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紫背回房间的姜音离一直没醒,楚栎担心的在她床前守了一夜。后半夜房间温度升高,楚栎被热醒。朦胧之间她看见躺在床上的人身体泛着诡异的红光,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额头早已布满汗珠。
“姜音离,姜音离!”她焦急的晃着姜音离的身体,对方仍旧没有反应。热度越升越高,似是要将人烤化。床头柜上的血珠与床上的人的力量产生链接,顿时化为一金一红两道光飞到她的面前。
楚栎大概会永远记得这震惊的一幕,她看见一个女人的幻象从泛着金光的血珠缓缓现形。她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那女人缓缓睁开双眼,有生命一般的看向了楚栎,向她伸出手。
“你……你是要我帮……”她颤抖着抚上幻象,一瞬间被钉住了身体。“接受我。”这是楚栎失去意识前听到的话,再醒来时自己躺在床上,周身还有燃烧过后的木头味,那气味更浓了些。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些陌生。大脑混沌一片,似乎遗落了什么重要的记忆,镜子里的自己变得似乎不太一样了,可仔细瞧瞧又没多大变化。
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随着“咔哒”一声,姜音离拿着一杯水进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楚栎发现了她的变化,她右眼眼角处出现了一小片类似鳞片的痕迹。
“你的眼角……”她抬手虚虚指了指。
“没事。”对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你……”
“我……”
两人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同时响起,姜音离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目光在凰鸟血珠上做了短暂的停留。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姜音离低头笑着,房间里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我们还真是默契,你先说吧。”
楚栎脑海中回忆着与姜音离认识到现在的一幕一幕,直到刚刚。
“凰鸟血珠里有一个女人,好像……好像跟你给我看过的画卷上长得差不多,是你的妻子么?”最后一句话声音低了许多,她怕提到姜音离的伤心往事。
姜音离的目光像浸了温水的丝,缠在楚栎脸上没挪开半分。楚栎被那道视线看得耳尖发烫,指尖无意识蜷了蜷,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去——这时才听见姜音离的声音慢悠悠漫过来,带着点没散尽的疑惑:“是离玉,但我不知道……她的生命能量为什么会寄存在我的血珠里,这么多年,一直都……”
话没说完,就被楚栎急促的呼吸打断。她单手撑着额头,指节用力到泛白,脑海里正翻涌着失去意识前的碎片。那道和自己分毫不差的声音又响了,像从骨血里钻出来似的:【接受我。】【不要抗拒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楚栎闭了闭眼,喉间发紧。若不是每个月的心理检查报告都明明白白写着“无异常”,她以为自己有精神分裂。
她没察觉,对面的姜音离指尖已经悄悄攥紧了袖口。姜音离看得见,看得见楚栎眼底一闪而过的、属于过往的微光——那是记忆回笼的模样。可这份刚冒头的欣喜,没等捂热,就像被风刮过似的,顺着楚栎蹙起的眉峰,一点点散得没了踪影。姜音离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只静静看着她,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楚栎从床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姜音离,眼底还带着未散的迷茫,可看向姜音离的目光却格外坚定,像淬了星光的利刃,直直扎进人心里:“姜音离,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话落的瞬间,过往的画面像翻涌的潮水般撞进脑海。落城那夜,两人双双被下迷药,是她牵着自己的手腕沿着盘山大道逃离;播报城西区入室抢劫杀人犯的那天,她本可以随意找个酒店居住,可是姜音离担心,用一个小小的玩笑骗自己去了她家保护着;游乐场的旋转木马还在亮着暖光,持刀的歹徒扣着她的脖颈,她以为自己要完了,却看见姜音离焦急的目光和紧攥的拳头,就连今天的一系列反应都是挟持后留下的引线。
楚栎的喉结动了动,声音里掺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你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救我么?我只是个普通人,生命十分脆弱。”她闭上眼,脑海闪过在密室看到的那块儿写满文字的白板:“我不想打探你的秘密,但我不是谁的替身,我很感激你一次又一次救了我,这些恩情我会报答,但不是用不明不白的心来报答。”
她盯着姜音离的眼睛,想从那片平静的湖水里找出一点答案,手指却无意识地蜷起——原来从第一次被救开始,那种“她对我不一样”的陌生感觉,就早已经在心里扎了根。
