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礼躲在桌底下不肯出来,贺玉兰朝他伸手,想抱他出来,宋嘉礼却以为他要扇他耳光,猛一闭眼抬手去挡。
贺玉兰无奈放下手:“没有要打你。”
他朝身后一摆手,随从押着人过来,咚一声重重把人脸按在地上。
“你瞧一眼,我没抓错人罢?”贺玉兰道。
宋嘉礼循声看去,地上男人身形壮硕,脸上青青紫紫的,已经肿得分辨不出五官,左脸上有一条贯穿了颧骨的长长刀疤。
宋嘉礼目光定住,手往地上一撑,上半身前倾:“看看他右脸。”
随从松开压着他左脸的手,抓着他头发,把人脸拎起来,宋嘉礼一眼看到他被撕扯咬掉了大半的右耳,眉毛一竖:“就是他打的我!”
贺玉兰嗯了声,两手顺势掐住他腋下,把人从桌底下抱出来,稳稳当当放回板凳上,弯腰拍了拍他膝盖上的尘土,道:“打你哪儿了?”
“我当时在发烧,快要烧昏过去,记不清了,”他边嘟囔着,边掀起宽松的下摆,露出左腰上那片皮球大小的淤痕:“打了我脸几下,还有腰上,锤了不知道多少下,现在还没好。”
贺玉兰在审问时听人说是一回事,当真见到又是一回事,脸上常挂着的平和都消失,薄唇抿成条直线,指尖轻轻抚摸腰间淤青。
“大夫说,没伤到内脏,过段时间就好了,但是我一碰到就疼,晚上睡觉也疼。”
宋嘉礼被摸得有点儿痒,刚要放下衣摆,动作忽然被拦住,贺玉兰又掀起他衣摆,甚至还往上卷了卷,快要卷到胸口,接着他半蹲半跪下去,俯下身,凑近那片青紫的肌肤,吹了吹。
宋嘉礼腰侧本就敏感,湿热的呼吸洒在上面,抖了一下,后腰不自主地往后缩,他推推人肩膀:“不要吹,不舒服。”
贺玉兰却不听,另一手掌住他不断后缩的腰,再俯下身,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掌心下的身体剧烈一抖,他不等人反应,张口含住那片肌肤,反复**。
又酸又痒又痛又麻,像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反复啃噬,又像柔软的羽毛在轻轻拨动。
宋嘉礼啊了一声,两手的按在他肩膀上想推开,却一下子软成了面条,两腿也开始发软发抖,渐渐支撑不住身子,全靠贺玉兰掌在他后腰上的那只手。
“贺玉兰!!!”
一声暴喝在门外响起,燕北人未到,声先至。
贺玉兰不悦地拧了下眉头,并未理会,直到人进了屋,才不紧不慢放下卷起的下摆,整理平整,笑眯眯道:“姨娘,方才失礼了。”
宋嘉礼捂住衣服,脸上潮红还未散去,眼中惊魂未定。
燕北进门,视线先在宋嘉礼身上转了一圈儿,确认人完完好好的,才转而打量了圈儿周遭,鼻子里哼出一声:“不是说带了礼物来看我,跑这儿来作甚,燕府来过这么多趟还能迷路?”
“不是迷路,来时听下人说文先少爷还在房内,这不怕扰了少将军的好性致吗?”贺玉兰挑了下眉,意味深长道。
“大白天的有什么性致!”
说完,燕北狠皱了下眉头,朝桌前端坐的人儿看去,宋嘉礼不知怎的,也朝他看来,撞上后,迅速挪开了视线。
燕北后知后觉话中不妥,想改口,却不知怎么说,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文先早上去庙里上香,路过才进来看看我,这会儿早就走了。”
贺玉兰淡淡扫了眼他因赶过来太匆忙,而系歪的纽扣,笑着点头:“是啊,自从你出事后,文先少爷每日天不亮就去庙里上香,为你祈福,保佑你早点儿康复,虽说先前闹得不太愉快,但他本来清闲懒散的人儿做到这地步,足以见对你真心不假。”
宋嘉礼视线又朝这边瞟来。
燕北解释不清,一拍扶手,恼羞成怒:“什么真不真心的,干我屁事,我们早分了,现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贺玉兰面露惊讶,像没料到他会恼火,道:“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
燕北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不说了,他心里反而更窝火,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可他为什么要辩?凭什么要辩?
“别用掉地上的。”贺玉兰道。
燕北还没纠结完,掀起眼皮,看见贺玉兰抽出宋嘉礼手里正要夹菜的筷子,放到桌子另一侧,吩咐下人去灶房另拿双干净的,宋嘉礼就坐在椅子上,老老实实等。
燕北想起昨晚这人儿跟疯了一样地踢他踹他,乱砸乱摔,这么一比较,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侯府的八姨娘,失踪多日才刚找到,你跟人倒是很相熟啊?以前认识?”
“哪里,不过是偶然打过两次照面,小侯爷听闻人在你这儿,叮嘱我来看看。”说着,他面露愁容:“八姨娘烧了清净苑,还伤到了两位公子,燕府想如何处置,侯府都不会插手,但毕竟是国师指婚,圣上下旨,还是希望别闹得太难看。”
“难不难看老子的腿都已经这样了,我不会杀了他,但也别想着我会饶了他。”燕北说着,剜了接过新筷子,正要夹菜的人儿一眼。
这人儿立马像被恐吓到一样,脸色白了白,乖乖放下筷子。
燕北在心底笑了声,眉心舒展开,刚欲说几句大发慈悲的话,就见贺玉兰先一步,安抚似的揉了揉人脑袋,低声说了句什么,又抬头道:“你在抓的人,我已经抓到了,方才也让八姨娘确认了,想怎么处置随你。”
贺玉兰一抬手,肿成猪头的刀疤脸被手下拖到燕北面前,燕北脸色愈发难看,看也不看一眼,直勾勾盯着宋嘉礼:“你想怎么处置?”
