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我如何学会停止隔离并爱上哨兵 > 第6章 无数个梦

第6章 无数个梦

雪还在下。眼前白茫茫一片,大地如羽毛般漂浮起来了,从脚下浮到空中,云层里泛滥着光的潮汐。曙暮光条筛落而下,塔矗立其中;在空旷的大地上,不可直视、只允膜拜的神性。

漆黑的高塔,它在那里,仿佛人做梦时候的意识:看见但无法醒过来,开口但无法呼喊。犹如在母亲眼前的孩子,梦里的人翕动嘴唇,呢喃着牙牙学语般的梦呓。

不该再等下去了,不该再等了……谁会来呢?

雪还在下,落在头发和眼睫上,在深褐色的眼底消融。她敞开外套,拥抱空虚、孤独的冷意。那么冷,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人……从洞开的胸口望过去,身后横陈着倒下的身躯。

他们埋葬在风雪里,如同死去的飞鸟。阴影从空洞流淌而下,蜿蜒而过双膝,淹没冻得僵硬的羽毛。渡鸦的双翼被吹掀着,如活着般掠过寒风;不再能乘风而起。

那年的冬天没能过去,她心中的小鸟死去了。

门外一声闷响,如同一记重锤,落上怦怦跳动的心脏。姜渡从梦中惊醒,脉搏如同痉挛,震颤而过四肢百骸。

梦魇。

姜渡颤栗着深呼吸,缓解由内生发的寒意。呼出恐惧,如同吞云吐雾。心率渐渐平复,她把手伸到枕头底下。

那本册子还在,哨兵自救指南。

手掌大的一本,封面沾血发皱。血点染脏内页,曾经用炭笔写下的字迹日渐模糊。翻开后,装订线有点散开了。

窗外的天色将明未明,惺忪如浅寐的睡眼。姜渡抚摸做下的折角,把册子放回枕下。她侧过身子,轻轻地下了床。

拖鞋不知去了哪,也许昨天晚上不小心踢进了床底。姜渡赤着脚踩过地板。锁片转动声后,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门前——

空空荡荡。

窗帘拂动,晨曦模糊了视野。姜渡迈入客厅。厨房前站着道身影:那个人弯下腰,捡起失手掉在地上的罐头。金色短发搭着后颈,漾着麦秆般的微光。

他站起身,伫立在原地,与姜渡遥遥相望。眼睛还是那么蓝,仿佛盐碱滩里的潟湖,视线相触时注入了明亮的活水。十六岁左右的少年,面庞瘦削、坚毅。

这一切都像是个梦,还未醒来的梦。

姜渡垂下头来,搓了把神志不清的脸。气息擦肩而过,毛茸茸的痒意触动双膝。

姜渡睁开眼睛,俯视白桦般的少年。他半跪在地上,把拖鞋放到赤着的脚边。

“……米沙。”

“嗯。”

他没有抬头。

姜渡想给博士打电话,现在的情况似乎需要激烈的口头交流。

早晨的餐桌沉默、平坦,仿佛杳无人迹的雪原,不留话语的痕迹。姜渡慢吞吞地吃着煎蛋,一边轻触手机屏幕,在输入框里敲着消息。

“我可以看家。”

姜渡停下在编辑的请假条,与望过来的蓝眼睛对视。米沙观察着她的表情,“我不会走。”

“我不是担心这件事。”姜渡放下手机,指腹磨得发烫,仿佛文字生出着火般的温度。她试探道,“你还记得些什么吗?”

“我曾经是只熊。”米沙舐过姜渡的眼眸,安静得与小熊如出一辙,“受到了你的照顾。”

“更早之前……”姜渡搭着手臂,继续探究,“你为什么变成熊,被人送过来……那些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米沙沉默着,冷静、坦然。姜渡避开他的眼睛,仿佛要说出口的话都被读懂,藏起来的心思都被看透。

她的视线逃走了,东看看西看看:盘子里的培根煎蛋,手边没有打开的海洋鱼罐头。铁皮砸得垮塌了凹坑,空荡荡地陷落,盛进渐明的天光。

“我去上班。”

姜渡叹了口气,动叉子挑起最后一片培根,没嚼几下就咽下了肚。她离开餐桌,没忘了嘱咐,“东西放在哪里,你应该都知道了。”

姜渡出了门,一眼望见电车正停靠在站台。直觉越过理性搭上了线:要迟到了。她当机立断,拔腿跑过迎面扑来的冷风。

交通工具关门的前一刻,姜渡纵身一跃,抓住车门前竖起的栏杆。她面对门里的倒影,微微喘息,皮肤上沁出的汗浮起冷意。

买了票后,整车人绕着地球的弧度上下起伏。姜渡放空精神,还是没有逃出梦一般的清晨。出了车厢,她脚步匆忙地进了塔,无暇顾及身后的阴影。

“早上好。”

萨特挤进电梯,先一步按了姜渡要去的楼层。

姜渡挨在萨特身边,余光够到他的臂章。青年很高,可以俯视她的发旋。“你的表情不是很好。”他问,“我要去博士的办公室,一起吗?”

姜渡嗯了一声,还是在走神。电梯抵达十二楼。她跟在萨特身后,一直到了熟悉的办公室前,走进他打开的门。

办公室里在煮开水,萨特和站在桌边取茶叶的博士问好,“博士。”

“萨特,还有小鸟,早上好。”博士拿着茶杯,似乎略讶异两人同时拜访。他浮起笑意,“你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吗?”

