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宛树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小心翼翼地举起那精致的花绷,仔细地检查起绸布上绣着的樱桃果花样来。只见那一颗颗红色的樱桃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淡淡的果香一般。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满意的浅笑。接着,她轻柔地将花绷端正地放置在了自己的膝上,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暗暗思量起来。
“宛华这是到叛逆期了吗?唉,也是啊,这两年以来,我几乎完全撒手不管家中事务,任由他年仅十五岁就独自一人操持整个家业。也难怪他会心生厌烦了。可是……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真真呢?又或者说,难道他连这个家都想要抛弃掉不成?”想到此处,殷宛树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几日后,唐家小公子的周岁宴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着。尽管外面正值寒冷的冬日,但宴席现场却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殷宛树与众多女眷们围聚在一起,共同围绕着那个虎头虎脑、可爱至极的小孩子。这个赞一句孩子长得结实,那个夸一声孩子模样俊俏,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好不欢乐。
唐镜如满脸幸福地怀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微笑着向众人频频点头致谢。这时,殷宛树缓缓地打开了手上拿着的那个圆形锦盒的盖子。只见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玉制长命锁,温润的光泽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她将掌心的小小锦盒递到了唐镜如面前,柔声说道:“这小小的玩意儿,就当作是送给孩子玩耍的礼物啦!愿小家伙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
谢莹稳当当地接过,“这是御用的羊脂玉吧,也就你家还找得出来!替小毛儿谢过姨娘啦!”
唐锦书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了看,满脸羡慕地说道:“哎呀,宛树,你可真是大方啊!瞧着这些好东西,都快把我的眼睛给馋坏啦!”
谢莹笑着轻轻拍了一下唐锦书,打趣地说:“你这个家伙哟!莫不是眼馋娃娃吧?你和你家那位自由恋爱,又跑到国外结了婚,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不抓紧时间生一个呢?”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屋里众人哄堂大笑起来,笑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此时,殷宛树被屋内弥漫的热气蒸得有些头晕目眩,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不太舒服。于是,她便决定到屋外去透透气,让自己清爽一些。当她走到门口时,一直候在那里的小丫头赶忙伸手掀起了门帘。就在这时,南归也紧跟着走了出来,只见她的手臂上还细心地搭着一件披风。
南归快步上前,一脸关切地对殷宛树说道:“小姐,屋子里面暖和,外面可比不得里头,风一吹就冷飕飕的,您可得小心千万别着凉了。”说着,就要将披风披在殷宛树的身上。
然而,殷宛树却微笑着摆了摆手,婉言拒绝道:“无妨的,如今又不是那三九严寒的冬天,这点凉意算得了什么呢?”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殷宛树鼻翼轻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股清幽的芬芳。
她心中一动,立刻顺着那香气的来源,沿着回廊一路走去。不多时,她便来到了屋后。抬眼望去,只见几株梅花正迎着寒风傲然绽放,那点点红梅宛如天边的云霞般绚丽夺目。
殷宛树不禁面露喜色,转头对跟在身后的南归笑道:“果真是这里的梅花开了呢!怪不得小毛儿会取大名叫做君梅,原来是应了这满树的寒梅之景啊!”
南归微笑着说道:“咱们家中也是有着几株梅树的,然而小姐您曾经提及过,唐家的这片梅林可谓是极为出色的呢。”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梅花如雪般飘落。就在这如诗如画的梅林之中,一个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只听得那人轻声说道:“殷小姐。”声音婉转悠扬,仿佛与这梅林融为一体。
殷宛树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长衫的男子正朝着自己走来。待他走近些,殷宛树微微点头,回应道:“原来是张少爷啊。不知我在此赏梅,是否打扰到了您呢?”
张渡连忙摆手笑道:“哪里哪里,要说叨扰,那应当是在下才对。毕竟殷小姐您先到此地,倒是我来迟一步了。”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殷宛树身旁的梅树上,满树的红梅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娇艳欲滴。
殷宛树轻轻一笑,然后转身走下台阶,沿着那条蜿蜒曲折的石板小道,准备往另一侧走去。然而,还未等她走出几步远,身后突然传来了张渡的呼喊声:“殷小姐,请留步!”
听到呼唤,殷宛树立刻止住脚步,回头看去。只见张渡快步走上前来,一脸诚恳地说道:“殷小姐,今日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关于之前提到的股份之事,不知您可有兴趣听一听?”
