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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清漪水长[番外]

太初元年,随家家主撰写虞史,为顾清漪写列传。

蜀地一方书屋内,随知许提笔写下,“顾清漪者,益州宁海人,顾氏家主松裳之女也。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始为太子太傅之女,降为罪臣……”

太和元年,彼时顾清漪年方不过四岁,她抱着司马显警惕地望向黄袍加身的圣上。

司马显拽着她的衣服,“清漪姐姐。”

“别怕。”顾清漪站在他面前,殊不知自己的手也在抖。

“大胆!竟敢私逃出府,你们两个见到圣上为何不跪!”

太监嗓音尖利,站在齐帝面前狐假虎威。

他伸手派身后的太监压着顾清漪和司马显下跪。

“清漪姐姐!”

顾清漪被迫与司马显分离,她被两三个太监齐齐按在地上,挣扎不得。

齐帝登基之后他们的待遇一落千丈,苦寒的冬日身上也没有几件可以御冬的衣物,尚衣宫的女官明明与她说,只要今日这个时间来尚衣宫,她就会把冬日的料子给她。

单薄的膝盖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倒吸一口凉气,膝盖处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

她咬紧牙关,抬头对上齐帝的鹰眸,闭口不言。

“放肆!竟敢直视龙颜!”

“你就是顾松裳的遗孤?”齐帝冷哼一声,“气性倒是像。”

他的话语气不善,让人琢磨不透。可提及父亲,顾清漪拼命起身,她不要跪他,就是他杀了阿耶阿娘!

就是他屠了顾氏满门!

她的全家被他杀得只剩她一人!

“放开我!你们不要碰我!”顾清漪双眼通红,她的膝盖被太监一脚踹上去,她噔的一声跪在地上。

“清漪姐姐!”

“私自出逃,念及初犯,一人三十板稍加惩戒。”

太监溜须拍马,“圣上英明。”

两人一言一语之间定下顾清漪和司马显的命,三十大板,区区两个瘦弱的孩子如何能承受的住?

“父皇不可!是儿臣让他们来的,父皇要罚就罚儿臣吧。”陆渊不顾身边侍从的阻拦上前为其求情。

“顾娘子身体瘦弱,她只是个小娘子受不住三十大板的。”

“哦?太子何故让他们出府?”

陆渊行礼的手微微发颤,他稳住心神,不去看齐帝的眼睛,道,“儿臣见他们身子单薄,便想给他们送些衣料。儿臣仰慕顾先生的才情,念及顾娘子年幼,才带她出来,此事是儿臣思虑不周,还望父皇赎罪。”

齐帝盯着他,陆渊一动不动,保持拱手行礼的姿势,良久他道,“……太子一向仁厚,此事便算了吧。”

“多谢父皇。”

等齐帝等人走后,陆渊转身去看顾清漪,她被司马显搀扶起身,司马显人小瘦弱,一个踉跄,两个人都跌倒在地。

陆渊上前去扶,被顾清漪一把甩开,“我不用你扶,我们走。”

“清漪姐姐,料子不拿吗?”司马显被顾清漪矮,仰着头看她。

顾清漪脚步一顿,如今已经十一月十七了,若不是这几日下了大雪,郡王妃病倒,她也不会和阿显跑出来。

“若是两位不嫌,可否等一下我手下的去取料子。方才我所说句句真心……”

顾清漪猛然回头,双目通红,骇人的目光把让陆渊身边的小太监一吓,可她什么都没有说,攥紧司马显的手。

司马显微微抬头看她,“清漪姐姐,我们回去吧……”

“多谢太子殿下。”

“清漪……”

顾清漪将司马显扯到身后,陆渊少年稳重,年纪却实实在在只有九岁,见此他脸上不由露出笑,催促侍从。

“快,派人取料子,还有过冬的炭火。”

陆渊想要开口提及有关顾松裳的事,可顾清漪低着头,他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开口。

伯原先生文采斐然,其人如冰之清,如玉之洁,他仰慕已久。但顾娘子丧父不久,又死于父皇之手,或许他不该提及。

顾清漪接过料子,再次道谢,“多谢殿下。”

陆渊应了一声,嗓音苦涩。他看着司马显去抢着帮忙,两个人跌跌撞撞的离开,没有派人上前。

“殿下,要不要派人去帮帮他们?”