“对不起。”事到如今姜音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低着头,拉住楚栎的手腕。自己的内心也是迷茫的,明明千方百计想寻回自己的妻子,却又对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示好,任谁都会说一句她渣。
楚栎长舒一口气,指腹发力挣开姜音离微凉的桎梏,手腕却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她没给姜音离反应的机会,手指攥住对方领口的布料,稍一用力便将人从沙发上带了起来——两人呼吸相缠,距离近得能看见彼此眼底的倒影,这是楚栎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察姜音离。
这张脸生得当真是好看极了。眉骨线条利落,顺着往下便是高挺的鼻梁,鼻尖微微泛红,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像雪地里立着的细瓷,透着股清冷的精致。最勾人的是左眼眼尾那颗泪痣,小小的一点缀在眼睫下方,明明是极淡的颜色,却在她垂眸时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像躲藏在暗处的玫瑰,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细看。
楚栎的目光最终落在姜音离的眼睛上,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那是双偏浅的眼,眼尾微微上挑却不张扬,此刻盛着些许错愕,瞳孔里清晰映着自己的身影,竟像有漩涡似的,能将人的心神都吸进去。明明周身萦绕着禁欲的气质,连衬衫领口都系得一丝不苟,可偏偏这双眼睛、这颗泪痣,又透着致命的吸引力,让楚栎的指尖忍不住发颤,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她的目光胶着在姜音离右眼的眼角处,那是刚刚才出现的痕迹——龙鳞。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抬起,悬在半空时又顿了顿,她明明该收回手,却偏被心底翻涌的冲动推着,轻轻碰了上去。
指腹触到龙鳞的瞬间,两人都僵了一下。姜音离的鳞片微凉,周围的肌肤却带着细微的热度,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在楚栎的心尖上。她下意识地摩挲了两下,看着姜音离眼睫猛地颤动,那双能吸走人心神的眼睛里,错愕渐渐被慌乱取代,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你……”姜音离的声音有些发哑,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楚栎攥着衣领的手拽得更紧。楚栎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唇,能清晰闻到她身上浓烈的木质香——那是属于姜音离的、带着禁欲感的味道,此刻却让楚栎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
“姜音离,”楚栎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想当谁的替身,我要你完完整整的爱我。”她的指尖还停留在鳞片上,感受着姜音离血管的轻微搏动。
拇指无意识地在鳞片上轻轻摩挲,目光紧紧锁着姜音离的眼睛,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我不要你把对别人的念想分我一点,”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多了几分执拗,“我要你看着我的时候,眼里只有我;我要你疼我、念我的时候,心里没有别人的影子。姜音离,你做得到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姜音离的身体僵了一下,皮肤下的脉搏骤然加快,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稳——那细微的反应,像一点星火,悄悄点燃了楚栎心底的期待。
“我……”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那抹红从眼尾的鳞片旁漫开,染透了眼睫,让平日里清冷禁欲的她,此刻像被雨水打湿的梅花,连骨缝里都透着易碎的脆弱。楚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像被一只手攥紧,钝钝的疼顺着血管蔓延,连指尖都跟着发僵:“我知道你一直因为寻找答案而摇摆不定,我可以陪你一起找。可我没有那么大方,即使我是你妻子的转世又能如何呢?我只是我。”
到最后姜音离没有正面回答楚栎的问题,用近乎祈求的语气问她能不能给自己两天时间好好想一想,她知道姜音离也是迷茫的,点头应允。
晚上迟家的中秋团圆照常,姜音离来迟了些但不耽误。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现下加了慕桃儿,大家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敲打”迟薇对自己另一半好一些来的。
晚饭过后,迟竹君来到正在倚靠着栏杆赏月的姜音离身边。如今已经九十岁高龄的她,对那段相遇的记忆仍未磨灭,如果没有姜音离就没有她,没有姜音离也就没有现在的迟家。她瞧着旁边这位神明大人脸色露出迷茫,呵呵笑了几声,开口道:“我同大人说过,救我一命我迟家世世代代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大人倒是忘了。”
