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不容缓,随知许拉住姜离的手,“我们去找阿拿和子瑢。”
“范令璋?”姜离语气有些许微妙,只一瞬间遮掩过去。
随知许没有发现,挽住姜离的手从小路走,嘴里嘟嘟囔囔,“阿酿要给我做主,他们要抢我的小楼,还害得我不能回家。”
“你不在的时候姜昀都成亲了,山和越部……”
一路上随知许絮絮叨叨给姜离讲了很多最近发生的事,姜离眉头微皱,其实她并不想听这些与她没有关系的事。
“你呢?戏玉绍给你下**药,你的身体怎么样?你在他待了那么久是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姜离将她前面的碎发拨到耳后,眼底充满疼惜,一定受了很多苦。
随知许心像是被咬上一口,酸胀的痛。
她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我没什么事,不仅没有内力也比从前有所提升。”
怕姜离不信,撇嘴道,“从来都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来欺负我的份。”
随知许推着姜离赶紧走,姜离顾不上说话被她一直向前推,一路推回到曾经她的小楼。
瞧见两男一女就躲在姜离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告状,“就是他们!他们整日觊觎我的小楼还在背地说我坏话。”
姜离拍拍随知许的头,挥挥手让小青上。
其实他们三人随知许自己也可以解决,但是她主动找姜离,姜离会开心,随知许从小就不吝啬于此法哄姜离开心。
小青甩甩尾巴,每次主人自己懒得动手就让它来。小青扭着身子吐着鲜红色的芯子冲向他们,小楼门口的各种毒物仿佛苏醒过来,异常活跃,跟着小青的步伐攻向三人。
黑压压一片的毒虫欺压而来,三人连连后退,抬眼看见姜离。
“圣女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姜离嗤笑,“我还活着,居然就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抢我的地盘?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谁抢你的地盘儿啊?!我们三人不过就是出来看看。”娘子着急地挥剑大喊,爆浆出来的红黑汁液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冒泡。
若不是她身后的人将她一把拽过去,她很难想象这要是落在她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圣女总要顾忌一下王,我们奉命守护王的安危。”
“哦?”姜离挥手停下,认真看向他们,“你们连我养的虫子都打不过要你们何用?与其浪费资源在你们身上,还不如让你们喂饱我的虫子,好在生前也有最后的价值。”
姜离懒得和他们废话,挥手让小青去解决,自己转过身揉揉随知许毛绒绒的头。
真可爱。
“最近没有好好吃饭,都瘦了。”
随知许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像是有点,“他的饭难吃死了,比我做的都难吃。”
姜离却不赞同,“哪个地方是需要下厨做饭的?这些事让别人做,他们又不是白领工钱的。”
“嗯嗯。”随知许只是随口一说,戏玉绍那里的饭真的很难吃,要不是怕自己真的饿死,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一口,不知道他从哪里弄的厨子。
她瞅了一眼两男一女,三人的武功甚至不及当年的十三娘,武功多年了都没长进,看来天阙楼真的被她杀没人了。
“阿灵!”
随知许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即转身,“小芙蓉。”
她提起裙摆奔向范令璋,柔蓝色的衣裙在空中飘扬,她搂住范令璋的脖子,两人仅仅相贴,感受彼此的温存。
不多会随知许感到肩头湿润,抬头见他脸上的泪痕,好笑地为他拭泪。
“怎么又哭了。”
范令璋低头将脑袋埋在她的颈侧,“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以为我不会回来了?”随知许上手揉他的脸颊,眼眶湿漉漉,眼尾泛红,他这副模样狠狠戳在随知许的心巴上。
真漂亮。
“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回来。”
“行了,多大的人哭哭啼啼也不怕别人看笑话。”姜离冷不丁的站在他们身后,冷冷开口。
随知许握紧范令璋的手,与他并排站在一起,开口道,“这是我阿酿。”
姜离露出笑意,看范令璋勉强有点顺眼,不过依旧讨厌,碍于随知许在场,她勉强笑笑,背地里狠狠挖了他一眼。
范令璋摸了摸鼻子,阿灵的这个阿娘看起来不喜欢他,他长得也没有那么不堪,长安城中也算得上是风流倜傥,家财万贯也是大齐数一数二,为什么两个丈母娘都不喜欢他?
“姑姑。”姜昀和巫山月稍微慢点,他牵住巫山月的手走上前。
巫山月跟着他喊了声姑姑,姜离应声,虽然没有对待随知许一样温柔和善,但比去范令璋的态度明显真切很多。
“不错,你喜欢就行。”
姜昀握住巫山月的手稍微放松下来一些,巫山月侧头望了他一眼,姜离瞧见他这副样子朝天翻了个白眼。
“你成亲又不是我成亲。及冠五六年了,过两年就三十了,这种事也需要我操心?”
