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沈含章听了这话,却未作答。
反而继续声音不疾不缓道:“拿我便要世子的腿吧!”
这便是应了他的赌注。
高彦眼中一闪而过戾气,正在他要准备叫崔永和再运作一下抽签,让他先出箭的时候。
对面却遥遥传来沈含章清正的礼让:
“来者是客,便由世子先射箭。”
高彦眯眼,“你便不怕我真废了你?”
没了可以入仕的容貌,也已经失去了健康的双腿,再折去沈含章这双胳膊……纵使他是驸马,这辈子基本也就这样了。
然而沈含章回复他的,是头也不回的走到远方的箭靶之处。
不仅人站在那里,甚至让人束住了他的手和脚。
云浓一骇,站起身来。
云治也惊讶道:“他要作何?”
云霁拧眉不答,心里却道,怪不得方才他去找沈含章,沈含章交代他的却是:
【“若我出事,公主你多照看一二。”】
却原来沈含章的计中计,就是拿命跟高彦做赌注。
那么沈含章最终想和高彦要的究竟是什么?
云霁陷入深思。
云浓也顾不得时机不对,朝着云帝叫了声:“父皇!”
范敬直那边也站起来,准备在云浓之后随时开口,本来已经对拿下沈含章绝望的崔永和,这时候望着高彦心里重新燃起一股子热烈的期望。
陶阆问沈淮:“阁老求情吗?”颇有些幸灾乐祸。
但沈淮一派和沈含章一样的清冷淡定,甚至比沈含章更多几分无情道:“书衡心里有数,他自己应下的事,就要敢于自己去承担后果。”
陶阆嘴上说着佩服,心里却道不服不行。
沈淮此人,的确是狠,亲孙子性命都可不顾。
自然,如果他不狠的话,如何能在众多寒门中杀出重围,成为云帝革新变法的一把刀呢?
即便没有听到女儿的呼唤,云帝也准备开口的。
这时候云浓一叫,云帝顺理成章道:“刀剑无眼,去问一下驸马,他难道真要如此,让公主担心吗?”
说让云浓担心,其实就是给沈含章递台阶。
如果真是高彦逼迫他行此举,现在可顺着云浓这个梯子走下来。
福寿跑过去,把云帝的意思传达给沈含章,没一会儿,福寿又独自一人跑过来。
有些为难的对云帝以及众位贵人说:
“陛下,驸马说赌注已下,落子无悔。”
已经给过一次机会,大庭广众的总不能把沈含章薅回来!云帝拧眉,只能满腹愁绪的默认这种比法。
他的右下首,慕国公捋着花白的胡须。
“从前只道沈淮这个长孙,才学兼备配得入阁拜相,今日此举,倒更让我刮目相看,佩服他的勇气。此等后生,便是面毁腿残,往后史书之上也必有他一席之地啊!”
说罢旁边不见人反驳。
慕国公往后看了眼逆子道:“你今日怎么不顶嘴了?”
慕南笙灌了一口酒道:“老头子说的对,我为何要顶嘴?”
