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初遇，始于林晚一场心血来潮的“扮演”，却意外叩开了阿山紧闭的世界。
《无畏契约》的语音里，林晚的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慌乱：“那个……我是笨蛋奶奶，纯新手，不太会玩。”屏幕前的她，嘴角却弯着狡黠的弧度。
耳机里静默一瞬，传来一个偏低、干净的女声：“没事的，跟着我。”
是“山”。那个战绩彪悍，却沉默得像座孤岛的队友。
那一局，成了阿山的个人秀。她的指令简洁如电报：“A小。”“转点。”枪法却凌厉精准，每一次狙击枪响，都伴随着林晚毫不吝啬的赞美。
“哇！你好厉害！”
“你声音好好听哦，冷冷的，但是好苏。”
阿山的回应通常只有一个平淡的“嗯”。但这沉默非但没有冷却林晚的热情，反而像一种无声的纵容。她开始事无巨细地分享生活，从早餐的煎蛋太老，到下班时天边那朵像小狗的云。
游戏结束，林晚立刻发送好友申请，附言直白又俏皮：“姐姐打游戏好帅！带带我！”
阿山点了同意。她们的对话框，从此成了林晚的单口相声舞台，穿插着阿山简短的回应。林晚把她当作一个网络上遇到的、帅气又可靠的“姐姐”，一个可以分享心事的“闺蜜”。
连麦到深夜成了常态。林晚抱怨完生活的烦恼，会自然地撒娇：“你声音这么催眠，唱首歌哄我睡觉好不好？”
阿山在短暂的沉默后，真的会轻声哼唱。没有歌词，旋律简单，却像夜风拂过雪松，让林晚安心沉入梦乡。
阿山看起来酷酷的，话少得近乎冷漠。但在林晚面前，那层坚硬的外壳总会悄然融化。
林晚随口提了句“今天脚好痛”，就会收到阿山一串的关心和回复。
林晚说想吃家乡的辣味零食，过几天就能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她念叨过的每一种。
林晚深夜发一句“饿了”，阿山会回复：“去煮面，别饿着。”过了一会儿又问：“面煮了吗？”
她们的共同点，在日复一日的交谈中星星点点地浮现。都喜欢下雨天，都觉得溏心蛋是上帝的伟大设计，都喜欢读小王子，都喜欢吃牛肉，都认为夏天的西瓜最中间那一口是无上美味。
一次，林晚在游戏里把自己封在冰墙里面，心里默念丢脸，马上要被敌人打死的时候，阿山操控的暮蝶毫不犹豫地从绝对安全的掩体后冲出，用身体挡在她面前，一波帅气的三杀，让林晚的心从普普通通变得扑通扑通。
林晚愣住了，低声说：“搞这么帅吗姐姐，你会死的！”
阿山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比较重要。”
那一刻，林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一种陌生的情愫悄然破土。
还有一次，游戏连麦的间隙，阿山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几分自嘲的平静：“别人都说我是个冷漠的人，你知道吗？我可能……真的没有太多感情。”
那时林晚正盘腿坐在沙发上，闻言轻轻笑了。她没有立刻反驳，只是在后来的日子里，默默收集着那些与“冷漠”相悖的碎片。
她见过阿山加班到凌晨两点，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却还是坚持拿起遛狗绳：“得去遛嘟嘟，它等一天了，太无聊。”
她记得阿山蹲在小区花坛边，对一只怯生生的流浪小猫伸出手，轻声唤着临时起的名字：“塔塔，来吃饭。”——那是阿山用自己晚饭的钱买的猫粮。
她发现阿山的朋友圈里，总是用很温柔的视角记录着不同猫猫狗狗可爱的照片。
所以当某天阿山再次说起“我不太懂怎么对人好”时，林晚只是歪着头，眼睛弯成温柔的月牙：
“我见过的——嘟嘟想你的时候，你会放下一切去陪它；塔塔不认识你，你却总惦记它饿不饿；还有那些素未谋面的小动物，你都默默放在心上。”
她顿了顿，声音轻而笃定：
“阿山，你是我见过最柔软的人。你的感情不是没有，只是都藏在了行动里。”
电话那端沉默了。
许久，才传来阿山低低的一声：“……就你话多。”那故作冷淡的语气里，藏着被看穿柔软内核后，一丝无从掩饰的动摇。
别人都说阿山冷漠，难以接近。只有林晚看到了她那颗被层层包裹的、无比柔软的心。看到了她沉默下的温柔，冷静中的守护，笨拙却真诚的关切。
阿山的世界原本是寂静的雪原，是黑白默片。而林晚像一束活泼的光，不由分说地照了进来，带来了色彩、声音和温度。她开始期待每天的游戏时间，期待那个跳跃的动漫头像亮起，期待听到那清亮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
“阿山，你看那片云像不像棉花糖？”
“阿山，我今天看到一只猫，表情好像你哦，酷酷的。”
“阿山，我学会做你上次说想吃的那种欧包了！”
噼啪——那片寂静的雪原，正因这束光的照耀，一点点消融，露出底下蕴藏已久的、生机勃勃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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