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等到经过王老伯摊位的时候,困倦的云浓一瞬间清醒,懒懒的叫了声:“停车。”
自她出口的那刻,沈含章便知道她想要什么。
无奈摇头掀开车帘一角,对着离的最近面色也最淡定的司琴道:“去给公主买块发糕。”
司琴不敢抬头,领命而去。
另外一边的画屏却是忍不住道:
“公主方才宫里才吃过,怎么这会儿又饿了?会不会积食?”
同她走在一起的,是自来话少的令书。闻言沉默一瞬说:“驸马不是在?公主怎会积食?”
听了这话画屏愣了愣,方才恍然大悟。
是啊!驸马不是在?听方才那对话,以及听云浓那娇娇怯怯的停车二字,可不就是累狠了才饿的,怎会积食。
两个丫鬟又羞,又对沈含章有些埋怨。
而这个时候,司琴也回来了。
她自车窗把油纸包递给沈含章,眼神不经意瞥到——
里面的云浓裙摆稍显凌乱的横陈在主座上,面上薄红,微汗,就连无状耷拉下来的手臂,都显得无力。
更有甚者,自来清冷自持的沈含章。
竟舍得亲自拨开油纸包,把沾了糖的发糕吹凉方递到公主嘴边,云浓伸手想自己拿,沈含章手腕却格了一下说:“既是累了,便这样吃吧。”
他对公主何事有过这样贴心的时候?
看来公主果然出了大力,才换的驸马都变得体贴。
司琴面无表情的退下去,马车继续前行,她的这些心理若是被沈含章知道,怕是脾气克制犹如沈含章,也不仅会变得无语三分,什么叫他何事有过这样贴心的时候,那前几夜他揣在怀里,潜入皇宫,同样喂到云浓肚子里面的吃食,都是喂到那里去了?
可惜司琴她们的这些心理,沈含章并不知。
如是一路各怀心事,马车到了沈家。
难得的是沈淮夜休沐也在,领着许多人等着云浓。
她被沈含章扶下马车,掠了眼站在后面的范广明、崔茂等人,心下了然。
免不了又是一番应付。
“都免礼吧!”云浓笑着道。
沈淮等人起身,让出一条道供云浓行走。
“前些日感觉身子不爽,本宫便住到宫里去养病了,倒是累的祖父朝前被许多流言中伤,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啊!”走前前头,云浓对她和沈含章这次的吵闹这样定性。
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谁又敢主动戳破她。
云浓的病分明是入宫几天后才生的。
再有云浓浅浅的一句话,说什么沈阁老被流言中伤,哪里来的流言?可不就是这些命妇口中吗?
帝女这是摆明了在点她们,崔氏等人心惴惴的低下了头。
沈淮宽和道:“都不是什么大事,公主不必介怀,您的身子无碍,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说的熨帖,带着长辈关怀。
云浓笑笑,好似才注意到沈家今日不同寻常,环视了一眼好奇,“今个儿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夫人、公子和姑娘聚到一块,养眼的都看花了眼。”
既然问到这个,崔氏也有心让云浓给她长脸。
也便站出来解释:“还是之前给公主递过请帖的诗会……前些日我这边有些事给耽误了,改到了今天举办。”
云浓“哦”了一声,她早就猜到了。
只不过这么多人跟着,特殊的她不能不问罢了。
看来崔氏和奚望晴没有达成一致,这场诗会最终还是进行了,那沈含章呢?
云浓往身边的沈含章看了一目。
心道他不是不想奚望晴嫁吗?怎么没阻止?
说来也是怪了,她这边刚歪头,沈含章就也侧目过来。
四眼相对,他风姿磊落,直勾勾的望着她,好似再一次跟她表明,他对奚望晴没有心思一样。
云浓心里稍安,再转头笑意便更深了几分。
而崔氏明眼瞧着云浓脸色红润,心情也不错。
也便试探道:“公主愿意的话,也可以去诗会坐坐。”有云浓在,不管是奚望晴还是那些夫人,对这场诗会都会重视很多。
只是云浓尚未说话,沈含章便蹙眉道:
“二婶,不必了,公主才病初愈,需要将养一二。”
“这样啊!”崔氏也理解,不好明逼,遗憾的看了眼云浓。
倒是云浓,没了对沈含章和奚望晴的担心,也乐的看好戏,安抚似的拍了拍沈含章的手道:“无妨的,我就去坐坐。”
沈含章不语,仍是担忧。
借着宽袖遮挡,云浓勾了勾他小拇指,“就一会儿,也不累着我什么。”
暗叹了口气,沈含章只得同意。
他本意其实已经在考虑……要不自己也去坐坐?