姜昀:“……”他就知道。
姜离不管他想什么,挽起随知许的手,悄摸摸把范令璋挤走。那边小青已经结束,自己悠悠地爬回来找姜离邀功,姜离向不远处瞄了一眼,只有地上零星的血迹能够证明三人的存在,淡淡收回视线,脸带笑意牵起随知许的手走进小楼里。
“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变过,还是以前你在时的模样。”
她在姜离期待的目光中伸手推开门,一股花草香与木料的香气扑面而来。小楼内光线微暗,几盏梁上的铜灯崭新,看得出来是姜离维修过的。铜灯垂着流苏,姜离点燃灯,灯影在墙壁上轻轻晃动。
进入小楼在场的所有人气氛凝重,范令璋牵住随知许的另一只手,她嘴角勉强勾出一抹笑,一楼内室里供奉着十三娘和阿宁的牌位,随知许拿起一旁的香点燃插在香炉里。
牌位上不过一段时间没有清扫已然积攒了一层薄薄的灰。
随知许轻轻用衣袖为她们的牌位擦干净,指尖抚摸过她们的名字,片刻后她跪坐在蒲团上静静平息。
屋内除了她没有他人,他们都明白这个时候随知许更想要一个人待着。
“十三娘,阿宁我回来了。”随知许勉强露出笑容,声音不免哽咽,“再等我一阵子,我就把阿宁送回家。”
不知道曹春风能否接受得住他们父女有缘无分,再见面是阴阳两隔。
人好像总是对家,对亲人带着莫名的爱恋与期待,曹宁自小被拐,机缘巧合下刚好被辛夷撞见,被带回天阙楼习武。
明明她对家的记忆所剩无几,一间小屋,温柔的阿耶阿娘,这样的描述在人间如同大海捞针,她记忆中唯一有辨识性的是家门口的歪脖子槐树。
她还是要找,找当初辛夷买下她的地方无果,便费尽心思去找当年的人贩子,世境过迁,当年的人贩子早已金盆洗手,有儿有女合家圆满。
曹宁是女郎,当年只不过是他顺手拐来的,原本只想着卖两个吊子铜钱,哪里会记得她是从哪里来的?
曹宁聪明一世,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起源,她不甘心自己努力寻找了这么久得到是这样可笑的结果。
她开始各处找,一边出任务一边找,她记得故乡四季分明,应该不在江南一带。
命运捉弄苦命人,曹宁至死没有找到家,自然也不知道她记忆中温馨的家早已支离破碎。
母亲忧思过重病逝,父亲没有及时治疗落下腿疾,每逢阴雨永远都能记起她的丢失。不会知道曹春风因为听见有关于她只言片语的消息险些酿成祸事。
随知许合上眼又在蒲团上跪了一会起身,她最后看了一眼香烟中的牌位,她们两人并排,仿佛她们并排挽着手站在一起向她挥手。
她的心被丢在海里冲刷,沉溺,上下起伏的漂流,一颗心在胸膛之中仿佛下一秒要冲破躯体。
鼻头忍不住泛酸,她抿唇扬起笑,她吐出一口气,“我会替你们报仇。”
“无论如何。”
随知许打开门,靠在门侧面的范令璋立即起身去握住她的手,他好似要开口询问,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我带你上楼看看。”
木板踩上去会发出“吱呀”的轻响,楼上的栏杆雕着蝴蝶与飞鸟,随知许抚摸在上,上面有些划痕还是她幼时添上去的。
二楼的回廊上挂着风干的花花草草,这些还都是多年前她和十三娘一起挂的,随知许伸手去碰,多年在风中凌乱的花草霎时间碎成渣渣。
她眼眸淡淡,转身进屋。
范令璋如今是一步不离开她,正还被随知许抓住“训话”。
“你找他了?”
“你一直不回来,我担心你。”
范令璋低下头,但又觉得自己没错,昂首挺胸。
随知许揉揉眉心,“我没指责你。”
“你和闻珂是怎么遇上的?”
“你一直没有回来,我怀疑和他有关。此时小小青回来传信,我便去找了他……哎呦!阿灵你不要打我呀!”范令璋捂住脑袋,哭兮兮喊道。
“他身边多少武林高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银玛瑙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你手无寸铁之力,你怎么敢……”
气得随知许不想理他,范令璋顾不上自己被敲痛的头,从身后揽住她。
“我也是想着他缺钱……”
“缺钱?就是因为他缺钱,他每年都会往天阙楼汇一大笔的钱,再加上背地里谁知道他有没有继续屯兵?如此情势之下,你当真不怕他直接要挟你向范家要钱?范令璋你脑袋被门夹了吗?”
范令璋缩了缩脖子,完了,怎么开始叫他的全名了?
“阿灵你听我说,司马显要钱,而我有钱,我想要的只是你平安无事,你们血缘的关系以及司马谙的状况你也清楚,她对你极其崇拜,我曾听闻她为了你多次与司马显对峙,搅得宣平郡王府鸡犬不宁。司马显只有一个女郎,不管是为了让这个女郎安稳还是为了钱财,我都是他最好的选择。我也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
范令璋低头抬眼悄摸摸看她的眼色。
“我只是一个商人,他对我的身份再清楚不过,他更清楚我对你的情意。”他伸手握住随知许的手,见她没有生气,继续道,“我所求的只不过是一个你,而我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至于闻娘子,确实是她主动找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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