“不用了,他们应该不会喜欢。”陆渊垂下头,他敬佩伯原先生,想要尽自己所能帮助他唯一的血脉,却忘了自己才是凶手。

司马显抱着碳,欣喜万分,“清漪姐姐,今年冬天我们有救了。”

“嗯。”

她想,今年冬天难熬,但他们好在可以活下去。

像阿耶最后一面对她说的,活下去。

回到宣平郡王府,宣平郡王看见他们,不用问就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蹲下身子抚摸顾清漪的头。

“孩子,是我对不住你。”

顾清漪摇头,“阿耶说他心甘情愿。”

宣平郡王微微叹气,“快进屋吧,外面冷。”

司马显拽着顾清漪的手,“清漪姐姐快来烤火。”

他将暖和的手放在顾清漪的耳朵边,脸上扬起笑,顾清漪故意拿冰手去冰他的脸,将他惊地吱呀乱叫。

火炉里的炭火噼里啪啦地烧着,火光将屋子染上一层昏黄的光,宣平郡王的脸落在暗处,嘴角勾起一抹笑,眉眼中多了一丝忧郁。

多了两日,宣平郡王府专门有人来找顾清漪,告诉她尚衣宫给她传话的女官已经被处理。

顾清漪没说什么,气得陆渊的侍从回去找陆渊告状。

“殿下,您真不该和他们有过多接触。”

陆渊微微叹气,依旧悄悄频繁地给宣平郡王府送去日常所用之物,也时常监管负责宣平郡王府日常用度的宫人。

春去秋来多年,齐帝甚至为此找陆渊谈话,他只是道,“儿臣之事在效仿父皇彰显仁善。”

齐帝不好多说,心中不认为他们能掀起风浪,便由着他去。

陆渊身边的小太监顺风已经可以平淡地接受自家殿下对于宣平郡王府一切的帮助了,尤其是对顾娘子。

“伯原先生的孩子怎么能够不读书呢?”

“……殿下您想做什么?”

“你觉得做我的伴读如何?”

“……不成不成!三皇子,四皇子他们哪一家的伴读不是来自母族,都是名门世家的公子,您身为太子怎么能找一位娘子,更何况还是郡王府的人。”

陆渊沉思,“那我早点完成课业亲自去。”

“……殿下……”

“我会小心的。”

顺风:“……”

顾清漪对陆渊的到来颇为诧异,尤其陆渊是钻狗洞来的。

“你怎么来了?”

他举起竹简,“我来寻你,你如今十岁,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我充当你的老师应是可以的。”

墙角的狗洞积着厚厚的灰,他月白锦袍的下摆落在沾着泥的地面,沾染上污垢。

弯腰爬过来时,束发的玉簪滑落,青丝散在肩头,与平日端方君子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不需要,你走吧。”

顾清漪迅速看了一眼四周,确保无人,催促他离开。

“……我知宣平郡王博学,他能充当你的老师。我只是想做些什么弥补我深重罪孽,从前我所言句句属实,我确实仰慕伯原先生的才情,想为他的遗孤做些什么。顾娘子,你若继承伯原先生的才情,也不希望只是蜷缩在封闭的郡王府吧。”

“你什么意思?”

陆渊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声音温柔坚定,“顾娘子可以借我之力离开郡王府,我虽不及父皇手握权柄,但胜在有太子之位可以帮助娘子。”

“伯原先生心怀大义而出山,虞朝末年天下纷争四起,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伯原先生凭一己之力在乱世中建立起片刻的安宁,他做的已经够多的。虞朝皇室朝廷内部权力倾轧,那场暴雨停歇不了,并非先生之过。”

“如今新朝初立,天下也称得上一声安稳,但边境纷扰不断。当今天下有先生一份力,娘子也不希望先生的心血白费吧。清漪……恕我冒犯直呼你的闺名,跟我出去吧。”

他立于庭中,风吹过他沾满泥污的衣袍,眼眸清亮,宛若临水的青竹,挺拔谦和,温润尔雅。

顾清漪略微站在他上首,眸光隐藏在光影下。

她轻轻开口,“你就这么相信我?”