但是考量的话尚未来得及出口,沈淮那边就说:“既如此,书衡便跟我去容山堂一趟,我有话同你说。”
自上次府门口祖孙俩起了矛盾,关系不免疏远很多。
这些日沈含章天天早出晚归,有些提醒和嘱咐沈淮都没来得及跟他说。
如此夫妻俩只能才聚上,又分道而行。
一刻钟后,被人精心装扮过的陶然居。
各处花草盛开,瓜果繁盛,夫人姑娘们齐聚一堂,嬉笑玩乐,好不热闹。
而临桥对面,潇然居中。
则偶尔传来谁的诗作,满堂喝彩。
之后就会被人呈上,被夫人姑娘们传阅赏析。
笔墨之下,倒是多了些相看之意,那些本来高雅的字词,忽然就感觉有些俗了。
云浓坐在主座之上,浅笑看着这一幕幕。
余光注意到丫鬟们上了一盘葡萄,个个浑圆晶透,在宫里被克制了几天的云浓便有些馋。
忍不住手伸过去。
旁人都在笑着,也无人注意到这幕。
就在云浓马上心满意足的要拿到果实之时,忽然横过来一只略显粗糙的手,轻轻落在云浓手上。
云浓眨眸,转而望过去。
毕竟父皇阿兄他们不在,敢拦住云浓的少之又少。
谁知却意外的对进姜氏那双,和沈含章有着七分像,清冷平淡的双目。对她有怨,素来不爱搭理她的姜氏道:“此葡萄自冰窖中才拿出来,公主发热初愈,不易口头贪凉。”
若是旁人的话,云浓肯定不听。
但这人是姜氏,姜氏又是沈含章的母亲,也就是她婆婆,云浓好歹要给几分颜面的。
她遗憾的望了眼即将到手的葡萄,也晓得姜氏是为她好。
只得把手缩回去。
姜氏这才松开她。
说实话,云浓还挺喜欢被她握的。
因为姜氏的手不同于舒妃的柔软,或许是出身农户,嫁进沈家也会偶尔在自己院子里种些果菜,所以她的手有些糙。
覆着薄茧,更类似于现在沈含章的手。
云浓借机喝了口茶,没注意到姜氏朝身后她的嬷嬷递了个眼色。
没过一会儿,那嬷嬷跑回来,手里却是端了一盘与桌上的精致不同,外表有些粗糙,个头也不大的葡萄……
专放到云浓眼前。
云浓不解,愣愣的抬起头。
那嬷嬷却因为紧张,不敢在皇帝的女儿面前说话,怕说错什么,求助的目光看向姜氏,姜氏只得再次开口,却有些不自知道:“这个可以吃。”
来处和原因却未作解释。
云浓漂亮的眼睛微眨了眨,猜到这可能是姜氏种的……
毕竟如果是进贡给皇室,或者送给士族的葡萄,长相个头都是上乘,这盘却微有瑕疵。
见她不动,姜氏别过头去。
不过少许之后,听到身后又动静。
姜氏又忍不住把头转过来,却发现云浓低头,一副乖乖的模样,已经专心的在跟葡萄对战,吃了一个又一个。
看来是喜欢的,姜氏嘴角往上动了动。
婆媳俩谁都没有说话。
因为自小生病,身边人看她都带着面具,云浓想要去探知别人的情绪,所以养成了心细的习惯。
她只是看姜氏失落,才想尝一尝的。
谁知这葡萄品相欠佳,个头不大,吃到嘴里却是满口甘甜,比沾了糖的发糕还好吃。
她这才有些收不住。
一连吃了十几个,云浓收了口。
立即有丫鬟捧过来水,给云浓洗手。
洗好擦干,因为没涂护手霜,云浓总感觉那里都不得劲,她环视四处,见众人和睦。
也不见崔氏和奚望晴有什么官司,便觉的没什么意思。
这便站起来,同众人道:“本宫坐了也有一会儿,现在有些乏了,这便回去歇息,你们玩的尽兴。”
众人赶忙给她行礼恭送。
云浓扶着已经赶过来的司琴的手,面带微笑的退出了陶然居。
她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了无发现的过去了,谁知走到去往潇然居和后院的分界线……
却意外的看到崔氏和奚望晴。
且两人正在拉扯,好似起了什么矛盾。
崔氏制着奚望晴道:“望晴啊!你听叔母一句劝,如今你都十八了,再耽误不起了,能挑的时候就赶紧给自己挑条后路吧!”
奚望晴被她掐的脸红肉疼,就要忍不住发火。
却在张口的那瞬瞥到云浓,赶忙收了眼底的狰狞柔弱下去道:“公主……”可怜巴巴的。
本来眼前一亮,想要看戏。
但是躲避不及,被人看到的云浓。
只得仪度翩跹的走出去,望着她和崔氏纠缠的过分紧的手臂问:“这是怎么了?二婶要带奚姑娘去往何处?”
