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赛后的集训班气氛明显紧张起来,全国赛近在眼前,每个人都在埋头苦练。林池余尤其拼命,他不仅要证明自己省赛第一的实力,更期待着与完全状态的傅故渊在全国赛上一较高下。
午休时分,大部分同学去食堂吃饭了,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人。林池余咬着笔杆,对着一道组合数学题发愁。这题型他从没见过,思路全无。
“啧。”他不耐烦地咂嘴,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一只手突然从他身后伸过来,指尖点在那道题上:“试试拆分成子序列,分别计算再合并。”
林池余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傅故渊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俯身看着他的习题集。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谁要你提醒。”林池余嘴硬道,耳朵却悄悄红了。
傅故渊没理会他的抗拒,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放在林池余桌上:“这类题型的总结,还有类似题目。看完还我。”
那笔记本是傅故渊著名的“秘籍”,据说记录了他所有的解题思路和技巧,曾经有人想出高价买来看一眼都被拒绝——赵辰就是其中之一。他曾经多次想借阅都被傅故渊淡淡回绝,这份被拒绝的难堪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林池余愣愣地看着那本笔记本,又抬头看傅故渊:“为什么给我看?”
傅故渊表情淡然:“竞争对手也要公平竞争,这种题型老师没讲过,不该成为胜负的关键。”
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林池余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没等他再问,傅故渊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戴上耳机继续做题了。
教室另一角,赵辰其实一直没有离开。他假装趴在桌上休息,实则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看到傅故渊主动把从不外借的笔记递给林池余,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指甲掐进了掌心。凭什么?他多次恳求都得不到的待遇,林池余却能轻易获得?一种混合着嫉妒与羞辱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
林池余低头翻开那本笔记,字迹工整清晰,重点突出,甚至还贴心地标注了易错点。他慢慢沉浸其中,连有人走进教室都没注意到。
突然,班主任严肃地走进教室,直接走向林池余的座位:“林池余,有同学举报你偷看傅故渊的私人笔记,可能涉及抄袭。请解释一下。”
林池余猛地抬头,看见赵辰站在教室门口,一脸义正辞严的表情。赵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他特意等到有几个同学回来后才去办公室请来了老师,就是要让林池余当众难堪。
“李老师,那本笔记是傅故渊从不外借的私人资料,”赵辰走上前来,语气刻意显得担忧又公正,“我亲眼看到林池余在偷看,肯定是趁傅故渊不注意拿的。我想傅故渊可能不好意思揭穿,但这对其他同学不公平。”
教室里剩下的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交头接耳。连傅故渊也摘下耳机,皱眉望向这边。
林池余脸色沉下来:“这是傅故渊借给我的。”
赵辰嗤笑一声,转向围观的同学们,试图获得支持:“借给你?谁不知道傅故渊的笔记从不外借?上学期我想借阅一个知识点都被拒绝了。你是不是用什么手段威胁他了?”他刻意引导着舆论。
就在这时,傅故渊已经走了过来,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说:“老师,笔记是我主动借给林池余的。”
赵辰显然没料到傅故渊会出面,愣了一下,随即说:“傅故渊,你不用怕他。我们都知道你家...背景雄厚,但也不用委屈自己替他说话。如果有什么难处,老师和同学们都会帮你的。”他这话说得巧妙,既暗示傅故渊可能受到胁迫,又显得自己站在公道和关心同学的立场上。
傅故渊的表情冷了下来,他拿起那本笔记,翻到扉页,上面清晰地写着他的名字和班级。
“这是我的笔记,”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主动借给林池余同学,因为他最近在研究一类特殊题型,而我的笔记上有相关总结。我需要因为把笔记借给谁而向任何人解释吗?”他的目光扫过赵辰,带着明显的冷意。
赵辰不甘心,语气变得急切:“可是你从来...你从来都不借给任何人的!为什么偏偏是他?这说不通!”他的失态开始显露。
“从来不外借?”傅故渊打断他,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那是对一般人。林池余不是一般人。”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认为他的实力和钻研精神,值得这样的交流。这有什么问题吗,赵辰?”他直接点名,让赵辰**的脸瞬间涨红。
