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如果丈夫面前都要带着面具,那婚姻又有什么意义?
云浓纠结,是她人好,但不代表今日就有错,她是公主,便是骄纵些又怎么了?
也是第一次做人妻子的云浓沉思。
觉的好像也不错,往后把握住一个度就行。
瞧她不再自困,司琴方扶起她道:“公主先换衣裳吧,否则重簪华服加身,穿着也怪累的。”
云浓便随她们去了侧间。
而一墙之隔的院中,青隐还没回来。
沈含章一个人不怎么懂种植一道,故此只敢撩了衣袍,蹲在地上观察一二。
微风拂过他的澜衫,沈含章背影格外温润。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再次穿来了脚步声。
沈含章以为是青隐,头都没回便问:“人找回来了?”
“二爷要找什么人?你怎么也蹲在地上?”身后传来嬷嬷的声音。
沈含章回头,竟意外看到了姜氏身边的蔡嬷嬷,手里挎着一个篮子走近,他站起来,“您怎么来了?”
蔡嬷嬷也少有机会来栖梧院,发现这里变化还是蛮大的。
墙角四处分植着花束,如今八月正芙蓉盛开。
比起以前只有竹松的清冷,可算有人气多了。
果然再寡淡的男人,娶了妻子都不一样,蔡嬷嬷道:“夫人让我过来送些东西,二爷这是做什么呢?”
姜氏虽没亲自照看沈含章长大,但毕竟也是做人母亲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送来衣物吃食等物,沈含章习惯了。
闻言也便没追问,只召来善棋把蔡嬷嬷挎着的篮子提过去。
方才对她解释:“先前种了株梧桐树,如今有些枯了,我在看能不能救活。”
蔡嬷嬷低头,看到叶子都没剩几片的树苗,枝干都有些干巴,“这副样子,可不好救活,二爷不如换一株大些的,也好养活。”
这话沈含章没接,反有些无奈道:“我再看看。”
除了诗书或是为民请愿,蔡嬷嬷还没见过沈含章对什么东西上心,听他这么说,很快意识到,这株苗怕是不同寻常……细看看竟是梧桐。
再一联想到名句“凤止梧桐”,便猜测跟云浓有关。
这下可奇了,她们二爷竟学会讨好媳妇儿了?
“那你方才说找人,应当是找懂得农事之人吧!”
沈含章点头。
蔡嬷嬷笑,“二爷何必舍近求远呢?夫人对种植一事再清楚不过了,不若老奴去叫叫夫人?”
她说这话,也是存在缓和两人母子关系的目的。
毕竟沈含章对姜氏并非无情,而姜氏如今对沈含章的态度也有转圜之地,何不借着机会更近一步?
沈含章默了下,却道:“不必了。”
如果说萧南笙是云浓的噩梦,那么他就是姜氏的噩梦。
他们母子不见面还好,能有些互相牵挂,可一旦见面,势必就想起已经亡故的沈含初。
姜氏难,他也难。
何必呢?
蔡嬷嬷抿唇,还想再劝,却见身后青隐带着萧慎走了进来。
萧慎人高马大,瞧着面容也凶骇,但一笑起来,就显得有些憨,几步走到沈含章面前问:“二爷你找看苗,苗呢?”
“这里。”
沈含章侧身,给他让出一个道。
萧慎低头就看到那株尚不及稻高的小苗。
他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苗,就这?萧慎嘴巴长了一下,有些诧异。
不过到底云浓和沈含章帮过他许多,萧慎还是蹲下去,仔细看了看,“你们这是水浇多了……”
他和沈含章普及起梧桐的习性。
蔡嬷嬷也插不进话,只得摇了摇离去。
两人说着的时候,云浓那边也换好了衣裳,她穿了身紫色绣罗兰的长裙,外罩米白色褙子。
头发散开,舒适的半扎。
出来善棋就迎上来道:“公主,大夫人派人送来了东西。”
“什么东西?”
云浓走过去,打开垮篮上的巾布,就瞧见里面的葡萄。
仍旧是那种个头小,品相也不大好的葡萄。
但云浓却深知它的甜蜜。
且这些葡萄一个个从枝干上剪下来,沾着水渍颗粒分明的,无疑是被洗过送来的。
云浓甚至能想到,姜氏做这些事时,和沈含章一样平淡的脸。
两母子性情十足的像,都是那种面冷心热的。
对她好的事情他们都做,但若叫他们说句软话,那可比什么都要他们的命。
云浓笑了笑,本该尝一下的。
但她今日吃的太多,怕再吃会闹肚子,也便吩咐善棋先下去好生放着。
如若还是会坏,就想想办法做成别的小食。
总之不能浪费姜氏一番心意。
善棋郑重道:“奴婢知道,这便去办。”
这边吩咐好了,云浓才察觉到院子里似乎有人说话,她顺着打开的床笫一看,却见是萧慎。
萧慎指着小苗喋喋不休的。
而沈含章,不知何时让人取了纸笔,正从萧慎的话中摘取重要的记录。
司琴从旁解释道:“二爷在跟人学种梧桐的事呢!”
