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点雪从床上猛地坐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短短的七个字，看起来怎么这么……这么……
祝点雪自觉承受能力算是可以，但还是觉得有些烫眼，手指自动自觉移动，刷地退出帖子，面对论坛界面却有些迟疑。
恰好郝翔来了消息，他立马找到合理借口，更加彻底地把眼神从论坛界面撕离。
[赤羽]：今天的饭店，主厨不是人类，纯粹喜欢做饭，喜欢食客因为自己做的饭而感觉幸福，会将感激、期待、欣喜之类种种情感都融入到菜里，恐怕，正是因为如此，江夜白才会觉得好吃，有趣。
[赤羽]：你呢？江夜白喜欢吃你做的饭，好好想想吧。
唉。
祝点雪沉默，打开聊天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反复斟酌，不知过了多久，才憋出回复。
[洪炉]：好的，郝处。
紧接着手指飞也似的滑回了论坛贴。
与郝处直接明了、直指本人的消息比起来，刚刚那层回复，祝点雪又觉得不是不能接受了。
2楼
当舔狗没好下场啊，那还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楼主
3楼
你这都这样了还问，是不是钓鱼呀？钓鱼祝你这辈子追不到喜欢的人
4楼
既然都已经知道有这种多余的感情了，那就应该跟对方说清楚，你看看对方怎么想，要么修成正果，要不然趁早远离只享受养鱼不给回应的烂人，不然赔了心又赔钱，血亏！！
5楼
唉妹子，别听楼上的，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你做到这种程度，对方肯定有所感悟，难道说对面一点相关的反馈都没有吗？那真是一点都没有的话，建议楼主早日脱离苦海，选个更合适的暗恋对象吧。比如说我，楼主考虑下吗？18011018，资产小a7，算是半世家吧，长得小小帅，妹子有兴趣回我联系方式，咱们深入了解下
6楼
不是，你们停停，先停停，楼主和暗恋对象都长什么样啊？虽然这么说啊有点不对，但万一楼主暗恋的是个超级帅哥，楼主本人又长得比较抱歉，那对方没有反应也很正常啊，我是颜控我先抱歉一切。
7楼
你们真的是太认真了，要我说楼主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你自己开心就好了，管对方想什么呢？爽到就完事，真的步入恋爱关系之后麻烦的事一大堆，只有暗恋的时候最快乐。
祝点雪深吸一口气，活动手指噼里啪啦的回复7楼的话：
如果真的喜欢对方，怎么能只顾自己开心快活，不顾对方的感受？给对方造成困扰，不是我想要的。
然后他又觉不可厚此薄彼，抬手逐一回复了前面几层楼:可能是吧，我再想想；不是舔狗；没有钓鱼，真心求问；还不确定，而且对方应该没有这种心思；我也是男的；对方特别好看，我不丑。
再一刷新，更多的回复涌了出来，这下没法众楼平等了，祝点雪深吸一口气，飞速掠过每层回复，从中汲取有用的信息，挑拣着回复几句。
楼里的回复可谓大相径庭，但是总有一个中心主旨始终延续：楼主肯定是喜欢这个对象。
尤其是祝点雪在某层楼里补充了一些他与江夜白的相处模式后，这层楼的回复更加踊跃，有出谋划策的，有劝他种族不同怎么恋爱的，还有劝他多讲点好听爱听的。
八卦故事自然人人爱聊，尤其这还是跨越种族的爱恋，固然双方身份颇有几分老套，但正可谓姜还是老的辣，经过时代验证的套路才是好套路，群众的眼光菜是雪亮的，楼主简短的言语里被抠出数不清的糖点，在祝点雪没注意到的地方源源不断地吸引夜猫子前来围观，直接把帖子顶成热帖，一直浮在论坛最上方居高不下。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祝点雪看了几百层楼的回复后，觉得差不多了。
问题已经得到解答，时间也不早了，是时候该结束话题独自整理心中千头万绪。
他的手指肌肉记忆般的滑动一下，两条新鲜的回复，就这样被刷新出来。
244楼
我不支持不稳定的办公室恋情哦。
245楼
无论你是什么想法，你面对的对象短时间内真的能面对吗？既然你已经说了对方是非人类，那么对方恐怕未必有深入接纳人类的想法
祝点雪不由自主地再次滑动刷新，紧接着与245楼代码的第2条回复就黑底白字地冒出来了:
256楼
首先要紧的是寿命，其次是对方对于人类的印象和对你的定位，最后是对方是否愿意考虑与人类发展一段长久的关系对非人类来说，单纯出于某种兴趣的开始，很难转化成你想要的结果，即使这样你也想继续吗？
尽管之前就已经有许多评论觉得祝点雪的发言风格有点儿熟悉，也有评论站在非人类的角度给出回答、以此揣摩江夜白的想法，但是能像244楼及245楼这两条给他这么显著即视感的回复还真没有。
244楼像是郝处的发言，245楼像是江夜白能说出来的话。
祝点雪叹了口气，目光飘忽地略过了244楼，只给后面的245楼给予回复。
回答得很诚恳，他说：
