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失重感不只出现在自由落体，当她的睫毛扫过霓虹倒影时，我同样在坠落。——谢逸扬』
☆
窗外的雪絮絮落下，谢苏婉趴在茶几上，指尖轻轻拨弄着手机屏幕，日历显示12月24日，平安夜。
她偷偷抬眼看向沙发上的谢逸扬，他裹着毛毯，手里捧着本数学分析，已经盯着同一页看了四十三分钟。阳光透过雪后的云层，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青灰的阴影。
“哥哥。”谢苏婉放下手机，“我们出去逛逛吧？”
谢逸扬的指尖在书页上顿了一下：“不去。”
“听说中央广场有圣诞市集，”她坐直身体，“还有限量版姜饼人……”
“没兴趣。”
“热可可。”
“不喝。”
“旋转木马。”
谢逸扬终于抬起头，眉头微蹙：“你当我是轩轩？”
谢苏婉歪着头笑了：“轩轩可不会因为数学题赌气。”
“我没赌气。”谢逸扬合上书，声音闷闷的，“只是……”
“只是需要换个心情。”谢苏婉已经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他的围巾，“两小时，就两小时。”
谢逸扬盯着那条深蓝色围巾，上周谢苏婉硬塞给他的，说是补上次的“版权费”。围巾末端歪歪扭扭地绣着个“Y”，针脚稚嫩得像小学生的手笔。
“一小时。”他最终妥协，任由她将围巾绕上他的脖颈。
☆
市集比想象中还要热闹。霓虹灯串在暮色中闪烁，空气中飘着肉桂与焦糖的甜香。谢逸扬站在入口处，不自觉地绷紧了肩膀。
“给。”谢苏婉突然塞给他一杯热可可，棉花糖在杯口堆成小山，“先暖暖手。”
谢逸扬接过纸杯，温热立刻透过手套传递到指尖。他低头啜了一口，甜腻的奶油沾在唇边。
“这里。”谢苏婉自然地伸手，用拇指擦去他嘴角的奶油。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她急忙缩回手，假装整理自己的围巾：“那、那边有手工摊位！”
谢逸扬看着她的背影，最终沉默地跟了过去。
“这个怎么样？”谢苏婉在一个饰品摊前停下，举起个小小的水晶球。球内是微缩的圣诞树，摇晃时会飘落细小的雪花。
“幼稚。”谢逸扬评价道，却伸手接过水晶球。
摊主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情侣款打八折哦。”
“我们不是……”谢苏婉的脸“唰”地红了。
谢逸扬的指尖在水晶球表面停留了一秒。雪人憨态可掬的笑脸在灯光下泛着暖黄的光晕，让他想起谢苏婉画在课本角落的那些小太阳，总是歪歪扭扭的，却莫名让人心头一软。
“要这个。”他听见自己说。钱包里的纸币带着体温，比想象中抽得更快。老太太笑得眯起眼时，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第一次送她礼物，不是习题集，不是参考书，而是毫无用处的、纯粹漂亮的东西。
就像她总塞给他的那些小纸条，那些藏在便当盒底的草莓，那些……他不敢细想的温柔。
谢苏婉睁大眼睛。谢逸扬已经利落地付了钱，将雪人球塞进她手心：“回礼。”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谢逸扬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这个动作被不远处“咔嚓”的快门声打断。
“学神？”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放下手机，眼睛瞪得溜圆，“真的是你！”
谢逸扬条件反射地侧身，将谢苏婉挡在身后：“删了。”
“可是……”
“立刻。”
女生讪讪地删除照片，匆匆逃走前却还是忍不住回头。那个传闻中高冷的学神，正小心翼翼地为身旁的女生系紧围巾，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谢苏婉捧着两个水晶球，声音轻得像雪，“会被误会的……”
“随他们。”谢逸扬低头整理她的围巾穗子，“冷吗？”
她摇摇头，发丝扫过他的手腕，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远处钟楼传来《平安夜》的旋律，雪花在霓虹中翩跹。
“哥哥，”谢苏婉突然指向摩天轮，“我想坐那个。”
谢逸扬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巨大的轮盘在夜空中缓缓旋转，每个轿厢都缀满星灯。
“恐高。”
“骗人。”谢苏婉戳穿他，“你明明经常上天台背书。”
谢逸扬叹了口气：“半小时。”
“二十分钟！”
☆
轿厢缓缓上升，城市的灯火在脚下流淌。谢苏婉趴在玻璃上，呼出的白雾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看，”她突然指向远处，“是我们学校！”