夏光明媚,云浓驻足,看着一身洁白澜衫,却蹲在地上表情认真,记录梧桐好似是他什么课业的沈含章,她莞尔一笑,深觉日子真的一天天变好。
沈含章在学着爱她。
而她,始终心里有沈含章。
沈含章做什么事,都力求尽善尽美,所以学起种植,有什么疑惑就事无巨细问萧慎。
萧慎也不嫌烦,反而觉沈含章这种人,能考中功名都是有原因的。
两人交谈了一个下午,萧慎才被青隐又送出去。本来想留他吃饭的,无奈萧慎一定要回家陪王杏。
挽留不住,就给了他一些布料。
毕竟新家初成,两个小夫妻没什么钱,王杏舍不得做衣裳,这些料子给她正好。
或者以后有孩子给孩子。
果真萧慎很高兴,让沈含章下次有事还叫他。
等沈含章回到屋,却见云浓站在灯下正看着他,目不转睛的。
沈含章收了小册,来到她身边,“公主这样望着我作何?我脸上有东西?”
云浓摇头,“没有。”
只是忍不住开心罢。
不过也没过多解释,云浓拉着他去洗了手,然后用膳,饭毕收拾好睡在床上。
沈含章空荡了好几日的怀抱,终于又钻进了一个姑娘。
他也不知云浓高兴些什么,反正今日自他进屋,云浓就是笑着的,此时无言的偎在他胸口,手指百无聊赖的绕着他头发,也绕在他的心。
沈含章看了眼云浓乖巧的侧脸。
忽而揽着她的肩道:“殿下,我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云浓抬起头,下巴枕在他的胸膛,明明很轻的力道,沈含章却感觉撑着整个世界。
他不是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但并不代表他是冰块。
云浓很好,他也会被暖化。
沈含章触动道:“往后我若有那里做的不好,你同我好好说,可以打可以骂,但能不能尽量不要跑?”
她在家中,他尚能慢慢哄,但若是跑了……云浓是公主,一道宫墙就能隔绝所有,若非云霁帮助,他真有些无可奈何。这种想见却见不到,想抓又抓不住,失去控制的滋味,让他都想疯。
只是他是人,有理智,又不能疯。
只能带着那焦躁无助,日日对着栖凤院中的空床铺。
沈含章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既然决定了和她享受当下,就想好好的过。
而不是因为别扭,分散诸多光阴。
听到这个,云浓也有怨,“那我跑了,你就不能来追我吗?”云浓教导他道:“我很心软的,只要你追我,我就考虑原谅你。”
话音落地,头顶良久无言。
云浓撩目,瞥到沈含章冰凉的面具。
哦,她想起来了,那日她跑出去,沈含章的面具正掉了,那样的他……怎么能追她?
念及这张面具下面的伤疤,云浓忍不住心痛。
她抬头指尖轻轻放置在面具。
沈含章眼睛骇了一下,甚至唇线都有些崩紧,声音低涩,“殿下!”不能再动了。
他叫她,却并未阻止。
足见沈含章心中,对她是有一定信任的。
云浓眨了眨酸涩的眸,哽塞着在他耳畔道:“我想看看你左边的脸,可以吗?”
沈含章不说话,揽着她肩的手却在寸寸收紧。
其实云浓是吃疼的……
但她知道他心中更疼,所以忍着,尽力温柔的描摹着他仅露出来的那些肌肤。
终于沈含章道:“殿下会怕。”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迫不及待拒绝云浓。
云浓望着他一眨不眨,“我不会怕的。”这些都是沈含章救她的勋章。
沈含章抿唇,沉默少许。
“殿下甚爱美,我的疤很丑。”
云浓爬过去,单薄的寝衣之下,肌肤柔软磨蹭着他手臂,探头嘴唇也只能够到他下巴,“我是爱美,但更爱沈含章。”
所以沈含章,你不要怕啊!
说完她笑开……
跳动的烛光影帐当中,她红唇黑发。
弯起眼睛向他展示亲近的模样,真是说不出的温柔妍丽。
沈含章眼神平静,心中却纠结,最后握着她肩膀的手微抬,轻揉的拨开云浓的长发,把人按下了脑袋抵在头上,鼻尖碰到鼻尖,无奈叹息道:
“殿下,你给我留几分薄面,行吗?”