“什么老头子,没大没小的。”慕国公果子掷了他一下,被慕南笙接住丢到嘴里,翻了个白眼继续观战。
是以没有看到,他转身之后。
慕南笙余光瞟到沈含章,也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诚然两人从小到大的死对头,从来没看对方顺眼过,但是沈含章的优秀,慕南笙无法辩驳。
旁人只知沈含章文采了得,却鲜少有人知……
沈含章是一个仅凭两片叶子,就能逼的他不得不现身的人,武学虽说不在他之上,但也绝对不会差。
正当想着,高彦嗤一声拉了弓。
即便不曾近身旁观,也能从他的架势之上,察觉到他手下蓄满了力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驸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悔。”
沈含章闭上了眼。
下一瞬高彦把箭射出去。
只闻“嗖”的一声,破风劈雪,那支快的甚至带着白光的利箭,就那么直直的朝着沈含章而去。
云治西武,看得出门道。
当下便道:“他是奔着书衡肩胛去的!且射的极准,没有意外的话九成能射中。”
凭高彦的力道,沈含章胳膊必废。
“浓浓……”
话音一落,云霁惊叫。
云治转头才见云浓不哭不闹,却是直挺挺的脸色苍白倒在了云霁怀中。
与此同时,满座雷动。
再转向沈含章那边的时候,云治却发现:
本来射在沈含章肩胛的箭,被沈含章偏头用嘴巴接住。
风雪之中,男人一袭白衣,唯独嘴上留着被箭划出来殷红的鲜血,猩红刺目。
所有人为他的壮举欢呼,却极少有人在意到云浓的担忧。
云霁板了脸,打横抱起云浓把她送回去。
再回来的时候,高彦和沈含章俨然换了方位。
比起高彦的磨磨蹭蹭,惯来镇定的沈含章此时显得利索多了,搭弓射箭,直接朝着高彦的左腿而去。
剑芒同样闪出白光,下一瞬传来高彦的闷哼。
他左腿中箭。
沈含章目露恨意。
这一下是保他入城当日,眼神亵渎云浓之仇!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以文采著称的沈含章,于箭术之道同样出神入化,甚至不输高彦!
转而第二箭第三箭,沈含章同时搭上弓。
但却迟迟没有放手,等到高彦缓过疼后语气平静却又恍如早就预料到一切道:
“世子,赌注已下,落子无悔。只是如今我愿用你右腿,换取凉州十万匹马以及十万把刀剑,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这是沈含章量地改革之后,对北伐流露出的第二次铁腕手段。
两次一出手,便是解决了钱、粮、马、刀剑四道,不可谓不叫人热血沸腾。
在座之中,唯慕国公为武将。
闻言第一个拍案称绝,“好一个沈书衡!当为我大晋男儿之楷模!”
今日纵容高彦比试为虚,交换凉州烈马刀剑为真。不必云帝想法设法与凉州购买,不知省了多少麻烦。
他的对面,崔永和却攥紧了手。
本来任由沈含章量地,暗中召回高彦借刀杀人,都是为了阻止沈含章筹谋北伐。
未曾料到,沈含章却将计就计,更加推进了北伐。
被束了手脚,仿如案板鱼肉的高彦羞愤,“你这是趁火打劫!”
“什么叫趁火打劫?难道不是你步步紧逼?你说要比试,书衡允你比试,你说要载人,书衡允你载人,你说要互为箭靶,书衡也允你为靶,甚至请你先射箭。方才搭弓射箭,你箭箭朝着书衡肩胛而去,其险恶用心,众人皆知。如今书衡愿意放你一把,用你的腿交换马匹刀剑,怎么就成了趁火打劫?”云治不禁讥讽高彦,“如此说来,世子的步步紧逼又算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想借机发愤除掉我大晋嫡出公主的驸马吗?!”
此言一出,高彦理亏,语气便弱下去。
“那也不能十万匹马和十万把刀剑。”
数量如此庞大,几乎是凉州一年所得,还没答应高彦甚至可以窥见,回家之后父王毫不留情的对他军棍加身。
“世子拒绝也成,”沈含章分外冷静,“我不强求。”
高彦为何要来望都,除了没娶到云浓的愤懑,更多的却是,因为他脑中谋略不多,早被凉王嫌弃。
凉王明面上虽只有他一子,但早在外面留了三个私生。
今年年初,私生子被凉王妃发现,但母子二人不曾外宣,想借着这次回望都,让高彦迎娶一个得力的世子妃,另外结交高门显贵,为日后荣登凉王位,储蓄更多的筹码。
所以高彦腿不能废……
他若废了,那就是把凉王位拱手相让。
沈含章面色不改,如坐高台,而高彦咬牙,只能认输,“我答应!”