瞧是云浓,崔氏才卸了力。
她松开奚望晴,又恢复了惯有的主母气度。
含笑又无奈的瞥了眼奚望晴,崔氏同云浓解释道:
“是这样的,先前也同公主说过,我是想给望晴相看个夫婿的。今日诗会也办了,各家公子也请来了,我挑出来几个,望晴却怎么也不愿去看看。”
说着崔氏也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这些云浓不关心,她只是好奇,“二婶给相看的都是那几位?”
说到这个崔氏挺直脊背,甚至有些过分骄傲道:“范敬直先生的爱子,范广明。镇国大将军的族弟,卫硕。”
卫硕暂且不说,这范广明可绝对是个夫婿的好人选。
且不说范广明脾气稳定,长相也英俊,更重要的是范敬直夫妻大度,是出了名的和善长辈。
崔氏竟把范广明说给奚望晴?而奚望晴竟然不愿?
这让云浓吃惊,且百思不得求解。
明明看着崔氏并不喜欢奚望晴的样子,她又为何愿意费心费力,先于亲生女儿沈含雪去为奚望晴相看?
“公主以为,这两人如何?”
正当想着,崔氏这么问她。
云浓中规中矩道:“都是好人。”
崔氏闻言,便似受了什么鼓励似的,回头看看奚望晴,方才又继续和云浓说:“公主都这样说了,那铁定是错不错,要不您也劝劝望晴,跟我去相看一下?”说着崔氏就笑,递了个眼神给云浓道:“毕竟望晴嫁了,于公主也是好事不是?”
她这话都不算暗示,就差把利用她的算盘珠子丢在脸上。
若非没有沈含章同她解释过,心里再没有奚望晴这个人,云浓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还真有可能上崔氏的当,以公主身份给予奚望晴压力,为崔氏当了刀。
云浓脸色淡了下去,“虽是好人,然感情之事,终究要讲究你情我愿。本宫乏了,这些事情就不掺和了,先回去歇了。”说罢云浓冷着双目,怫然的略过两人而去。
奚望晴有些惊讶,倒也尚能接受。
毕竟云浓不插手,于她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没得逞的崔氏,却是明显感觉到云浓的不悦,清楚自己这是把人得罪了,往后在云浓那里要情面怕是不好要。
她拧起眉梢,有些烦躁。
转头就要再游说奚望晴。
奚望晴却一改方才在云浓面前的和善,眼神变得戒备抗拒和烦躁,“二夫人,您莫再相劝,自从那……那事之后,你我之间再无信任可言。你这边若再逼我,就不要怪我鱼死网破!”
崔氏顿了一下,眉眼变刻薄起来,“你威胁我?”
奚望晴站在风中单薄的笑,“是你们不讲诚信在先,利用了我成事却不愿兑现赌注,如今又试图随意找个人把我打发了去,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先前忍你,是看在崔氏和沈家,但泥人尚有三分气,把我逼急了,我孑然一身可以不管不顾……”
但是她知道,崔氏不敢。
果真崔氏抿唇,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难道你就这样一直不嫁?”
奚望晴道:“那是我的事!”
她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与虎谋皮,如今老虎反目,她手中反失了筹码。
如若低嫁,门庭不如崔氏和沈家……
那么来日他们觉的自己不可信,怕某些事败露势必杀她灭口。
所以她不能低嫁,即便范广明是个很好的人,他护不住她,奚望晴心中不免遗憾,但也不得不这样做。
说罢奚望晴脑中繁杂的逃脱而去。
崔氏等她走远,气的丢了手上一串佛珠,被身边嬷嬷手忙脚乱的捡起来道:“夫人便是再生气,也不当丢佛门之物,这可是老爷亲自在大慈悲寺给您求的。”
听了嬷嬷这话,崔氏才反应过来。
怜惜的接过还好没有损伤的佛珠,捏在手里珍惜道:“她一介孤女,竟然敢威胁我!”
“是有些不识抬举了。”嬷嬷应和她,“那现在怎么办?”
崔氏沉吟着厉道:“怎么办?能怎么办?我是只有景哥一个儿子的,他身上流着崔氏和沈家两门血脉,往后极有可能接任家主,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娶奚望晴!”
崔氏有两女,却独得一子。
那便是介于沈含章和沈含风中间的沈含景。
当初崔氏所谋之事……
由于事态紧急,手头没什么筹码。
她便以祖传的玉佩,口头许诺了奚望晴,事成之后娶她为新妇!