教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傅故渊。这话里的意味太明显了。
林池余感觉脸上发烫,心跳快得不像话。他偷偷瞥了傅故渊一眼,对方却坦然自若。
老师咳嗽一声:“既然是这样,那就是误会一场。赵辰,没有证据不要随便指责同学。都回到座位上去吧。”
赵辰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林池余一眼,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周围同学看他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他原本想让林池余出丑,结果自己却成了笑话。这份难堪转化为更深的怨恨,在他心里发酵。他盯着林池余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撕着草稿纸的一角。
风波似乎平息了,但傅故渊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在林池余旁边的空位坐下,打开了自己的习题集。
“你干嘛?”林池余小声问。
“免得又有人找麻烦。”傅故渊头也不抬,“现在我坐在这里,总没人说什么了吧?”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附近几个同学,包括竖起耳朵的赵辰听到。赵辰听到这话,气得把手中的笔啪地一声按在桌上。
林池余无语,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低头继续研究傅故渊的笔记,发现其中一页夹着一张精致的金属书签,正好标记在那类题型总结的地方。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回到教室。看到傅故渊坐在林池余旁边,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没人敢多问。赵辰则一直阴沉着脸,偶尔投向林池余的目光充满了不甘和算计。他在寻找下一个机会。
下午的集训课上,李老师宣布了一个消息:“同学们,全国赛前我们要进行一次模拟考试,成绩会计入平时分。现在请大家把桌面清空,只留笔和草稿纸。”
教室里一阵骚动,大家急忙收拾东西。赵辰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一个计划瞬间在他脑中形成。他趁大家忙碌,特别是前面一位同学起身交作业挡住林池余视线时,迅速将早已准备好的、模仿林池余笔迹写着解法的纸条揉成团,弹到了林池余的桌脚附近,并用脚轻轻踢到了更隐蔽的位置。他的动作很快,心跳如鼓,但报复的快意让他忽略了风险。
林池余正要合上傅故渊的笔记还给他,却发现自己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道题的解法——正是他上午苦苦思索的那道组合数学题。他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傅故渊放的。
他猛地转头看傅故渊,对方却若无其事地在草稿纸上画着几何图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现在开始考试,”老师说,“请同学们保持安静,不要交头接耳。”
考试进行到一半,林池余正在埋头计算。赵辰则一直在等待时机,他观察到老师巡视的路线,计算着时间。当老师走到教室后方,视线被稍微阻挡时,他故意把笔掉在地上,弯腰去捡,然后趁机指着林池余桌脚,大声说道:“老师!林池余桌下有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池余身上。李老师走过来:“怎么回事?”
赵辰指着林池余桌脚,脸上摆出惊讶和发现不对劲的表情:“我刚才看到他从桌下拿纸条看!好像是一张叠起来的纸!”他说得煞有介事,仿佛真的目睹了作弊过程。
林池余莫名其妙:“我没有。”
老师蹲下身仔细检查,果然从林池余的桌脚下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道题的完整解法,笔迹乍看之下确实与林池余的相似。
“这是谁的?”老师严肃地问,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池余。
全班鸦雀无声。林池余脸色苍白,他完全不知道这张纸条是哪来的。他下意识地看向傅故渊。
赵辰得意地说,语气中难掩落井下石的快意:“老师,我就说他作弊吧?刚才傅故渊的笔记说不定也是他偷的!他省赛第一怎么来的还真不好说!”他试图彻底摧毁林池余的信誉。
“这不是我的。”林池余咬牙道,努力保持镇定,“我不知道这是哪来的。有人陷害我。”
“难道纸条自己长腿跑到你桌下的?”赵辰讥讽道,引得几个同学窃窃私语。
“够了。”傅故渊突然起身,走到讲台前,“老师,能给我看看那张纸条吗?”
老师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他。傅故渊只看了一眼,就肯定地说:“这不是林池余的字迹。”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
“你怎么确定?看起来明明很像!”赵辰不服,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傅故渊平静地看向赵辰,然后转向全班同学,清晰地陈述:“因为我熟悉林池余的字迹,而这,”他举起纸条,“明显是模仿他的笔迹,但习惯完全不同。比如这个‘7’的写法,林池余会加一横,这里没有;还有‘α’的弧度,林池余写得更加圆润;连笔的节奏感也差很多...”