如此这场由高彦牵头,崔永和暗箱操作,本当以废了沈含章的一场比试,最后却再次让沈含章名声大臊。有此一战,就算不入仕途,未来史书北伐的篇章,沈含章——也注定有着举足轻重的几行笔墨。
不知何时,雪越落越大。
但沈含章放了弓箭,转身朝着这边靠近。
男人白衣飘动之间,是面具也遮不住的意气风发。
这个曾经名动天下的状元郎,终于再一次靠实力光芒万丈。
他给云帝复了命。
云帝自对他一番嘉奖。
等到终于回到自己的位置,眼神环顾一圈四周,沈含章问:“公主呢?”
“你还记得你有位妻子,她还是公主啊!”
悄无声息的,云霁来到他身后,等沈含章看到他,满脸不赞同的道:“你这次太莽撞了,浓浓都被吓晕了,待她醒来,且有你好看!”
沈含章一愣,顿时惭愧。
他习惯了事无结果不轻易宣张,却也忘了如此会让真正关心他的人担忧,问过云浓的所在之处,他便毫不停留的朝着栖梧殿而去,到的时候,正巧与脚程偏慢的许院正碰见。
“恭喜驸马,今日异彩大放。”
许院正笑眼和蔼的朝他道贺。
沈含章情绪稳定,此时已经没了胜利的喜悦,心里压着云浓昏迷的这件事,闻言愈发觉的尴尬,伸手把许仲先请进去道:“都是虚名,不值得一提,还要劳烦先生帮公主诊一下脉。”
“应当的,不劳烦。”
毕竟云浓公主的身份,也不当他怠慢。
许仲先先沈含章一步走进殿中,后面司琴和画屏心有怨气,同样悄悄的瞪了眼沈含章。
若非是他,公主怎会晕倒?
几人到了殿中,云浓正是昏着。
她躺在栖梧殿云帝特为女儿打造的宽敞床铺之上,显得人特别小,如今闭着眼都眉心紧皱,好似在承受什么非人的痛苦。
嘴唇轻颤,可怜兮兮。
第一目瞧见的沈含章心脏骤缩。
许仲先瞟到咳了一声提醒他,“驸马,劳您把公主的右手拿出来。”其实也可以叫丫鬟们拿。
只是见沈含章呆愣,仿如入定。
许仲先为人长辈,一片慈祥心泛滥罢了。
沈含章这才回神,坐到床上,从被中取出云浓的右手,却意外发现……
睡梦当中,云浓都手心紧攥。
骨节肌肤尽数发白,仿如受了什么刺激。
眼中一涩,沈含章确定,今日他是真把云浓吓到了。
毕竟女子的力气不如男子,即便云浓倔强,攥着的手最终还是被沈含章分开。
他望着掌心云浓掐出来的月牙指甲印,个个已经淤血。
忍住给她揉一揉的冲动,沈含章压着声音对许仲先道:“您请。”语调无疑是有些哑的。
同为男人,都年轻过。
少时不知情珍贵,总把志向利益看的极重……
但每每为此伤害了家里人,又会愧疚的难受,许仲先也有过这样的时候,所以看沈含章就像当年的自己,莫名多了些过来人的指点之意,“抱负前程固然重要,可一心为你家人也弥足珍贵,这两者没有谁轻谁重,可不要顾此失彼,失去了再后悔啊!”
