你总要好好考虑一下下了吧!你都二十六了,马上就二十七了,再等一段时间,都奔三了!那个时候再考虑结婚的事,就有点太晚啦!”
“啊?哪里晚了!”不会是要……
阮希音一阵无语。
阮月不管她什么心情,继续说:“之前我以为你会在国外定居,这件事你一直给我打太极,还忽悠我有男朋友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别忘了,你是我生的,知女莫若母,你我还能不了解吗?之前你人在那么远,我也管不上你。现在回国了,我作为你母亲,在这件事上总是可以提点意见了吧。”
阮希音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她“呵呵”轻笑两声,苦笑问:“所以,我尊敬的母亲大人,您的意见是?”
“我觉得你张伯伯的儿子就挺好!你俩年龄相仿,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也有感情。你还不知道吧!小张这孩子可有天赋了,水平很高,责任心也强,在我们医院连年攀升,这势头可比我们当年强多了,真是羡煞旁人啊!”
说着说着,阮母又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当时要听我和你爸的去学医,现在也不会比小张差!”
“我现在也不一定比他差吧!”阮希音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大声点!”
“我说,怎么又是小张啊?您但凡给我推荐一个不一样的人呢?”阮希音苦笑道。
张伯伯的儿子——张晨曦,她的男性朋友之一。两家有交情,时不时就约着带小孩出去玩,这样几番操作,阮希音想不认识张晨曦都难。两人从小到大一起玩,一起学习,读一个初中,后来甚至还考上了一个高中。父母辈看他们玩的欢,高中时还会提点他们不要早恋,大学阮月就直接问阮希音他俩会不会在一起。被阮希音一句“职业规划不符,道不同不相为谋”否定了。
她和张晨曦一直都是非常纯洁的友谊关系,当两人一起抓耳挠腮做数学难题时,甚至会在对方面前不顾形象地骂脏话,要真对彼此有意思,怎么可能会那么不在意形象呢?高考后,张晨曦去了另一所大学学医,两人交往也少了许多。他们那么多年都是朋友的关系,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那么久都一点感觉没有,现在怎么可能成为恋人呢?人又不是机器,换一种模式就能马上兼容。
“没有比小张更合我眼缘的了,我只给你推荐最好的,其他人我都看不上,配不上我女儿。”阮月说。
阮希音不想再正面跟母亲起冲突,不然今天肯定要没完没了的。她决定祸水东引。
“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听我说,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也要想一下别人的想法嘛!你为我和张晨曦拉红线,人家指不定多不乐意呢!我们就别自作多情了好吧。”
阮母听到她这话,眼睛亮了亮。
“诶!我们可不是自作多情,小张这孩子亲口说,他喜欢你呢!”
“啥?”阮希音傻眼了。
阮母仰起脑袋想了想。“好像就前几年的事吧!你张伯伯要小张去相亲,他不愿意,偏说心里有人了先要好好工作。后来你张伯伯偷偷告诉我,他逼问出来,他心里的人是你!”
阮希音:“……”
她感觉身体凉凉的。
她宁愿倒立,都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事。
今天这个夜晚实在是太冰冷了,她不想和母亲过多纠缠,打了几个马虎眼,逃离了别墅。
坐到车上,她甚至等不及回到家,就在微信上找一个小太阳图标,点进去,恶狠狠地打字:张、晨、曦,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不想相亲拿我当挡箭牌!!我都快被我妈扫射成马蜂窝了!!!
阮希音盯着手机屏幕,半响没有反应。
她和张晨曦从小一起长大,确实是知根知底,两人互坑多年,对方什么德行都一清二楚。她一听她妈的描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过了半个多小时了,阮希音已经到了家楼底下,张晨曦依旧一个字也没回,她无奈地放下了手机。
夜空星光闪烁,凉凉的晚风袭来,耳边的弯月耳环随风摇曳。她举起一只手,轻轻止住了耳环的晃动,那震动却在她的心海掀起波澜。
她是个重情的人,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在她的记忆中,外公还是个有才慈祥的小老头,她未曾见过他与病魔争斗日益消瘦的样子,过去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温暖,泛着橙黄的光。可惜,事实往往物是人非,过去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时间的尽头。
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回想。不日她便去张家接回外公养的八哥,至于张晨曦这事,他自己解决,这口感情黑锅她才不接,去张家那天她就顺便把这件事澄清了。
至于张晨曦,他就自生自灭吧!
