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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同泰元年冬(六)

许册踢完这局就拉着楚天朗下场了,对其他人一概就说是楚天朗外伤未愈,不宜有太多剧烈动作。至于外伤哪来的,在场大半多人都心知肚明,是以没有多加挽留。

两人之间隔着一步距离,许册走在前头,不紧不慢地朝前院走去。

路上无话,许册一时间觉得承恩侯不愧是经商起家,别院也是自有一番辉煌气派,这路弯弯绕绕,走得人心焦却又看不到头。等到快要到前院了,许册忽而又觉得怎么这么快就走完了,他还没来得及和楚天朗说上两句话。

许册脚步突然停下,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身后人。楚天朗早有预料一般,还是和他隔着一步的距离,静静看着他。

许册有点不高兴,开口却意外的温和,“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疼不疼?”见楚天朗没什么反应,许册也有些急了,自顾自走进一步,抬手就往楚天朗后脑勺摸去。

许册的手温温热热,还有一点未散的水汽,嘴里忍不住絮絮叨叨:“方才就叫你不要逞强,幸好这半个月你修养的......不错。”好半晌,许册才突然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太亲密了些,“不错”两个字在他嘴里蕴了好一会才堪堪吐露出来,他再稍稍靠近些,楚天朗的唇就可以直接贴上他的侧颊。

亲密,又是亲密。

许册现在想到这两个字,面上就要崩不住了。他别扭地移开脸,退了一步。

方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一边传来动静——

“咳咳,许公子?”

许册受惊一般看过去,等看清楚来人之后又及时镇静下来,与楚天朗俯首行礼,“臣参见皇上!”

许册短短不过十九年,在地方正式行过的礼屈指可数,到永宁半个月他怕是将上半辈子缺的礼都给补上了。

当今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道:“许册、楚天朗,观侯今日在城郊设宴蹴鞠,朕瞧着你们一身劲装,可是朕错过了最精彩的时候了?”

许册漂亮话张口就来,“并非,圣上几时来,几时才最是精彩。不过我二人方才上过几场,天朗身体不适,我便先与他休息一番。”

承恩侯观阑在一旁觑着皇帝的脸色,心想自己当真是老了,漂亮话还得是年轻人说得,“原是如此,是本侯疏忽了,本侯立马安排人为这位小友诊治一番。”

楚天朗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见站在皇上身边的少年对着他说:“你就是楚天朗?父皇给我安排的伴读?”

观阑心念急转。夫人那日从宫中出来就告诉了他皇上对这一行人的款待,他想来这消息能叫夫人带出来,便是皇上有意放纵,是以没过多时,满永宁城的官宦人家都通晓了这消息。

京城人都知道他承恩侯府是惯不会藏着掖着什么的,见者有份。

今日看台上投过不少打量着静庐那帮人的目光,他权当不知道。

陈肖言今年刚过八岁,话间还有未脱的孩子稚气,一举一动透着对大人的青涩效仿,却也没忘了言行分寸。只是,到底还只是孩子,心底的情绪就这么大剌剌的溢于言表。

楚天朗道:“臣是。”

陈肖言毫不忌讳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方才艰难地点点头,“听父皇说,他选了你给我当伴读。我听你不久前受伤了,今日看来是修养的不错,再过半月,就来皇宫侍读吧。”说罢他又纡尊降贵一般睨着瞧了眼许册,他倒要看看父皇看重的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楚天朗只垂首应是。

两边人错身而过。许册低着头想,楚天朗再过半月便要入宫,说是两人间相差一岁,许册生在春二月,楚天朗也不过只比他大几个月,今岁大雪时节就是他的二十岁生辰。

男子二十而立冠,大瑞百姓对这个日子都是重视的。

陆齐砚去年立冠的时候,陆泳专门为他办了生辰礼。那天陆齐砚早早起来焚香沐浴、身着采衣,等他出来的时候宾客都已就位,陆齐砚便在万众瞩目下,听父亲陆泳宣读祝词,加冠取字。

存,恤问也。*又有中庸:“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是为存诚。陆泳希望儿子心系家国,关怀天下。又以“诚”字立身,葆有至诚之念。

可惜许册和楚天朗立冠的时候远在永宁,家中长辈不在身边。

莫空空会给楚天朗取什么字?

许册目光灼灼,盯得楚天朗都感觉到了丝不自在,他手动将许册的头扭过去,问:“做什么一直盯着我?”

“没什么,”许册转而道,“你头怎么样?”

楚天朗:“......无碍。”

许册:“那便回去吧,主家还没散场。”

他们二人回去的时候,场内又是一阵蓬勃的欢呼,这局正好踢完。陆齐砚、徐漫和唐鹿三人勾肩搭背回到席间,酣畅淋漓。

“陆兄,这场球踢的太是精彩!”唐鹿真心实意地恭维,“你今年秋月若是在,我们太学不至于踢不过那些国子学内的。”

国子监每年都会固定举行几场赛事,马球蹴鞠垂丸骑射一一都办过,意在加深各个校舍学子同窗之间的交流,二来也能强健体魄,一举两得。

太学内不少书生都是为了三年一度的会试科考卯足了读书的劲,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自然比不过国子学中全面发展的人才。

陆齐砚闻言一讪,只是道错过了真可惜,他们那会还赖在江陵府一时脱不了身呢。

许册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问他难道也知道了江陵有前朝乱党扰乱公序良俗的事?