殷宛树略微沉吟片刻,而后回答道:“张总工当真是兢兢业业啊,就连休假之时都还惦记着工作上的事情。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站在一旁的南归原本紧紧跟随着殷宛树,此刻见到两人似乎要有一番深入交谈,于是很识趣地悄悄退回到了台阶之处。他一面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四周回廊里的动静,以防有人靠近;另一面则时刻留意着梅林中央那顶乌蓬大伞之下二人的情形,不敢有丝毫懈怠。
张渡毫不拖泥带水地开口说道:“殷小姐啊,关于您提出要提高股份这件事呢,我这边倒是没问题,可以给您往上提一提。但是啊,这百分之二十的话,实在是有些棘手,不太好办呐,您看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殷宛树微微眯起双眸,语气坚定地回应道:“不能低于百分之十吧?”
张渡略作思索后回答道:“就只有百分之十吗?”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殷宛树,试图从她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殷宛树轻轻摇了摇头,果断地表示拒绝:“那肯定不行,最多还能给我增加多少份额呢?”
张渡伸出一根手指比划着,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再加百分之一怎么样?”
听到这个数字,殷宛树秀眉微蹙,不满地反问道:“才百分之十一?”显然,对于这个涨幅,她并不是很满意。
张渡见状连忙又补充道:“殷小姐,那就百分之十二如何?”
然而,殷宛树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行,绝对不可能。”
此时,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状态。过了片刻,殷宛树似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提议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别这么来回拉扯浪费时间了。干脆取个中间值,就定在百分之十五怎么样?”
张渡面露难色,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开口说道:“殷小姐,能不能再稍微降低一点点呀?”
殷宛树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不可以,没得谈。”
张渡点头同意。
就在这时,只听得回廊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人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并高声呼喊着:“南归!殷小姐是不是在这里啊?”
南归心中猛地一惊,仿佛听到了危险逼近的警报声一般,瞬间做出反应。只见她身形一闪,犹如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一步跨越三级台阶,动作迅猛而敏捷。与此同时,她迅速抬起手臂,稳稳地拦在了来人面前,口中焦急地喊道:“雅惠小姐,请您慢一些,千万要当心啊!”
此时,殷宛树正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回廊缓缓走去。当她看到迎面走来的雅惠时,不禁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雅惠小姐,方才怎么没有瞧见你呢?”
雅惠用力地推开南归那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然后急匆匆地下了台阶,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小兽般径直冲向殷宛树。待到近前,她停下脚步,微微喘着粗气说道:“哎呀,别提啦!我的脸啊,上次在如饮轩不知道怎的,怕是沾了水仙花粉,居然过敏了,我哥哥那个狠心的家伙,二话不说就把我关在了屋子里,任我如何哭闹哀求都不肯放我出去。今天可算是让我给软磨硬泡成功了,这才能重见天日呢!”说罢,她轻轻掀起脸上所戴着的面纱一角,露出些许泛红的肌肤。
殷宛树定睛一看,关切地询问道:“过敏?这么久了竟然还没好吗?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雅惠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面庞,喃喃自语道:“早就好啦!我那个哥哥呀,总是过分担心,非要说外面不太安宁!实际上啊,就是害怕我不小心又沾上了水仙花粉,所以硬要我戴上这块面纱。”她一边抱怨着,一边转动眼眸,忽然瞧见了梅林中的那个人影。
“他?......呃?殷小姐,您竟然还会见他?”雅惠满脸惊讶地看向殷宛树,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解和疑惑。
就在这时,殷宛树尚未开口回应,只听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原来是唐锦书沿着回廊徐徐走来,只见她面带微笑,说道:“哎呀,雅惠妹妹,我方才领着你走进这园子,不过才转身片刻功夫,你就像一只顽皮的小兔子似的,一溜烟儿跑到这里来啦!”
唐锦书目光流转,扫视一圈众人后,接着说道:“哟呵,大家居然都在这里呢!看起来还是这片美丽的梅林更具吸引力呀。”说着,她向雅惠挥了挥手,继续道:“雅惠,我刚才已经吩咐下人仔细检查过了,宴席上的那两盆水仙花也都让人收起来啦。你可千万别再到处乱跑咯,如果在其他地方因为接触到水仙花而导致身体不适,我可是概不负责的哟。”
听到这话,雅惠如释重负般迅速将面纱摘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哎呀,这下总算能舒服自在些了。”
北平这座古老而庄严的城市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精灵般在空中翩翩起舞,轻轻地覆盖住大街小巷和屋顶楼阁。念初医馆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前来求医问药的人们络绎不绝。
楚陆离踏着积雪缓缓走进医馆,她那娇美的面容被冻得微微泛红,但眼神中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只见她优雅地递上号签,然后静静地坐在路寻樱大夫的诊桌前。
路寻樱正专注地翻阅着一本泛黄的医书,听到有人坐下的声音,便抬起头来,微笑着看向楚陆离。
“路大夫,我马上就要结婚啦!” 楚陆离难掩兴奋之情,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张精美的喜帖,用双手小心翼翼地递到路寻樱面前,“到时候,请您一定要赏光去喝杯喜酒啊。”
路寻樱接过喜帖,仔细端详了一番上面精致的图案和烫金字体,随后轻轻将它放在手边那本厚重的医书中间夹住,微笑着说道:“哦,原来是这样,恭喜楚老板啊。不过您直接把喜帖给我就好,何必还特意来排这个队呢?”