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但是我觉得无论对方怎么想，至少他很珍惜人类对他真挚的感情，而我也会调整好自己，不让他感到困扰。
看着回复成功发送，祝点雪忍不住又等了一会儿，反复刷新，但245楼没再出现了，就像是奔腾的河流，随意路过一朵将落的花，路过就路过，不会停下驻足。
手机屏幕莹莹白光照在祝点雪脸上，反而逐渐湮没了他眼底期冀的光点。他自嘲一笑，江夜白根本就不是会玩小灵通的人，说不定连匿名论坛的存在都不知道，现在他这样认真地回答，也只是想象着传递给想要倾诉的人，本质是满足自己罢了。
祝点雪退出帖子一看，这才有些意外地发现这条帖子已经成为了论坛中的热帖。
他沉吟几秒，又点回帖子，颇为不舍地看了好多眼最后被他回复的那段话，然后主动申请了帖子删除。
在祝点雪退出前，一条新的回复静静地躺进贴子里，可惜没来得及被他看见。回复说——
那你就试试吧，万一成功了呢
复杂而多余的感情留在了夜晚，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
……祝点雪也照常抓着江夜白上班。
祝点雪沿途悄然观察江夜白的表现，一切如常，看不出有任何的区别。
但这是江夜白，什么都看不出来也正常。
昨夜的帖子已经删除，所有回复都是不再出现的过去式，混乱思绪被他理顺收纳心中，只留下坚定信念：无论他对江夜白的感情到底是不是一见钟情，都决不能影响他对江夜白的态度，再说，现在不是有了相似的情况么？谁能说他有什么私心？带个饭算什么，他忽然喜欢研究死人食谱而已。
——昨晚吃完饭，蓐收跟着宋明阳回家暂住，今日也是一同上工。
只是二人，自昨晚各自回房后，直到现在，还没有说起一句话。
祝点雪找话题的经验很不充足，偏偏地铁上挤得他拿不出手机，无法寻求人类科技的帮助。
结果，江夜白居然在挤地铁下乘的时候，主动开启了话题:“我不想上班。”
虽然话题痛苦，但是祝点雪顿时轻松，短短一句话如抔温水，消融了两人之间薄薄的凝冰嫌隙。
祝点雪说：“嗯，辛苦了。不过今日蓐收也会来入职，你有个伴儿了。”
江夜白有气无力道:“嗯嗯，我是挺期待我的朋友，如果不是在上班的地方作伴就更好了。唉，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祝点雪向江夜白伸出了手，方向朝着他的头去。他一动没动，却暗下决心：假如祝点雪这家伙胆敢借着他的纵容，把手伸到他的头上来，那他可就要不客气了。
但最终祝点雪的手只落在江夜白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又学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和往常一样。
江夜白看着率先走在前方，在人流中替他开路的祝点雪，终于舍得掏出手机点开小灵通，精准翻出昨夜被他放置的姚文雯的对话框，点开后聊天框里还是孤零零的只有一方发言:
[我不是天才吗？]:哇这帖子我真是越看越眼熟，掌控情绪的神，快来判断判断！是不是祝某人和你的故事？
[我不是天才吗？]:[链接分享]
[我不是天才吗？]:人呢？心虚了？
[我不是天才吗？]：你不回复我视作你默认的哈
[我不是天才吗？]：不是，真睡了啊？
[我不是天才吗？]:死人也需要睡觉吗？
[我是死人你让让我]:什么？帖子被删除了，你简单说一下
[我不是天才吗？]你看你昨晚干嘛去了，这怎么简单说一下！匿名论坛又不让截屏
[我是死人你让让我]:哦，你们活人用的东西太先进了，我还没有完全搞明白
[我是死人你让让我]:你大概给我口述一下呗小姚
[我不是天才吗？]：唉呀，我是想让你看下，和我一起判断判断，现在原帖都没了，还怎么判断嘛？算了算了，下次一定，你记得把小灵通的消息提醒打开
[我是死人你让让我]：不行，打扰我晚上消息
[我不是天才吗？]：？你真睡啊？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江月白非常自然地祭出了究极语录。
[我是死人你让让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没有办法。下次有这种情况记得早点给我发，方便你我他
姚雯雯只给他回了一串省略号零一句话。
[我不是天才吗？]：再给你发这种东西我就是狗。
[垂耳兔头]哎呀，到底是谁在回复呢
[熊猫头]修修修修了很多不通顺的地方，第一遍写的时候太困了，乱七八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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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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