姜音离转过头,张了张嘴还是没出声。到底是在商场和战场征战多年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她的难言之隐,又想起战争胜利后这位大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交代的事。
‘帮我找人,这幅画上的人。’那幅画卷到现在还挂在自己的书房里,只知道她要找自己妻子的现世。
“我好像找到了妻子的现世……但她不记得我了,她是喜欢我的,但她觉得我在拿她当替身。”声音越说越小。“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我对不起她,我只是想把一切都搞清楚之后再大胆的去爱她,可现在一切都搞砸了。”
迟竹君嘴角仍挂着笑,身旁这位神明大人在情感上还是跟孩子一般。她拄着拐杖走到阳台的小椅子上坐下,姜音离也跟了过去。
“我年轻时也总想着‘确定’,总觉得要把所有疑问都捋顺,才能给对方安稳的爱。”她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的老槐树,像是在回忆遥远的时光:“我和第一任刚在一起时,她总怕我嫌弃她性子急,我就想着,再努力点,等一切安定后,再告诉她我有多喜欢她的直率。可后来才明白,人心哪等得及那么多‘以后’?她需要的不是我规划好的未来,是我当下握着她的手,说一句‘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迟竹君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姜音离,眼神里满是通透:“你以为‘搞清楚’是对她负责,可在她眼里,你的犹豫就是不确定。她怕的不是你有过去,是你把她困在‘过去’的影子里,看不见她此刻为你的担心。”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姜音离的手背,“人类的情感哪有那么多‘标准答案’?比起攥着前世的谜团,不如现在就走到她面前,告诉她‘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这比任何‘搞清楚’的答案,都更能暖心。”
迟竹君的话像一束暖光,驱散了姜音离心头的迷雾。她攥着裙摆的手缓缓松开,眼底的无措渐渐被坚定取代,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原来她一直执着于“搞清楚”,却忘了人类情感最需要的是“确定”。
“可我……”
迟竹君指尖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岁月沉淀的洞悉:“神明似乎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你心里是不是还藏着另一个结——担心自己对楚栎动心,是对前世妻子的背叛?”
这话像精准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姜音离藏得最深的心事。她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下,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点了点头,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是。”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我总觉得,若是承认了对楚栎的心意,就是忘了曾经的承诺,是对过往的背叛。”
窗外的晚风拂过,卷起窗帘的一角,又缓缓落下。姜音离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楚栎的温度,可心底的枷锁却让她不敢放任这份悸动——神明的爱该是专一且永恒的,她怕自己的心动,既是对楚栎的不负责,也是对前世的辜负。
迟竹君看着姜音离垂眸时眼底的涩意,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温和的体谅:“我那个时候,也总觉得‘一生只爱一个人’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若是往后再动心,就是对过去的背叛。
神明的‘一生一世’,该是把真心给值得的人,而不是把自己困在‘背叛’的枷锁里。你前世的爱人若真的爱你,怎会希望你用一生的孤独,去守着一个‘忠诚’的空名?”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你对楚栎的心动,不是背叛,是你作为‘姜音离’,在这一世遇到了值得再爱一次的人。真正的爱从不是枷锁,是哪怕跨越时光,也能让人勇敢奔赴的力量。”
姜音离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迟竹君的话像温水,一点点化开她心底的症结——原来她一直担心的“背叛”,从来都不是对过往的辜负,而是对自己真心的束缚。
迟老太太那个年代两个女生是走不下去的,最后各奔西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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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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