“对,我相信你。”

泥泞与阴冷之中生出半分风骨,顾清漪歪头看他,轻轻发笑。淡紫色的衣裳洗的发白,阳光落在她身上有些冷。

陆渊心忐忑不安,她问他,“你会下棋吗?”

“会!我曾钻研过伯原先生的棋局。”

“好,我可以答应你……”

不等陆渊欣喜,她话头一转,“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好,我会早点来的。”

顾清漪耳边听见动静,一把将人推出去,“今日我有事,你改日再说吧。”

“我答应你就一定会来的。”

顾清漪敷衍应下,余光瞥见一片衣角,心跳不由加快。

好在她及时将陆渊推出去,她转身刚好对上他的眼。

“怎么在墙根那里?”

“耳坠不知掉到任何,想起昨日在竹林在下棋,便来找找。”顾清漪握住手中刚刚从耳上摘下的银耳坠,抬头问他,“大人有什么找我吗?”

他爽朗一笑,“无碍,只是来拜访殿下和娘娘,恰好路过你的住处,瞧你像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顾清漪低头含笑,“让丞相大人见笑话了。”

“没事没事,你既然没什么事,那老夫就先走了。”

世人皆以为叶相已经死了,谁又能知道他金蝉脱壳,还能躲过看守宣平郡王府的守卫随意进出。

甚至还有叶桃夭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叶茗潜伏在朝堂,但叶家其他人也都死了。

这些都是她偷听他与宣平郡王的谈话得来的。

顾清漪微微皱眉,难道是他那天发现她了吗?

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答应陆渊这件事对不对?

可是她真的好想念阿耶,当今天下,没有人会再提及阿耶的名字,连宣平郡王府也不会。

他的名字成为了禁忌,王府之中便会陷入沉默、哀伤,外面是恐惧、谨慎。

曾几何时,他们只是蜀地安慰幸福的一家。

阿娘不同于阿耶出身世家,她只是蜀地普通人家的采桑女,会从腊月便开始给蚕种洗澡、清明播种、养蚕、等待它慢慢长大。

她害怕蚕,它长得长长白白的,还软软的,只会经常躲在阿耶身后偷看阿娘干活。

阿娘会笑她随了阿耶是金贵的人。

顾松裳闻言开口,“在阿善娘子的精心教导下,我也学会一点呢。”

甄善上扬下巴,“那是养蚕还是很简单的,给它们吃桑叶就好了。”

她将桑叶递给顾清漪,“清清试一下,将叶子递过去就行。”

顾清漪握住桑叶,凑在鼻子间闻了闻,感觉和其他的叶子也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它们只吃桑叶呢?

“反正咱们这世世代代都是这样,问我?阿娘也不知道。”甄善摇头。

“其实也能吃,但是长不好。”顾松裳想了想,“桑叶可以提供他们所需要的养分,可以长得更好。”

“听你阿耶的,他读的书多,有见识。”甄善手搭在他的肩上,大大咧咧的。

“阿善要是不躲着读书,你也一样的。”

甄善捂住耳朵,“啊啊啊,不听不听。你去教清清,我学你给我取你的名字就很难了,我还没嫌弃你取的名字难写呢。”

“说不定清清也嫌你取的名字难写。”

顾清漪正拿桑叶戳它们,见它们顺着桑叶往上跑,吓得撒开叶子扑到顾松裳身上。

“好吓人。”

她没听清他们的对话,从顾松裳怀里探头,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望向他们。

“嗯?”

顾松裳陷入反思,“清清,阿耶问你,清漪这个名字很难写吗?”

“阿耶,我才三岁,你还没教我怎么写名字。你教的是阿娘,你又记错了!”