沈含章一愣,抬起头来。
许仲先深望他一眼却低过头去,取出腕枕手帕,准备好搭上云浓的脉。
因为云浓自小体虚,颇受许仲先的照顾。
他也算看着云浓长大,对于这个乖巧善良的公主,自然也是希望她好的。
不再管沈含章怎么想,许仲先专心诊脉。
而此刻的沈含章……
思绪却有些轻飘出去了。
她回忆起来,在石桥镇,萧慎那位会算命的祖父,也曾说过和许仲先差不多的话:
【“年轻人!珍惜当下,有些人或者事,莫等失去了再回头遗憾。”】
他明白两人的意思,让他善待云浓。
实际上……
沈含章垂眸望了睡着痛苦的云浓。
这是她的妻,许多年藏在心里的梦,他比任何人都想全心的善待云浓。
可每每此时,总会念及沈含初。
念及南渡一道,饿殍千里,民不聊生。
他没死在那个时候,被人用血换回来,这条命不止是沈含章,更承托着亡魂对他的期许,以及祝愿。
他就不能自私的只顾情爱……
这般想着,许仲先睁开目,“公主无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待会我施针便会清醒。”
闻言沈含章抽回思绪,暂且先顾当下。
握住云浓有可能乱动的手对许仲先道:“那您请下针。”
许仲先却望着他,捋着胡须未动。
从他眼神当中,沈含章看出了许仲先有后话,且是不可对外人言的,转身吩咐司琴等人道:“你们都先下去。”
许仲先投以满意的神色。
本就对惹云浓昏迷的沈含章不满,画屏并不想动。
但理智的司琴知道,便是沈含章有错,也是驸马,只要云浓和他一天夫妻,作为丫鬟就没她们置喙的份儿。
对沈含章保持一份风度,也是维护云浓脸面。
司琴拉着不忿的画屏下去,却也不曾走远,就在听不到里面说话的地方守着。
等着随时进去伺候。
“先生有何教诲,如今尽可直言。”
丫鬟们都已经不在,云浓又还昏着,如今殿中唯有他和许仲先两人。
果真许仲先开了口,“你同殿下未圆房吧?”
沈含章一顿,握着云浓的手垂眸,张唇却并未说话。
本来就已确定的事,许仲先也无需他回答,起身从医药箱拿出一枚针道:“我没打听你们**的意思,这话也不会对外面说,单独同你提起来的目的,是为了公主身体。”
涉及云浓,沈含章紧张,“她怎么了?”
许仲先看他一眼心道,这不是挺紧张的吗?可对云浓好,他怎么就那么拧巴?许仲先不解的暗摇摇头道:“公主体虚,众人皆知,其中除了胎里不足,最严重的病根……就算少时坠足寒冰,落了个体寒。”
而那次寒冰,是沈含章救的她。
所以沈含章不会不知。
说着许仲先复蹲下来,找到穴位落针前道:“女子体寒,最为难调,严重者可能危机子嗣延绵。”很不幸的是,云浓已经危机到了。
只不过她很幸运,托生成了公主。
“虽说有我为她调理许多年,但仍未除根,若想殿下少遭些罪,或许可以试试同房。”男女之欢,阴阳调停,虽说同样无法除根,但正经夫妻,能在一起治病,又何必不用?
许仲先这也是建议,说罢便落了针。
“好了,少时殿下会醒,莫让她情绪过大起伏。”气大伤身,尤其是对云浓这种底子原就不好的人来说,许仲先背了医药箱道:“我便先走了!”
沈含章看着眉头已经舒展的云浓道:“我送您。”
被许仲先摆手。
“比试了三场,你也疲累,且在此陪着公主不!外头都有丫鬟,并非一定要劳烦你这个驸马。”
他是个和善的长辈,小时给云霁做伴读,沈含章也常见他。
所以两人并不陌生,沈含章也便没再客气,等许仲先走了出去,他复坐在床上。渐大的风雪拍在栖梧殿门窗之上,阴沉的天气光线暗淡。
司琴等人走进来点了并不刺眼的宫灯。
这个时候云浓睫羽微动,听着众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已有了苏醒征兆。
方才一瞬,心如刀锥。
她似陷入了场不断循环的噩梦,但每一遍都是沈含章被一箭穿心,两箭定身。
鲜血顺着他的胸膛流下,在满地清白中开出妖冶的红花。
漫天风雪中无论她怎么奔跑呼唤,都始终救不下一个他,泪就那么模糊了双眼。
直到耳边熟悉的一声……
“浓浓。”
温柔缱绻,仿如梦语。
云浓不可置信的睁开眼,对上男人惊喜的脸。
他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指腹温度传进她的肌肤。
云浓迷迷瞪瞪的留意到他嘴边的划伤,听到沈含章笑说:“殿下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闻言她心里一个激灵,猛的攥住双手。
本就握着她的沈含章不妨,手背被抠的有些痛。
“殿下这是怎么了?噩梦还未曾醒?”他抬起被抓着的手,被抓之处已有指印。
云浓眨眸这回确定,他是真的活着。
她先是笑了,然后是哭。
沈含章拧眉不断问她怎么了?云浓都不曾说。
直到听到动静的司琴等人围过来,云浓忽然措不及防的抬手,一巴掌抽到沈含章的脸上,“你是不是疯了?!”