当时不过缓兵之计,以为这件事很好解决,谁知奚望晴平日看着柔软,却是个难啃的骨头。
无论她这边如何明示暗示,奚望晴就是不接招。
“走,待把今日的事了了,我找时间回家一趟。”虽然已经出嫁了,但崔氏还是习惯于,遇到什么难题问一问她的父亲崔永和,说着崔氏回到了陶然居。
环视一圈问:“大夫人呢?”
她不在半天,姜氏都没帮她招呼客人吗?
有小丫鬟走上来道:“公主走了,大夫人也便走了。”
“……”这话听的崔氏嘴巴抽了抽,人家云浓是公主,有来去自由的权力。
姜氏一个农女,嫁做沈家大夫人。
这等场合不告而别,简直一点规矩也没有。
嫌弃归嫌弃,崔氏也没派人去提醒她,毕竟姜氏失礼了,才能展现出她的面面是到。
熟不知,姜氏并非不知道这些。
她是出门不及崔氏,却并非是傻,只不过不愿意同一群瞧不上她的人周旋而已。
回到自己院子,走到那几株葡萄架下。
姜氏仰头看着又已经成熟不少的果实。
犹豫了一瞬忽而对身后的嬷嬷说:“去给我拿个剪子,还有篮筐。”
嬷嬷哭笑不得道:“夫人,您莫剪了,每天剪下来您又不吃,光是拿去酿酒的,老奴都收罗了两篮筐。”
但姜氏坚持,说是剪下来她自有用处。
嬷嬷无法,只得去遵了命,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回身望了眼已经开始仔细挑选的姜氏,心道姜氏这葡萄,不会是剪下来给栖梧院送去的吧!
*
栖梧院中,很是巧合。
明明云浓和沈含章去的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回来也没事先通过气,但是夫妻两个,就是不约而同的,默契又在家门口碰到。
云浓很高兴,沈含章心情也不错。
两人并肩迈进门槛。
云浓一眼就瞧见了先行回院的善棋等人,正围着沈含章种梧桐的地方发愁,察觉到云浓,下意识的身子一挡。
她自觉的奇怪,先沈含章一步走过去。
“怎么了?”
善棋为难,“公主……”
她们表情不同寻常,明显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且和身后挡着的幼梧有关。
想着那是沈含章亲手为她种的。
云浓心里一紧。
这些人不让她看,她就偏要看,拨开善棋和令书,低眸寻过去,然后便发现前段时间只是不长的梧桐,叶子却已经开始泛黄,大些的叶子已经脱落,剩下枝头幼芽……也皱巴巴的好似随时要变色。
云浓抿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这时候沈含章也终于赶过来,站到后面没来及低头就问:“怎么了这是?”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云浓便泛起酸。
扭头撅了嘴道:“我不在家,看不到也就算了,你天天在家,怎么就照顾不好我的幼梧?”
沈含章闻言方低头,看到了状况不大好的树苗。
他抿唇想要解释,自己白头在城外,晚上子时归家,着实是没注意到这株幼苗。
但见云浓这般生气……
疏忽了就是疏忽,辩驳了反显得推卸责任。
姑娘家的不开心,需要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解释,更重要的是一个发泄地方。
他抿唇不语,当云浓这个地方。
谁知青隐却道:“公主,梧桐树在南方确不好养活,这株没了,小的过几天再给您换一株就是,不值当……”
“别说了。”沈含章低道。
看看青隐,又看看沈含章,云浓已经红了眼,“我不要别的,我就要这株。”别的跟沈含章亲手种的,意义差别很大,尤其云浓感觉,这株树就像她萌芽的感情一样,虽然微弱,但需要用心呵护,如今树枯,她有种隐隐不安的预感。
有些赌气的固执,跟沈含章道:
“反正树在我在,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云浓走了,司琴等人也是为难,看向沈含章。
而男人似乎察觉到她们的求助,转而温和道:“你们去伺候公主吧!”
脸虽是毁的,气度却仍是淡定。
从他平静的语气当中,几个丫鬟感觉到了安心。
以前总觉这个驸马清冷无情,如今却庆幸他的宠辱不惊,至少不论经历什么困境,他都能沉稳的撑住,仿如都不是事。
司琴等人松了口气,进去伺候云浓更衣。
毕竟宫里出来的公主,穿着一身华服也是累的够呛。
走进去之前,她们听到沈含章叫了青隐,好似吩咐了他去做什么事,因为隔着段距离没有听到。
里面云浓正坐在床上,面朝着里面沉默。
听到司琴她们的脚步,也没转过来就道:“我是不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她不想这样的……
就是有时候,心情不好控制不住。
司琴走过来,方看到她眼中的惭愧,有些好笑道:“公主,这有什么的,您对谁都可以理智,唯独驸马可以无理取闹,他是您的夫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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