甄善摸摸鼻子,夹住顾清漪的咯吱窝把她提上来放一边,“小孩子不用知道那么多,自己玩去。”

此后结茧上簇,煮茧生丝……

小小的院子里,甄善推动着机子织布,木梭在她的手中来回穿梭。小小的顾清漪总是会蹲在机子面前听着它发出卡巴卡巴的声音,而远处顾松裳落下的棋子声与之相应。

“好困。”

陆渊敲了敲她的桌面,她微微睁眼,记忆中阿耶的身影与陆渊重合。

“很困吗?”

陆渊声音温和,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不烫。

他松了一口气,“昨晚没睡好?”

“嗯。”顾清漪揉了揉太阳穴,近日总会梦到从前。

“许是路途颠簸,你再去屋里睡会。”

顾清漪摇摇头,她随陆渊读书已经四年多了,此次齐越两国边境发生摩擦,陆渊自请镇守前线,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无碍,越国占据剑南十三城,不能在等了。你看看这个,我搜集了一份越国边将的资料,新上任镇守关渡的邓平生性多疑,且与主将多次发生争吵,我们或许可以稍加利用。”

陆渊接过顾清漪的书简,笑意漫上眼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清漪如今愈发厉害了。”

“少说那些没用的。”顾清漪打断他,抿平的嘴角看上去略微严肃,可上扬的眉眼好似一只狸奴,没有在笑,却让人一眼能够看出她很高兴。

陆渊轻咳两声,挪开视线,抚平袖口不存在的褶皱。

“方法可行,我去寻将军他们再议,结合一下地形考虑一下。”

顾清漪点点头,“走了。”

“你要走?”

陆渊蓦然开口,顾清漪转身投去疑惑的目光。

“怎么了?”

他跟着她站起身,月白色的衣袍垂落下来,将他清瘦的身形衬得愈发挺拔,站在她的面前,将她的身影完完全全笼罩在自己身下。

“我……对,西域进贡一些葡萄,回去之后我派人给你送去。而且……而且我近些日子问了宫中的花匠寻了些法子,或许可以在东宫种植。”

“葡萄吗?”顾清漪没想到他说得这个,“劳烦你惦记我这一份了。”

“你爱读曹氏三子的诗,喜好也学了七分。怎能记不住呢?”

他脸上露出笑,温和柔情,顾清漪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眸,亮晶晶的,像一汪春水。

她的指尖缓缓上抬,试图触摸他的眼尾,陆渊的睫毛微微颤抖,不知为何没有阻止她。

“阿兄!”

顾清漪回神般收回手,陆渊扭头对上陆淮的眼,难得心中冒出怒意。

陆淮挠挠头,“阿兄你看我作甚?”

“无事。”陆渊微微叹气,又恢复端方君子的模样,克己复礼。

“你们聊。”

顾清漪行礼退下,陆淮瞅瞅陆渊瞅瞅她,兀自笑起来。

他与陆渊乃是双胞兄弟,样貌却并不相似。陆渊更似皇后,长相清俊温和,性子也是。陆淮更像齐帝,长相硬朗,朝中多事皆是陆渊处理,他只负责当一个闲散皇子。

等顾清漪走后,他上前勾住陆渊的脖子,“原来阿兄怪我坏了你的事。”

“军营之中,不得胡闹。”

“哟~还怪我呢。”陆淮啧啧称奇,“你敢说你心思纯正?真把人家当妹妹?”

“真的。”陆渊不动声色把陆淮勾他肩膀的手放下,“只是妹妹。”

“切,没意思。”

“你有意思,跟着我跑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躲周家娘子。”

“我哪里躲她?”陆淮讪讪抖了抖衣袍,“分明是她无理取闹,我哪里错了?”

“阿兄你给我评评理,分明是她没理啊,我真的只是因为夫子安排课业太多了没来的及回她的信,她就说我喜欢上别家娘子了。我冤枉啊!我后面回了啊,分明是她胡思乱想!”

陆渊被他吵得头疼,他抬手制止他,“所以你跑了?”

“……也算是吧。”

陆渊:“……”

他扶额,“你不害怕她想的更多吗?”