唐鹿神神秘秘凑到许册耳边,道:“只是疑似,许兄你知不知道,原本要从江陵押送至京的那几个犯人,半路被人截......”了。

“了”字未开口,唐鹿整个人就被往后一拎,起身坐好时,楚天朗端坐在许册身旁,许册维持着刚才与他交谈的动作,手撑在案几上,好似也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般。

随后他就见许册倾身,在楚天朗耳边说了什么。

唐鹿:“......”这俩货关系未免太好了些。

承恩侯在蹴鞠赛上设了彩头,今日活跃的学子不少。许册眼神悄摸往场上巡视了好几圈,也没看到皇上和小皇子的踪影,想来皇上是微服私访,只是正好被瞎逛的许册和楚天朗撞见了。

陆齐砚前半场踢得痛快了,也不在意彩头。

散场临走时,承恩侯府的小厮特意来留了陆齐砚,其他人就先行回静庐了。

徐漫看着一直跟在他们后边的唐鹿,疑惑问:“唐鹿,天快黑了,你不赶快回家去,跟着我们做什么?”

唐鹿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实不相瞒,我家这两日事多,我今日闹腾得这般厉害,回去免不了我爹一顿教训,所以想着各位可否留我借宿一晚。”

唐鹿的父亲在朝中任将作监主簿,主要负责皇宫、官署、城郭、宗庙等工程的文书管理。唐父一把年纪了才做到这个位置,成日对着枯燥的文书项目,与算盘、卷宗为伍。官场上人微言轻,在家中便对妻子子女专横苛责。

唐母不过是地方小吏之女,娘家已经没落,近几年体弱多病,常年礼佛念经,家中大小事务都落到了妾室孙姨娘的手里。孙姨娘没有儿子,这一大家子现在得指望唐鹿争气,家里两个小妹能攀上哪个高门显贵嫁出去。再不济就得盼着唐鹿五岁大的二弟出人头地了,他唐家哪还能等那么多年。

唐鹿现在回去就得被他爹唠叨,被他爹的妾室冷嘲热讽,还要面对自己亲娘的事不关己、冷言冷语。

想到这唐鹿浑身一个寒颤,热切道:“成不成啊许兄徐兄楚兄!咱们好歹同窗一场,可不能丢下小弟不管呐!”

“咦别恶心,”许册挥开他,“先说好,静庐现在就一张床空着,除夕去宫中任职了,现在不常回来。”

许册说罢点点自己,“我。”又点点楚天朗和徐漫,“他们俩还有陆齐砚,要么你选其中一个人挤一挤,要么就得去外院睡除夕的床,我和楚天朗不和你挤。”

知道今晚自己不用露宿街头,唐鹿哪还有那么多讲究,“无妨无妨,兄弟有我一张床就够了!”

到了静庐,羽同已经做好了饭,看到陆齐砚还没回来就让他们先去换身衣裳等一会。

许册出屋时看见唐鹿对着庭院里那棵大梧桐树发呆,走上前去询问。

唐鹿回神时,故作高深地问许册:“许兄,你可知道这静庐可是自有一番气运在身上的?”

“装神弄鬼,”许册不理会他,“有话快说。”

唐鹿啧啧两声,感慨许册住在静庐,居然不知道静庐的由来,实在是心无诚意、暴殄天物。

“建昭五年,当年还是太宗皇帝在世的时候,距今已有......”唐鹿掐着手指算了算,一时间没算清楚干脆也不纠结了,“总之那年,静庐里出了六位才子,其中五位榜上有名,还是名列前茅,更出了个状元,一时间满京城哗然,这片地的身价。”

唐鹿指指脚下:“水涨船高。”

“呦,还有这般传奇,”陆齐砚这会正好进门。

许册忙招呼众人可以开饭了,饭桌上众人听着唐鹿讲静庐的过往。

自那六人出人头地之后,这几十年租住过静庐的学子,大多有一半高中。只是最初考上的那五人仕途并不都是一帆风顺,如今留在京城的唯有当年的榜首。

许册扒了口饭,“照你这么说,静庐也不过是只管那些人高中,身后如何另当别论啊,这又怎么算传奇。”

“这就是你不懂了,许兄,你知道当初那六人分别是谁吗?”唐鹿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当今的御史中丞玉珩玉大人,潭州知州许信许大人,广钧天先生周定,宝舶徐氏徐元辉......”

许册没想到这当中还有他爹的事,最惊讶的莫过于徐漫,“啊?!老头子当年和我说他中过,敢情他没框我,他真入过天子堂?”

“是差点入了天子堂,他那时候已经发财了。至于另外两人......”唐鹿印象不太深了,还得多抖抖脑子。

“行了行了,”许册叫住他,又肘了肘身边的楚天朗,示意他多夹点菜,“别像当年如何如何辉煌了,菜都要被陆齐砚扫空了!”

唐鹿这才手忙脚乱的端起碗,最后还不死心地问:“这可是当年永宁大街小巷都知道的逸闻,你们一点都不感兴趣?”

许册手下筷子不停,“感兴趣又能怎样,终究已是过去,我爹在地方上蹿下跳了那么多年,谁还记得他当年是如何,我都不曾听他讲过。”

唐鹿一顿,望着这一群人风卷残云,心底油然生出些许羡慕。他使劲吸了吸鼻子,光这一会功夫,桌上已有几盘菜光盘了。

唐鹿:“......”跟这伙人吃饭得靠抢啊。

* 出自 《说文解字》

* 出自 《中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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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同泰元年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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