沈含章一愣。
司琴等人也震惊。
回过神来,赶忙带着画屏等人再次退出。
沈含章面具歪了,露出些许疤,但也没像上次那般无措,他缓缓的伸手扶正。因为清楚云浓如何生气,还开口安抚道:“我没疯。”
“你若没疯,会站在那儿?任由旁人束住你的手脚,给高彦做靶子?”
沈含章道:“我算着的,不会有事。”
没人知道他箭术高深,这就是他的底牌。
再不济就算废了一只胳膊,换来凉州十万的马匹和刀剑,他也不亏。
这笔买卖胜的从来是他。
云浓听了他这云淡风轻话,却是更气,拽着他挣扎坐起来,恶狠狠的揪住沈含章衣襟,“世间事,并非谋算就能十赢八稳,你是觉的高彦那个宵小之徒会心慈手软,还是觉的自己的命不值钱?亦或者你觉的,自己死了我不会伤心?”
沈含章一愣,声调渐低。
“我没这么觉的……”
“或许吧!谁知道呢?”云浓嗤笑一声,打断了他,“沈含章,既然好好与你说,你不曾在意,那么今日本宫不妨告诉你,往后谁杀了你,我就杀了谁!你当知道,我说到做到,是以若不想出乱子,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别什么都拿命去拼!”
明明云浓说的也不重,沈含章却从她话里听出了几分严肃和威慑。
他没说话,就是觉被关心的无比滋润,看着云浓生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男人倾身过去,揽住云浓。
满心怒火的她挣扎。
最后却拧不过他力道,被沈含章抱住,他收紧了手臂。
“知道了。”我的殿下。
“知道没用要放心上,然后做到。”
沈含章低声开口:“我以后努力……”
“咳咳!”正当说着,外头忽而一阵轻咳,两人回头,便瞧见云帝、舒妃以及云霁都在外面站着。
方才还训人的云浓,瞬间脸上一红。
匆忙从沈含章怀里出去,不自在捋了下头发,“父皇你们怎么来了?”说罢又问司琴等人,“也不通报一声!”
“这不听说浓浓晕了,就赶紧过来?”
云帝解释着走进来,沈含章给他把位置让开。
他坐下去,一介帝王却似个普通人家父亲,自然而然的把手背搭在云浓脑袋上探过,确认无甚异样方戳了下小女儿的绷着的脸,“是朕没人通报,怪她们作何?”
“不怪不怪!”云浓挽住他胳膊娇。
舒妃也趁机过来说,“怎么就忽然晕了?许院正可有来看过?”
面对两位长辈关心的脸色,云浓连忙打起精神,生龙活虎道:“也没什么,就是吓到了,许院正应当是来过的,这儿还有他开的药方……”
她事无巨细给云帝和舒妃解释着。
那边沈含章压着声音也在打听,“你们怎么来了?”
云霁嫌弃的离他远了些,幸灾乐祸的瞥了眼沈含章脸上的巴掌印,心中舒畅,阴阳怪气,“这不是怕某人挨揍,传出去不好听,特意叫了父皇过来救场的。”
沈含章道“公主温善,我不需要。”
“温善?”云霁嗤笑,“温善的确是温善,但也记仇的厉害,有时候她放过你,并非代表这件事过去,而是她对你尚有余情,怕气生绝了伤了和气!沈书衡……”云霁叫他一声,意味深长道:“你可真是不了解她。”
作为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了解云浓。
别看云浓愿意给沈含章抱,此时也正和云帝舒妃有说有笑,但她动作拘谨,眼底忍耐,足见心中怨气未散。
今日此事,必有后续。
沈含章,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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