在她面前展示狼狈,沈含章始终做不到。
你在意一个人,总是希望,在她眼中的自己是永远美好的。
云浓不害怕他疤,也不害怕他丑,但沈含章扣着她说给他几分薄面,好似骄傲都在僵硬的声音中揉碎。
她便心疼道:“好。”
*
男人都好面子,尤其是有点权势的男人。
或许是没娶成云浓,心里憋着一口气,等到云帝这边同意凉王世子高彦入望都后,他那边马不停蹄的就有了行动。
比既定的十月之期早了几天。
九月末便已传出高彦过了荆州地带。
荆州之后,便是望都,云浓望着仍旧要每天出门的沈含章,因为天气渐冷,穿了一身厚衣,可仍遮不住他的疏落之姿,不免担心起来,“你量地的事情还没结束吗?”
沈含章系着腰带,看向云浓。
她躺在床上,窝在被中,一张小小的脸陷在铺满枕头的黑发当中,显得柔软又白皙。
才睡醒的眸子,惺忪望着他。
连带沈含章也不自觉说话的声音轻了几分,“还差一点,约莫着再有七八日,就能完全结束,介时我好好陪殿下。”云浓的生辰就在十月,就算没结束也当好好陪她的。
“怎么还差七八日?”
云浓侧过脸,“你前几日不是才说过要七八日就好?”
她一贯不把琐事放在心上,沈含章没想到她会记这么清。
避重就轻道:“遇到了点意外……”
本来就当要结束了,但谁让最后一户是陶家?
陶家家主乃是兵部尚书陶阆,他和崔永和有着姻亲关系,同气连枝,好似为了让沈含章恰好赶到高彦回望都的步伐,故意在测量上拖延着他的进度。
若说解决,沈含章倒也能解决。
只是没必要。
晚两天就晚两天。
他不惧高彦,却不能把崔永和等人逼的太急,否则云帝和云霁那边就难过了。
“严重吗?”云浓一下担心起来。
沈含章笑,“无碍,都不严重,我很快会处理好。”这便是也不愿同云浓多说,让她烦恼的意思。
相信他的能力,云浓也松了口气。
不过复躺回去,她忍不住道:“那等你把这最后一片地测量记录好,便少出门吧!”
“……”沈含章一愣。
他原以为云浓今天问他,只是临近生辰想让他作陪。
谁知云浓却说,量地之后让他少出门,摆明了是在忌惮什么,她怕高彦回望都,自己遇到什么危险吗?
沈含章好笑,弯腰给云浓掖了掖被子。
“殿下别怕。”他温和的声音道:“高彦奈何不了我!”
云浓像只幼兽般的,脸颊蹭蹭他的掌心,但终究不能完全安心,目送沈含章走后不久,她便起了身。
闻声的司琴和画屏,进来伺候她梳洗打扮。
没一会儿,约莫青隐送沈含章回来了,站在院子里道:“公主,马车给您备好了,要走的时候您派人叫小的一声。”
她让司琴出去应了声好。
是了,今日云浓也要出门。
卫静姝是三月底查不出的身孕,那时候她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
按着月份,分娩就在十月之内。
如今已经九月末了,无论前朝还是□□,都会卫静姝这胎极其关注。
云霁和舒妃日日守着卫静姝。
云浓也勤入宫不少。
他们当中最宽心的,反而成了卫静姝,每日轮流安慰着压力过大的云霁舒妃和云浓。
等到她这边收拾好了,赶到宫中。
吃过早膳又饿的卫静姝,又在许院正的允许之下喝了一碗燕窝粥,瞧见云浓冒着初冬寒气又跑过来,忙叫她也一起吃。
“二嫂怀个孕,反把我也一道养胖了。”
嘴里这般说着,云浓还是凑过去,陪她喝了些。
卫静姝宫寒,怀孕期间愈发不易,陪着她能让她胃口好些的话,云浓很乐意这样做。
给两人分舀着燕窝粥的舒妃道:“胖了就胖,你和阿姝本来就太瘦。”云浓是因为体虚,卫静姝则是位居太子妃之位,劳心劳力操持的。
听了这话,卫静姝和云浓都笑。
“也就您能惯着我们了。”
她们都是没有娘的孩子,可庆幸的是,舒妃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个遗憾。
其实按着常理,舒妃不当对她们姑嫂这般好的……
她是云帝的原配,这也就是为什么,云治和云清姐弟比云霁年纪更大的原因。
但因当初六王夺嫡,云帝乱中登上帝位。
他需要有人扶持,稳固皇权,而舒妃母族式微,本身能力手段也不匹配担任国母。
是以朝臣群谏,云帝娶王氏为后。
毕竟王氏乃当初建州名门,子弟个个出类拔萃。
云帝原是不愿的。
是舒妃自己说:
“陛下娶吧!委屈妾身一个,保住这份天下,晋国在,你我的孩儿才能在。”否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后来王皇后入宫,舒妃与她相见恨晚,关系甚至比她们和云帝更深。
