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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疏雨问情 (七)

血液如同一滩沸水,愤怒混淆在其中,在闻霄的血管里跳动。

她看着宋衿轻描淡写这句话,怎么都接受不了,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头晕目眩,耳边嗡嗡轰鸣。

此时此刻,闻霄脑中闻雾的尸首与儿时寻月亮的画面交织。

如今有了月亮,却没了姐姐。

路过的百姓惊恐不已纷纷退后,围成个圈子看着这一切。

地上横着把带血的雕花短刃,似是那歹徒逃跑时掉落的。闻霄只觉得有些眼熟,却也来不及多想,不管不顾,抄起短刃便朝宋衿扑过去。

宋衿巧妙地闪身躲开,闻霄一击不中,嘶吼着再攻,却被一股蛮力拦腰抱起来。

宋袖匆匆赶至,从背后紧紧抱着她,“闻霄,不要!”

他身量高,又是个天天扑在铸铜司铸铜打铁的,看着身形单薄高瘦,实则一身蛮力。闻霄被他抱住动弹不得,只能挥舞着手里的短剑尖叫不止。

兰和豫此时也赶到,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抢下了短剑,“小霄,我们一起查清楚,好吗?你这样小心伤了你自己。”

宋衿站在远处,凝重道:“小霄,我知道你悲伤,可凶手的确已经伏诛。”

地上那人一身黑衣,鬼鬼祟祟,又是躲在屋里已久,定是凶手无疑。可闻霄不甘心,她接受不了姐姐莫名其妙被杀,莫名其妙冒出来个凶手。

冤有头债有主,她满腔的恨意又该找谁宣泄?

闻霄怒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杀的?他杀了人不快逃,反倒躲在屋子里,他是傻子吗?”

说罢她卯足了力气想挣脱宋袖。

宋袖拘着闻霄,挣扎间竟也有泪流了下来,“闻霄,我懂,我都懂。以后我就是你的兄长,我就是你的家人,好不好?”

闻霄身上的力气用完了,软趴趴地抬头,看着宋袖憔悴的脸,“一定另有凶手。”

宋袖拿袖子给她擦了擦泪,用力点头道:“对,我们去查,我们给闻雾报仇。”

入秋已冷,落叶纷纷铺在尸体身上。闻霄望着那具陌生的尸首,咬紧了牙关。

她脑中虽混乱,一个念头却清晰无比——这个莫名其妙的黑衣人绝对不是凶手,闻雾不会就这么苟且地死去。

一队人马冲散了围观的人群,停在闻霄身旁。

谷宥翻身下马,看着眼前的一切深吸一口气,“怎么回事?”

一旁的兵士道:“回禀代王,宋大人擒住了歹徒,两相争执间杀了他。”

宋衿亦是顺理成章躬身道:“代王恕罪,我武艺不精,若是不下杀手,怕是他要逃之夭夭,混入人群便再难寻到。如今身死,反倒算是为闻氏复仇。”

她们似乎低声说了些什么,闻霄耳鸣又犯了,听不清楚,只能无力地瘫在宋袖身上。

地上的尸首面罩被揭开,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双目黯淡已经失去了生机。

不知为何,闻霄会想起宋衿杀他的那一刻,当真是利落。

宋衿是个外柔内刚之人,她杀辛昇时也是这般凶狠,没有丝毫犹豫。

杀夫如此,遑论一个无亲无故之人。

谷宥叫来了一架马车,请闻霄、兰和豫、宋袖三人车上一叙。

坐在车上,闻霄不住地抓着紫金软垫,试图打起精神。

兰和豫捏了捏闻霄的胳膊,闻霄毫无知觉,只是不住地撕扯着软垫。

果然,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可能真的如当年钟隅所言,她不是做君侯的料。她心太柔,想的太多,不够狠。

闻霄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宋衿孤身一人离去的背影。

想起定康坊里并没有见过宋衿,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黑衣人的逃跑方向?为什么能刚好截杀住他?

如果这个黑衣人真的是凶手,为什么躲在屋内,不早日离去,却要等人最多的时候离去?

马车外响起叶琳的声音,谷宥掀开帘子,接过一张纸。

“闻侯,我理解你失去至亲的悲痛,但凶手已死,我们能做的只有为死者哀悼。闻雾曾为逐日卧薪尝胆多年,是我的肱骨之臣,理应厚葬。我将追封她为射正,望她魂归九泉,得以安息。”

闻霄猛地抬眼,从谷宥的脸上,她看不出任何阴谋,甚至尽是对痛失爱臣的凄苦。

算起来,闻雾并不算诚心诚意追随于谷宥。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后,二人甚至于一拍两散。谷宥的痛心,无非是逢场作戏。

既然如此,闻雾的死会不会与谷宥有关?莫不是想通过卸掉闻雾来牵制自己。可如若是这样,闻雾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谷宥周边的人呢?