谢逸扬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教学楼的轮廓在雪夜中若隐若现。那个他曾经独自度过无数个夜晚的天台，此刻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远。
“以前……”他的声音很轻，“我总在那里看星星。”
轿厢升至最高点时，整座城市的灯火都匍匐在脚下。谢逸扬看着谢苏婉贴在玻璃上的侧脸，霓虹的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像他曾在天文台望远镜里看过的星云。
他突然想起母亲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高度，他站在殡仪馆天台，想着如果纵身一跃，是不是就能追上那辆失控的货车。而现在，同样的高度里，谢苏婉的发梢轻轻擦过他手腕，带着雪花特有的凉意，却莫名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谢苏婉转过头，摩天轮的彩灯在谢逸扬侧脸投下变幻的光影，他望着远方的眼神像个迷路的孩子。
“现在呢？”她轻声问。
谢逸扬收回目光，与她对视：“现在……这里有更好的风景。”
谢苏婉的指尖轻轻一颤，水晶球在她掌心微微发烫，雪人在星星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
返程的公交上，谢苏婉昏昏欲睡。她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靠在了谢逸扬肩上。
他僵直了背脊，却没有推开她。谢苏婉的脑袋靠过来时，谢逸扬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洗发水的味道很淡，混着姜饼人的肉桂香，让他想起书房里那些被阳光晒透的旧书。
车窗上的雾气凝结成珠，滑落的轨迹像极了他草稿纸上那些被反复涂改的公式。那些算到一半就划掉的式子，那些写满又撕碎的纸页，原来最终答案早就在身边，只是他不敢承认。
“圣诞快乐……”她的呢喃像片羽毛。谢逸扬悄悄抬起手，最终只是替她拢了拢围巾。毛线末端那个歪斜的“Y”蹭过他虎口的疤，不疼，却让他整条手臂都泛起细密的战栗。
窗外的雪依然在下，路灯的光晕染白了整个世界。
☆
当晚，校园论坛悄然出现一个热帖。模糊的照片里，谢逸扬低头为女生系围巾的侧脸温柔得不可思议。
【标题】：爆！学神平安夜密会女生！[热]
[模糊背影照.jpg]
【2L】救命！学神这个低头杀太苏了！
【5L】这绝对是大新闻！学神居然约会了！
【8L】学神看她的眼神……我酸了QAQ
【13L】学神居然这么快就被拿下了，我的心都碎了！
【34L】女生背影好乖，哪个班的妹妹？
【45L】磕到了！这身高差好配！
【49L】[图书馆偷拍照.jpg] 实锤！学神教她做题时眼神绝了
次日清晨，徐米乐疯狂地给谢苏婉发语音：“婉婉！你和学神上热搜了！”
谢苏婉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昨晚的照片。拍摄角度刁钻，谢逸扬低头为她系围巾的瞬间，看起来就像……在接吻。
她的脸“轰”地烧了起来，她颤抖着再往下看，图书馆里的照片也被扒了出来，照片上她的脸清晰可见。
图书馆书桌前，谢逸扬微微倾身，手指点在谢苏婉的课本上，眼神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一页纸。而谢苏婉仰头看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62L】等等，这不是文科班的谢苏婉吗？他们不是兄妹吗？
【70L】重组家庭啦，又没血缘关系（狗头）
【75L】呕，兄妹搞暧昧？太恶心了吧！
【82L】 @75L 人家又没血缘，关你屁事？
【93L】就算是重组家庭，这种亲密程度也太超过了吧？
更可怕的是，有人甚至扒出了他们重组家庭的全部时间线。
【102L】听说学神妈妈生前特别反对这个重组家庭……现在儿子转头就跟妹妹谈恋爱？
【121L】别扒**啊！人家谈恋爱关你什么事？
谢苏婉蜷缩在床上，手指颤抖地划过屏幕。那些尖锐的文字像刀子一样扎进眼睛。
“兄妹搞暧昧？太恶心了吧”
“看这眼神，说没奸情谁信？”
谢苏婉的手机突然震动。
【Y】：今天别来学校。
【Y】：交给我。
她蜷缩在床上，把发烫的手机贴在胸口。窗外，平安夜的积雪开始融化，水滴从屋檐坠落，像一场迟到的眼泪。
【本章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