楚陆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白皙的手腕搭在腕枕上,轻声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想麻烦您。我和夫君都希望婚后能尽快有个孩子,所以想请您帮忙开几副调理身体的药。”说完,她略带羞涩地低下了头。
旁边的人们纷纷凑上前去,对着她不停地说着“恭喜”之类的话语,脸上还洋溢着各种笑容:“求子得去送子娘娘那里呀,楚老板您这可是来错地方喽!”有人调侃道。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可不是嘛,楚老板您都到这个年纪了才结婚,该不会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吧?”这些话一句接着一句地传进耳朵里,周围顿时变得嘈杂喧闹起来。
然而,路寻樱却丝毫没有受到这些七嘴八舌声音的干扰。她全神贯注地将手指搭在病人的脉搏上,仔细地诊断着病情。片刻之后,只见她拿起笔,在纸上迅速写下了一张方子,然后微笑着递给面前的楚陆离,并安慰道:“楚老板请放心!从脉象上来看,您的身体底子并不差呢。只要按照我开的这个方子好好调理,平日里再注意保持心情舒畅愉悦。相信用不了多久,您一定会如愿以偿、心想事成的!”
楚陆离感激地接过方子,连连点头说道:“那就多谢姑娘您的吉言啦!”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把方子收了起来。
此时,路寻樱已经看完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她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肢,然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就在这时,一个哈欠刚刚打到一半,突然看到门口的毡布帘子微微一动,紧接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原来是殷宛树到了,只见她抬手轻轻褪去身上披着的那件鲜艳夺目的大红猩猩毡斗篷上的帽子,那帽子顺势滑落到肩膀处。随后,她又很自然地伸手整理了一番。
路寻樱轻抿双唇,然后缓缓合拢,双手自然而然地叉在了腰间,道:“哟呵,你要是再抱上个插着红梅的琉璃瓶子呀,那可真就成了薛宝琴啦!”说完,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瞧把你乐的,看来今天你的心情很不错嘛!”殷宛树看着眼前古灵精怪的路寻樱,不禁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宠溺之意,接着关心地问道,“这大冷天的,你晓得现在可是冬天哦,难道就不多穿一些厚实点儿的衣裳吗?”
“哼,本小姐我的身体底子可好着呢!”路寻樱闻言,傲娇地仰起头,原地轻盈地转了一个圈儿,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然后对着殷宛树招了招手,说道,“快进来吧!”话音刚落,只见她转身朝着柜台方向快步走去。一旁的小兰见状,赶忙利落地抬起翻板,路寻樱则毫不迟疑地径直走进了后堂。
殷宛树跟在后面,先是从身后的南归手中接过了沉甸甸的食盒,随后也紧跟着来到了后堂。此时的路寻樱已经动作麻利地将身上那件外罩的工作服脱下来,并仔细地挂在了墙钉之上。随着外衣褪去,里面穿着的一件高领毛衣便露了出来,那毛衣紧紧地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显得既温暖又合身。紧接着,路寻樱又顺手拿起挂在一旁的毛呢长外套,迅速披在了身上。最后,她抄起一块干净的抹布,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桌子旁边,开始认真擦拭起桌面来,边擦边说:“等会儿啊,白大嫂就要给咱们送饭过来啦,要不你也一块儿吃点儿?”
殷宛树微笑着说道:“我已经用过餐啦。”她的目光落在路寻樱身上,只见她正好奇地看着桌上的食盒。
路寻樱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那你这是特意给我送加餐来的吗?”说话间,她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向了那个精致的食盒。
殷宛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揭开了食盒的盖子。然而,里面装的并不是食物,而是一个用布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炉。
殷宛树小心翼翼地将手炉取出,递到路寻樱面前,温柔地说:“拿着吧,里面的炭都已经放好啦。”
路寻樱有些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手炉,随口回答道:“哎呀,我一点都不觉得冷呢,用不着这个东西。”说完,便又把注意力转回到其他地方去了。
见此情形,殷宛树耐心地解释起来:“你可是头一回在咱们这北国过冬啊,气候寒冷,得多加小心才是。就像这家店,我让人在门上加装了厚厚的毡布帘,这样一来屋里可就暖和多了。还有你们用的那些条桌和高几,我也都吩咐下去,让人采购了合适的布罩,家具从头到脚都能给盖得严严实实的。以后要是有人进进出出,即使一掀毡布帘,冷风也就不会直接吹到你们腿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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