他精准地指出了五六处差异,细节到位,令人信服,全班都听呆了。**赵辰**的脸色微微发白,他没想到傅故渊观察得如此细致。
傅故渊最后说,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更重要的是,这道题的解法是我昨天才想出来的新思路,只写在私人笔记上,还没来得及整理到正式笔记里。而我的笔记,”他看向林池余桌上那本笔记,“从午休借出后一直在林池余那里,他根本没机会看到这个解法。那么,写出这个解法的人,是从哪里知道的呢?或者,是谁告诉他的呢?”
教室里一片哗然。傅故渊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有人不仅陷害林池余,还可能通过不正当途径获取了傅故渊未公开的解题思路。
老师的表情彻底严肃起来,意识到这可能不止是简单的作弊指控:“傅故渊,你能确定吗?”
“绝对确定。”傅故渊看向赵辰,眼神锐利如刀,“而且,我想我知道是谁做的。或者至少,谁有可能接触到这个新解法并急于用它来陷害人。”他并没有直接指控,但引导的意味非常明显。
赵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他没想到傅故渊连解法的新旧都清楚,更没想到这会反过来指向自己。
傅故渊走到赵辰桌前,平静却带着压迫感地说:“赵辰,能看看你的草稿纸吗?也许上面有些有趣的痕迹?比如,练习模仿笔迹的草稿?或者某种特殊的墨水印记?”
“凭什么!你在怀疑我?”赵辰下意识用手捂住草稿纸,声音有些尖锐,这个过激的反应已经足够可疑。
老师沉着脸走过来:“赵辰,请把你的草稿纸给我看看。”语气不容拒绝。
在老师的压力下,赵辰不得不交出自己的草稿纸,手指微微颤抖。李老师翻看后,脸色越来越沉——草稿纸的角落不仅有练习模仿林池余字迹的痕迹,还有一种特殊的蓝色墨水痕迹,与纸条上的笔迹墨色完全相同。而那墨水瓶,正放在赵辰笔袋里。
“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详细解释一下。”老师对赵辰说完,转向全班,语气缓和了些,“继续考试。林池余,专心答题。”
风波终于平息。林池余低头做题,心里却波涛汹涌。他没想到傅故渊会这么维护自己,更没想到他连自己的字迹特点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注意到了那么细微的差异。
考试结束后,同学们陆续离开,不少人经过赵辰座位时投去鄙夷或好奇的目光。赵辰低着头,脸色灰败地收拾东西,等待去办公室接受训斥,他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林池余磨蹭到最后,等教室里只剩他和傅故渊时,才开口:“那个...谢谢。”
傅故渊正在收拾书包,头也不抬:“谢什么?”
“刚才替我解围。还有...那张提示纸条,也是你放的吧?”林池余指的是考试前突然出现在他桌上的那张。
“前者是事实而已。”傅故渊拉上书包拉链,终于抬头看他,默认了后者,“你的字迹确实很有特点,顿笔有力,转折圆润,不难记。”
林池余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一个人要多么关注另一个人,才能记住对方字迹的所有细节?
傅故渊走近他,从书包里拿出那本笔记,塞到他手里:“拿着,全国赛前都借你。”
“可是...这太...”林池余觉得这礼物太贵重。
“没有可是。”傅故渊打断他,“我说过,要公平竞争。况且...”他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带着一种难得的柔和:“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欺负你。”
林池余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耳根不受控制地红了。他低头接过笔记,小声嘟囔:“...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不过...谢了。”
傅故渊轻轻笑了一声,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走了。明天别又对着那道题发呆。”
这一次,林池余没有躲开。
看着傅故渊离开的背影,他抱紧怀中的笔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个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嘛。而关于赵辰,经过这次教训,他大概能消停一阵子了。林池余摇了摇头,将心思重新放回即将到来的全国赛上,内心因为傅故渊的支持而变得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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