“好像也是,完了完了。”

陆渊不想理他了,厉声道,“少在这给我捣乱,前线重地不是让你来玩的。”

“无情,你就是喜欢人家,比人家小娘子语气就很温柔,对我这个弟弟一点也不友好。”

“出去出去。”陆渊头彻底疼了,伸手推他出去。

陆淮不服,刚想开口,被陆渊一个眼神制止。

“小心我下个月克扣你的钱不让你出去。”

“……你狠,为什么我不是哥哥?”

陆渊掸掸袍子,神色淡淡,招呼人将他带走。

顾清漪觉得陆渊年纪大了奇奇怪怪的,老问一些奇怪的话题。

剑南一行颇为顺利,她出谋划策,几乎每一条都有被用到,有的地方经过陆渊完善,关渡一战只用了三天便夺回城池。

她心中明白若不是有陆渊她的计策大概不会被人看见,可这也不代表他现在一天天唠叨她啊。

“你即将及笄,宣平郡王可有为你取字?”

“不若我为你取?”

“你喜欢什么?”

“明年刚好我及冠,你及笄,我的字大概是由父皇来取了。”

回程的路上他喋喋不休,一个字而已,叨叨叨,烦死了。

她捂住耳朵:“不取,你吵死了。”

“为何不取?”

“除了阿耶,我不想要任何人取我的名字。”

陆渊终于闭嘴了,可他突然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叹气。

她呼了一口气,终于闭嘴了。

很长一阵子陆渊都没有和她说话,回程的路上顾清漪昏昏欲睡,觉得正好,她可以安稳睡觉。

回去之后,顾清漪深受皇后赞扬,齐帝也跟着夸了几句,明面上正式解了顾清漪的禁足,她的诗文也借此得以被看见,彻底名扬长安。

“葡萄好吃吗?我知道你喜欢,特意给你留的。”

顾清漪的禁足被解,陆渊便可以正大光明请她做客东宫。

她伸手拿盘子里的葡萄,拨开深紫色的外皮,露出里面青绿色的果肉,白皙的指尖也沾染上外皮紫色的汁液。

“你怎么真的将我……告知圣上,你不怕他责罚吗?”

顾清漪跟着陆渊远赴剑南被救是陆渊偷偷行事,仗着自己的太子身份,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带都带了,这些本来就是你的功劳,怎可归功于我。再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外面现在都在传你颇有伯原先生的风骨,不好吗?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去你想去的地方。”

陆渊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一如往常般温和,顾清漪的心有些发沉。

她吞下剥好的葡萄,囫囵咽下去,脸上扬起笑试图掩饰眸中的苦涩,“挺好的,葡萄好像有点酸。”

“酸吗?”陆渊有些讶异,他伸手去剥葡萄。

顾清漪的目光落在青绿色果肉淡淡的纹路上,她突然伸手握住陆渊的手,也挡住了她落在果肉上的视线。

“清漪?”

陆渊的耳尖微微泛红,庆幸她垂眸没有看见。

“可能我刚刚吃的那个不好了,你不是说你种了葡萄,带我看看吧。我时间有点急,司马衡托我去琴行办事,要不然一会晚了。”

“原来如此。”陆渊眉眼带笑,他见顾清漪没有抽回手,嘴角勾起一瞬又压下,“要不要帕子?”

“我自己有,不用了。”

“……好吧,我带你去看葡萄。”他有点失落,但未曾让顾清漪发觉。

风摆动葡萄的枝条,宽大的葡萄叶在风中颤抖,一起一伏,看着喜态无比。

“你瞧,我搭了架子,届时它们可能顺着架子爬。葡萄长得快,明年说不定就能吃上了。”

“好。”顾清漪望向小小的嫩苗,它其实没长多大,尖端还有许多黄色小叶没有变绿。

“葡萄多了还可以酿酒,皇后娘娘赏了我一坛葡萄酒,不知道是不是你授意?”

陆渊站在她面前,浅浅发笑,“那是母后喜欢你,怎能是我授意?”