姜渡含混地应了一声,似乎神游天外。萨特已经熟门熟路,选好了心仪的座位。他再拎过来一把椅子时,听见身边的向导说了下一句话,“我的熊变成人了,博士。”

萨特不明所以,“宿舍里不是只许养狗吗”还没问出口。博士露出了然的眼神,“我想也是时候了。”

博士盖好茶叶罐,拎起烧水壶,往杯中注入热水,“昨天心理部召开的会议上,外派回来的向导汇报了最新出现的症状。其中有关于精神体的发现,我想可以更进一步解释你,小鸟,你的小熊,还有萨特的情况。”

姜渡认真听讲。萨特往椅子上一坐,朝脚底下的地板瞥了一眼:奶牛猫绕着他的腿蹭了一圈,状似寻求到了许可;尾巴一翘,哒哒地溜去窗户下的猫窝。

“军团,还有北境等偏远地区的哨兵,”博士不急不缓,“为了抵抗塔的呼唤,生理上与向导结合的本能,逐步发展出了自救的方法。”

“自救?”

“大多体现在精神体上,新报告上来的‘精神体未显化’就是其中一种。”博士解答了姜渡的疑问,“我们猜想,和萨特没有分化的症状类似,都是为了避免受牵引而精神失常的威胁。”

姜渡望向抱臂听课的萨特,“你没有做过噩梦?”

“和塔有关的?没有。”萨特回答得干净利落,“它选中了我,而我不知道自己该成为什么样子。它只能把我放在一边,等我想好。我猜是这样的。”

萨特很熟练,不知道是私底下想过无数遍,还是懒得每次都要介绍自己得了什么病,所以固定了套说辞,遇到人问就搬出来用。

“至于你的小熊,小鸟,我想和北方战场的战况有关。”博士喝了口茶,热雾在镜片上消弭。他继续解释,“派去北境的两位向导,回来后报告了一起现象,‘哨兵受到重创后转化为了精神体’。”

“案例有限,目击到的精神体也在随后的炮火中夭折。会议上暂且得出结论,因为前线僵持不下,长期处于极端严苛的环境,那里的哨兵进化出了像是第二条命的求生手段。”

“也就是说,他原来是哨兵……”姜渡试着理解,“他失忆了,博士。这是正常的吗?他忘记了变成熊前发生的事,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这是新的病例。没有文献可考,也没有可以遵循的系统化疗程,一切都是未知的。我想只能靠你了,小鸟。”博士说,“我会联系北境那里,问问他们有没有弄丢了哨兵。但我想,从送他来的那位哨兵来看……”

“他是来找你的。”

气氛陷入沉默。博士泡好了茶,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姜渡和萨特待了一会,被慈爱的导师投喂小饼干,忙不迭抱着猫起身告别。

姜渡出了办公室,脑海里处理着纷杂的信息。走廊里的诊疗室一间间晃过铭牌。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握着钥匙,已经停在门前很久了。

萨特倚靠墙壁,投下阴影般的眼神。“不打算请我进去了吗?”

“你没事做了吗?”姜渡插入钥匙,语气并不严肃。进门前,她望向全副武装的青年,“不和小队待在一起,你的长官不会生气?”

“桑德森不会管那么多,尤其不会管我跑去做什么事。”萨特无所谓,“和他们聊天很没意思,我对你的事更感兴趣。”

姜渡嗯了一声,“叛逆期。”

萨特大概与姜渡同龄,两人没有代沟。尽管他流露出孤僻不合群的气息,好像不被旁人理解的天才,最后做的事也只是当了一整天的陪伴宠物,待在办公室里上了两节信息工程网课。

姜渡拎着购物袋回到家里,换上居家拖鞋。室内氤氲着灯光,潮水般白亮地在地板上涌动。

牙刷、漱口杯、毛巾……姜渡把生活用品一样样摆上茶几。少年倚在厨房与客厅的交界处,身形犹如白桦,覆着温柔的雪光。

“明天休息,可以去买衣服。”

雾气在锅里蒸腾,蓝色与金色都朦胧了起来,像湿润的油画。姜渡坐在餐桌边,擦拭沾水的竹筷,“如果不想出门,告诉我穿什么尺码就好。”

米沙一眼看上去就是个不会给人添麻烦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总是太安静了。少年蘸着鱼片,沾上些许调味的柠檬汁。他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嗯”,低得几不可闻。

吃过晚饭,两人分工洗碗。姜渡瞥了一眼:米沙的那双手上生着冻疮,水流淌过伤痕与结痂,指节通红。

洗完碗,姜渡回房抱了床被子,胳膊底下夹了只枕头。她缓缓走进客厅,还没两步就被接过怀里的寝具。

印花小被子拾起放到一边,米沙动手收拾睡觉的地方。姜渡站在旁边,俯视少年要略微蜷起腿才睡得下的沙发。她迟疑道,“如果你想睡……”

米沙把小被子铺在枕头上,“这样够了。”

“买个床垫,或者折叠床……”

“这样够了。”米沙坚持道。

姜渡摸了把后颈,叹息一声。“有事叫我,明天休息,不用起早。”

“嗯。”

“好好睡个懒觉。”姜渡趿着拖鞋,留下晚安,“晚安,米沙。”

“晚安。”

灯关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AI指令调到冷脸上司后

八戒八戒,心肠不坏

狩心游戏

画皮鬼怎么哭

春坊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