叶琳算是与闻雾交好,也是当年在羌堰边境投靠乌珠的人之一。可叶琳没理由这么做,代王之争叶琳只需要做谷宥手中的剑,闻雾与她没有利益牵扯。

宋衿杀了那个歹徒实在可疑,可宋衿与闻雾同岁,二人近乎一同长大,不说情同姐妹,也是幼时的玩伴,更不至于对闻雾痛下杀手。

其他人林林总总,更是无从查起了。

闻霄趴在自己的腿上,努力忍住呜咽,脊背躬起颤抖不止,兰和豫一下又一下替她捋着,却总也捋不平。

追封又有什么意义,闻雾在逐日中活下来了,却又莫名的死了。往后的太平人间,她一点也享受不到。

所以呢,闻霄自己为之奋斗的一切又有何意义?连一个爱人都受不住,一个家人都留不住。

一缕发垂在闻霄眼前,她目光逐渐锐利起来。定了定神,心想:就算不是宋衿,也一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闻侯,你冷静一点……”谷宥见她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发狠,忍不住劝了一句。

闻霄道:“你手里拿的,是仵作验尸的结果吧。”

谷宥倒是大方,递过了那张纸。

仵作写的时候十分仓促,笔走龙蛇,字迹都需要辨认许久。闻霄迅速扫了一圈,深深合上眼。结果和她预料的一样,被利刃刺破脏器而死。

他们既然要对闻雾动手,必然验不出什么新鲜的结果。

马车停了下来,谷宥道:“回去休息一下,京畿中的事交由我来便是。”

闻霄一声不吭,利索地起身下了车。兰和豫跟在后面握住了她的手,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兰和豫刻意压低了嗓音道:“叶琳与当夜巡逻的士兵有交情,我让她在上玄海遗址等我们了。”

待谷宥的马车走远后,闻霄牵出了小白,与兰和豫匆匆赶去上玄海。

逐日后的上玄海天差地别,遍地残垣,冷冷清清。远远望去,一男一女站在座断了首的玄鸟像旁。

叶琳见了闻霄,安慰了几句,便引见了身旁高壮的男子。原是逐日时替谷宥守营的旧部将领,因护卫有功,谷宥便临时命他掌京畿城防。也算是高升了。

这将领三言两语,倒是道出些内情。

“当夜我营下一兵士,恰好见到一个男子深夜拜会闻射正。射正是自己打开房门的,想来二人认识。事发之后我有些疑心,便寻了仵作查验了这男子身份,发觉他竟是大堰人。”

“大堰人?”兰和豫拧眉,“可闻姐姐年少离家,不应在大堰有仇。”

那将领点点头,似有些欲言又止。

叶琳便道:“我与闻射正是多年好友,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我自会保你。”

将领深吸一口气道:“我曾为代王守营,似乎是见过那男子。如果我没有记错,他是个栾哨。还请闻侯恕罪,当年代王为乌珠苦心孤诣部署多年,在大堰乃至列国都埋伏了栾哨,这个贼人便是其中之一。”

闻霄心彻底悬了起来,故作冷静道:“您可知他在玉津扮作了什么?”

“一个铸铜师傅。”

闻霄凝眸,不知为何,一些往事灌水般涌入脑海。

将领继续道:“许是您听过他的手艺,叫什么,花……花……”

“雕花缠刀。”

闻霄冷声说完,手指攥得咯咯作响。

她开始痛恨自己,当日母亲暴毙,她定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母亲当日是被割喉而死,死前身旁有两物,一是只白瓶子,二便是雕花缠刀。

闻霄对时兴的玩意不甚了解,更何况雕花缠刀并非正统兵器,倒是更适合悬在家中收藏。

钟隅死前承认了一切,偏偏不承认自己杀了母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兴许真的错怪的钟隅,害死母亲的竟是这个栾哨。

再想下去,闻霄便觉得头痛不已,她眼前一阵晕眩,兰和豫忙扶住她。

“小霄,回去歇息吧。”

闻霄颤声问兰和豫,“难道真是这个栾哨所为?”

兰和豫不忍这么说,但如此看来,事实真相便是如此。

闻霄执拗道:“可谷宥没有理由这么做!”

“谷宥心机颇深,她有自己的盘算也未尝不可。眼下与她纠缠还需从长计议,我们……”

兰和豫说了一半,自己突然猛烈咳嗽起来。起初她只是抚着胸口轻咳,到最后愈发严重,竟咳出几口血丝。

那抹红刺痛了闻霄的眼,她忙抱住兰和豫,“兰兰,兰兰你别吓我!”

兰和豫皱着眉苦笑道:“我没事,小霄,你先回去,我们都好好歇息歇息。”

闻霄不肯,可她情绪起伏太大,几乎是被兰和豫和叶琳架回家。

屋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光都被收去了。

凄清的房内,只有闻霄一人孤坐。她脑子一刻也没停止,她甚至猜出兰和豫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切都指向了谷宥,她为了夺得王位无所不用其极。

缘中仙人现身,站在闻霄身旁道:“若我是你,随我收拾收拾回山避了去。”

闻霄冷笑一声,“这是你看到的宿命吗?”

“不是。我骗了你,我没有看过你的因果。即便是仙人,也不能随便介入因果,更不能随意查看。”

“所以你也不能帮我看看,到底是何人害了我姐姐。”

“神明不得扰乱世人的因果。”

闻霄声音如三尺寒冰,“好一个神明,好一个因果。前几日你故弄玄虚,我还不解其意。你其实早就知道我姐姐要遭人暗害,却冷眼旁观。人世间的一切你果真袖手不管,既然如此,你何苦在我身边,惹自己一身尘埃?”

一时静寂无声,缘中仙人也是无可奈何,只好不痛不痒说了句,“你还是堪不破。”

“是你堪不破。”

闻霄面上还有涔涔水色,鼻梁都带着湿红,声音软哑却有力,“你当真以为,在这尘世之中,你还是那个淡泊的仙人吗?”

这话问完,缘中仙人忽地怔住,他本不知冷暖,一股彻骨的寒意却实实在在从头灌到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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