“下回同你一起,下棋输了便叫你喝酒。”

“……那一坛酒恐怕都是我的了。”

“你及冠之后吧。”顾清漪也笑,笑容有些淡。

对上他的眼,她忽而垂下眼,“你及冠时,我可能不在。”

“为什么?”陆渊眉头微蹙,平日里总是平和的目光此刻染上几分焦灼。

“你前些日子还说来参加我的及冠礼。”他袖中的手微微收紧,试图望进顾清漪的眼寻得几分真相。

她避开她的眼,“突然有事,不得不离开长安……是益州那边的事。”

“益州吗?”

“一些阿娘的遗物。”

话已至此,陆渊不再多问。顾清漪松了一口气,心中却还是发胀,她没有办法对上陆渊的眼,她害怕。

她害怕陆渊看出不对劲。

经此一事,叶相如何还能不明白她与陆渊关系匪浅。

她握紧袖中的褐色瓷瓶,脑中响起叶相的话。

“此药粉无色无味,你只要下在陆渊的吃食饮水中,毒药便会慢慢侵蚀他的五脏六腑,期间不会有任何太医发现不对,一年之后他病症出现,届时早已无力回天,神仙都救不回他。”

“清漪,不要忘了你的父亲是死在谁手里?你们顾家被杀的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清漪?”

顾清漪被陆渊一声回过神,她佯装忙碌整理了一下鬓边的发簪。

淡定问他,“怎么了?”

“你把这个拿着。”他伸手取下自己玉佩,“这块玉佩是父皇赠予,见它如见我,你拿着它,出去比较方便。”

顾清漪怔愣着接过他的玉佩,上好的和田玉,盘旋的龙栩栩如生,龙的前爪向前,颇有一种冲出桎梏,翱翔九天之感。

“你不来也好……”前面他说得轻,后面他声音温和,一如往常。

“没关系,但记得挂念一下我。给你玉佩,好好戴着它,省的在外面真的把我忘了。”

衣袖中,顾清漪的手放在玉佩上,她隐隐攥紧,玉佩的凹凸硌着她的手心,疼痛刺激她的大脑让她保持清醒。

“自然。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她不再多说,转身离开,徒留陆渊一人站在原地,默默目送她离开。

顺风开口,“殿下何不将顾娘子纳为良娣,顾娘子无亲眷,难为太子妃,但此次立下大功,殿下去向圣上说清,圣上定会应允的。”

“不可。我原本只是想让伯原先生的遗孤能过得好一些来弥补自己心中的愧疚,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一厢情愿。此后所有的贪念与私欲本就该由我一人承受,与她无关。”

“她心思细腻,心防难破,她将我视为她的兄长,我又怎可折辱于她。”

动情的是他,散落一地爱意的也是他,万般皆是他。

她因幼年囹圄,难懂世间男女情爱,所见之人寥寥无几,怎可因他的私欲将她囚禁在此,将感恩误导为爱意。

“顺风,她本该是自由的。”

他俯身用指尖碰了碰生长的葡萄,“总有一天,她会顺着架子攀延而上,而不是困在宫中。出去了也好,不复相见也好。本就是我辜负了她,还要牵扯另一位娘子进来。”

“未来太子妃本该执掌后院,圣上为殿下挑选的便是端庄娴雅,不善妒的娘子。”

“母后多年困顿为我亲眼所见,后宫争斗不休也为我所见,我铭记于心,不愿步其后尘。往后不要再提了。”

什么益州遗物,甄善一介采桑女,前半生虽算不上穷困潦倒,也不富裕,连根银簪都没有。

后半生遇上顾松裳,他的钱大多数用来接济百姓和困苦之人,遇上心爱之人下聘时才深觉捉襟见肘,他此后每每感叹甄善不嫌弃他的聘礼。

是以甄善的首饰也不算多,至少比不上其他世家家主的娘子,她全留给了顾清漪,益州哪里有其他的东西。

顾清漪寻个由头出去罢了。

她不想做这个决定。

可这一天总会到。

开始掉落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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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清漪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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