“问你呢。”贺玉兰弹了下他脑门,宋嘉礼回神,茫然抬头:“我?”
燕北没说话,就是默认。
宋嘉礼在燕北和刀疤脸身上来回好几圈,视线最终落到面前的饭菜上,很小声说:“我能先吃饭吗?”
“……”
“菜都要凉了。”
“不能!”燕北眉毛一下子竖起来:“老子从进门茶水都没喝上一口,你还想让这么多人站这儿陪你吃饭?位份不大,架子不小!”
宋嘉礼低头抠手:“又不是我叫你来的。”
“你嘟囔什么?!”
眼看着宋嘉礼嘴角耷拉下来,贺玉兰安抚地捏了捏他手心,道:“正好我也没吃,这么些菜,再添一个人也够吃的。”
他说着,叫下人又去拿了双碗筷,这下弄得燕北坐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两人坐一起拉着手的画面,怎么看怎么碍眼,等下人添上碗筷,要退出去时,燕北沉着脸道:“再去拿一副。”
燕北挨着宋嘉礼右手边坐下时,宋嘉礼皱了下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也没说话。
碗筷拿上来,下人退出去刚关上门,不过几秒,响起敲门声。
“子川哥哥,子川哥哥?你在里面吗?我知道你在里面!”清朗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是文先少爷,他不是一早就走了吗?”贺玉兰故作讶异,一行给宋嘉礼夹菜,一行对装聋作哑的燕北道:“这会儿回来,定是有要紧事,你快去看看罢。”
燕北不耐:“他能有什么要紧事……”
话音未落,房门被猛地推开,扑进来一抹靓丽的鹅黄,还未看清人面容身形,就跟一片花瓣儿似的落在了燕北肩上,双臂环住人脖颈,笑盈盈的脸上全是疼出来的春意:“子川哥哥,你不是说想吃聚鲜楼,菜都让人送过来了,怎么还在这儿坐下了?你不说去去就回的吗?”
贺玉兰轻咳两声,文先才像刚看到似的,松开手臂,收敛一些:“贺二公子也在。”他一双杏眼转了一圈,停在埋头吃饭的宋嘉礼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眉梢轻挑:“这位是?”
宋嘉礼实在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看他和燕北关系亲密,实话实说怕会招来记恨,只冲人笑了笑。
“笑什么?问你话呢,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
宋嘉礼脸上笑容僵住:“……”
文先朝人走近两步,被燕北一把拽回来:“想撒野滚回你自己家去!”
文先甩开他手:“我不过问两句,你急什么?”
燕北深吸口气,别开脸,压下心底的焦躁。是啊,他急什么呢?不就是睡了一晚?他和文先睡的还少吗?他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知道了又怎样?是他昨晚对他又踢又踹,把他赶出去的,他还不能找别人睡一晚了?
文先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姓宋,叫宋嘉礼,是给老侯爷冲喜的那第八房罢?”
宋嘉礼眨眼:“你认识我?”
文先冷笑一声,二话不说,抓起手边的碗就朝他脸上泼去,碗里是从锅里刚盛出来的热粥,还冒热滚烫的热气,质地绵稠,浇在肌肤上冲都冲不掉。
可距离太近,宋嘉礼压根来不及躲,燕北反应最快,猛地把人拽进怀里,热粥只浇了部分在身上,余下全洒在了地面。
宋嘉礼惊魂未定,燕北站起来,一巴掌甩人脸上,力道太大,把文先扇飞出去跌在地上,文先惨叫一声,捂着脸满眼泪花:“燕北!!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他把你害成这样,死不足惜,我不过泼他一碗热粥,我有错吗!我有错吗!!”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燕北脸上像覆了层霜,指着门外的手指气到发抖:“滚出去!”
“我看你是被这狐狸精给下蛊了!是傻了!是疯了!!”
“别逼我再扇你!”
文先瞪着他,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流,下人听到声响进来,匆匆扶起自家少爷离开。
燕北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他站不了很久,又坐下,捞起怀里人儿脸,大手搓了搓:“没烫着吧?”
宋嘉礼摇了摇头,从他怀里爬起来,拽了拽后腰上沾了粥的地方:“你相好,脾气好凶,但他讨厌我,我能理解。”
燕北拿抹布把那层粥擦掉,烦躁地说:“早就不是了。”
“你们昨晚不是睡觉了吗?”
“就这一次!”
“你对你相好全都这么凶吗?”
“我对他们都很好,今天只是例外!”
宋嘉礼满脸写着不信,等下人擦干净地板,坐回自己位置上:“你昨天还踹我了,还扇了我一巴掌。”
贺玉兰一听,皱起眉头:“他踹你了?”
“抹了药,已经不疼了。”
燕北啧了一声,双手抱胸靠进椅背里,心里油然而生一股百口莫辩的无力感:“你也是个例外。”
他拿起筷子,吃了不到两口,房门又被砰一下推开,燕北眉心抖了两下,撂下筷子:“操,又他妈谁……小南子?”
“方才我过来路上,碰到文先哭着从这儿跑出去,就料到你在这儿。”
燕南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裁缝,视线在宋嘉礼快埋进碗里的脸上一顿,又落到贺玉兰身上,微拧的眉心舒展开,笑了声:“贺兰也在?这屋里是藏了什么‘宝贝’,今天是一个个都往这儿跑,东厢房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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