小时候阮希音常去张家做客,张伯伯忙,一般都是张伯母带着她和张晨曦玩。阮希音自小聪明伶俐,在长辈面前总显得乖巧可爱,深得张伯母的喜欢,对方把她当女儿一样疼爱。
张伯母知道阮希音要来,也不管她是要来干什么,一口就应下了,开心得不得了,时间就定在明天。还客气地问要不要派人去接她,当然被阮希音婉拒了。
她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家。
张家装饰不华丽,但温馨,目之所及都是些非常平常的物件:桌椅、鞋柜、地毯等等,颜色大多都是黄色或者褐色,简朴却不简陋,是张伯母喜爱的配色。
张伯母特别客气,早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笑盈盈地等着阮希音。阮希音来到张家门前,见伯母这样隆重,也挺不好意思的,她害羞地笑了笑。
可她一瞧见鬼鬼祟祟躲在张伯母后的身影,她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张晨曦!昨天一晚上没回我微信,今天在这等着我是吧?好好好,正合我意,刚好把你的事解决了,省的我妈天天在我耳边叨叨。
“哎呀!是希音啊!那么多年没见,越长越漂亮了呢!”张伯母笑眯眯的,上上下下地打量阮希音,满意得不得了。
“张伯母好。”阮希音甜甜地回,“您看着还和以前一样漂亮。”
听到这话,张伯母很高兴,脸上的笑容像蛋黄派的馅,都要溢出来了。
“张晨曦,张晨曦!傻傻站着干嘛,去帮希音拿一下拖鞋啊!”
阮希音笑着看向张伯母身后的短发男孩,对方头发颜色浅,有点凌乱,他躲避着阮希音的眼神,不情不愿地拿了一双拖鞋,放在阮希音脚下。
“呐,拖鞋在这了,自己穿。”张晨曦无所适从地撩了撩头发,依旧不敢去看阮希音的眼睛。
阮希音直直盯着张晨曦的头,用眼神问他: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张晨曦见她迟迟没动静,只能勇敢转头,露出他透着少年稚气的脸,不耐烦地说:“怎么了?在国外呆了几年连拖鞋都不会穿啦!要我帮你吗?”
张伯母像变脸一样,眉毛一跳,一巴掌利落地拍在张晨曦的后脑勺,“怎么说话呢?什么态度!”
“希音,你别在意啊!这孩子见到你,尴尬,他平时不这样的。”
“没事伯母,是我自己刚刚走神了。”
阮希音赶快换好鞋,跟着张伯母走进去。
张伯母引着阮希音坐到沙发上,叫保姆去拿点好茶。
阮希音连忙劝阻,“伯母,不用麻烦了,我不怎么喝茶。今天来,就是想来拜访一下伯母,顺便接回我外公的八哥。”
张伯母于是叫保姆把八哥拿过来。
一个宽敞的鸟笼被保姆带来,八哥在里面上跳下跳,见着阮希音,黄喙一张一合,喊着:“喝茶!喝茶!”
阮希音听着,偏了偏头,笑着看八哥蹦跳,想着这八哥还真是聪明伶俐。
“谢谢伯母了,把它照顾的这么好。”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平时喂喂食就可以了。”张伯母笑着回。她瞥了眼坐在沙发另一边一言不发的儿子,眉头皱起又松开。
“希音啊!你不在国内这几年,晨曦可想着你呢,经常跟我提起你。今天知道你过来,还特意请了假。晨曦这几年在医院发展非常不错啊,论文已经发了,时间一到,就能直接升主任医师了。”张伯母夸起儿子来,满脸自豪。
阮希音微笑着点了点头,不置一词。她不太懂医生的晋升路径,但也知道张晨曦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成就很不容易。张伯母表情语调浮夸,但这点确实没有吹嘘。
张晨曦听到那些夸自己的话,心情不但没有变好,反而更烦躁了。他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发,“妈!谁想着她了。我哪有特意请假,是你一定要我……”
张伯母瞪了他一眼,他悻悻地低下头。
“希音你别听他胡说,这孩子就是口是心非。”
阮希音尴尬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张晨曦说的肯定是真的啦!他连我微信都不敢回,怎么可能请假来见我。
“希音,你现在有男朋友吗?”张伯母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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