王皇后坠河,舒妃比谁都痛。
所以迁来望都之后,才会亲自照料云浓。
而小时的云清,也颇受王皇后教化,故此她不仅有着云帝和舒妃的兼爱,更有王皇后果断。
正因如此,小家大爱面前……
云清才会做出了和当初王皇后一样的决定,以身护国。
陪卫静姝吃了顿晌饭,又和舒妃聊了会儿天,眼瞅天色渐暗,颇有落雨的征兆。
云浓也便提前出了宫。
马车行在道上,忽而心神不宁。
云浓抿唇自缝隙中眺望乌云渐厚的天空,想着青隐送她回沈家,再赶去城外接沈含章,怕是就迟了。
没有过多犹豫,她敲了敲车窗。
“去城外,陶氏田庄。”
*
阴沉的田地,沈含章也想快些结束忙碌。
他和萧慎正丈量着今日的最后一块土地,忽而听到身后纷沓的马蹄。
这里偏远,车马并不多见。
“二爷,怕是青隐又来接你了。”萧慎笑着道。
沈含章却蹙眉,隐觉的不对,因为他出行惯坐马车,青隐不回只牵马匹过来。
顺着声音,沈含章看过来。
果真瞧见的并非青隐,远远的是两个男子。
待行近了,沈含章发现,他们其中一个身着蓝衣,正是前几月才见过的崔茂。而另一个玄衣玉冠,轻佻的眉目之下,一双眼睛望着沈含章漫出讥讽的笑意。
只一眼……
沈含章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心里低笑一声,手上继续慢条斯理的收着卷尺。
“哪儿来的乡野村夫,给本世子让开!”那人坐在马上这般训斥,语态眼神极尽嫌恶。
萧慎不悦,“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沈含章就算不是驸马,那也是阁老之孙,这几月量地整修赋税,做尽利民之事。
岂容别人污秽!
那人瞪了萧慎一眼,鞭子就要抽过来。
萧慎会武,可不怕他。
正要伸手,却闻沈含章一句:“崔茂!”说罢眼神扫过去,冰凉意味十足。
本当躲着继续沉默的崔茂只得伸手,抓住那人即将挥下的鞭子,陪笑着劝:“世子且慢,这可不是什么挡路的村夫,是岁欢公主的驸马,沈含章!”
却原来挑衅沈含章的,正是凉王世子高彦。
本来这等身份的男子,城府不该流于表面,但谁叫凉州高家最大,高彦又是凉王唯一的嫡子。
他被人追捧奉承惯了,自来不屑隐藏情绪。
再一个,上惯战场的人脾气都直,高彦也不例外。
不然但凭沈含章的面具,以及他周身不同于乡间百姓的气度,猜也能猜出沈含章是谁。
他明显是故意的。
就算被提醒,高彦也面无愧色。
挣脱崔茂的手,轻蔑的看着这个毁容屈居于乡野的沈含章笑,“原来是驸马啊!岁欢公主拒了我的亲,就找了个这么毁容无用的家……”
话没说完,脑后一阵不同寻常的风过。
机警的高彦侧了一下身,躲过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盏青瓷。
随即转眸,便看见一辆马车。
有个年轻的女子,手抓车帘正在窗口怒目而视的瞪着他。
云浓本来没想出声的,只待这边事了就接沈含章回家,但谁知车才慢悠悠停下,就听到这人一句——
【“岁欢公主拒了我的亲,就找了个这么毁容无用的家……”】
如此云浓如何不知他是凉王世子。
纵使凉州有雄兵在手又如何?侮辱她的驸马,她一样砸。
云浓抓起小几上的青瓷盏,不待他说完就丢了过去,自来与人为善的公主,头一次口出秽语道:“你这恶心人的玩意,算个什么东西?”
愤怒的萧慎一瞬安定,听着云浓谩骂。
而本当已经准备开口反击高彦的沈含章,看到高彦眯眼睛,双目落到云浓身上,一刻也不敢耽误,赶忙丢了坚持走过去,澜衫的衣摆翻飞。
被骂的高彦,则打量着云浓,自然猜出她的身份。
能头戴凤钗,身着宫装,毫无意外就是岁欢公主无疑,这个本当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长相嘛!不是很惊艳。
圆脸,杏眸,面容可爱。
不过胜在一身雪肤,阴沉的天气下更显白的发光,即便是骂人,声音也怪好听。若是压在身下谩骂于他……或许滋味会更酥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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