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姜洵好说歹说算是答应了,阴郁的脸上好歹展颜了。
“你先回去等着,本宫自有安排。”他再次把话说得这样坦诚,没有半分欺骗的样子。
他话未落,就听见有谈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屏退左右,也只是一时之际罢了,终究不能长久地毫无顾忌地在这密谋。到了时间,还是得走。
“姜公子,还请放心。”太子压低声音,人也凑近一点,“在本宫这姜公子绝对不会屈才。”
可是姜洵忽然笑了。他仰面看着太子,柔顺地说,“还请殿下遵守承诺。”
“这是自然。”
太子从隐秘之地离开了,姜洵只能大喇喇地走大路原路返回。
不出所料,有说话的声音是有侍卫巡逻到了这里。他们见姜洵孤身一人,形迹可疑。便拿下他盘问,见姜洵如实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毫无破绽,还是心下生疑。但就这么押着皇子的伴读,他们显然是不敢的。只能温声地劝着姜洵,稍稍冒犯着他,让他跟他们走一趟。
姜洵也理解他们的苦衷,没说什么,跟着他们回去问询检查。
“姜公子,出了刺客这件事实在是事关重大。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侍卫显然也是十分为难。
另一人道:“还好陛下虽受了些惊吓,但好在英国公和燕王殿下及时救驾,陛下才毫发无伤。否则我们这群人都得掉脑袋。”
出了刺客,姜洵倒也没想到堂堂皇帝出行竟会出了如此的纰漏。但想想陛下当政的这么些年,百姓怨声载道的,有人想要刺杀他倒也正常。
例行检查后,姜洵确实没什么嫌疑,便被放了。
出了刺杀这档子事,守卫自是森严了许多,他回到安排的居所,门口的守卫再三叮嘱他不要随意走动,若是看见可疑人等定要报上去。
皇帝近日对姬珺万分关心,这会又把人喊去下棋。因此院子里就姜洵一个人。许是下面的人见姬珺确实得陛下青眼,不敢苛待他们,给他们安排的住所是一间四四方方,还静谧安宁的院子,竟然比他们在宫里住的那间还要好些。院中央有棵银杏树,落叶堆在一团,还挺好看的。
姬珺关上院子的门。还能听见盔甲行走见撞击出的声音,巡逻的士兵今夜恐怕不能睡个好觉。
他推开屋子的门,背着身正待关门之时,脖颈间忽然传开一阵凉意。银色的刀刃,离自己的脖子只有咫尺的距离。
姜洵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什么破烂事都让他给遇上了。
“别动,别出声,把门关上。”身后之人出声道。
姜洵没必要惹怒他,只好乖乖地照做。只是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他被挟持着往后走,到了房间,那把刀才稍稍离开了他的脖子。
只是接下来他的眼睛就被白布蒙上了,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你别想着出去,五十步之内我杀你只需一刀。等我有了逃出去的机会自然会放了你。”那人稍稍远离了些。姜洵脖子上的凉意才稍稍消散。
他还道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姜洵这么一细听,这不是他师弟江仲淮吗?
重逢故人,姜洵自是喜不自胜,情难自抑道:“仲淮,是我。”
谁知他并未听见对方同样激动的回话,而对方的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蓄势待发。
“我本不想伤害无辜之人,但你既然认出我来了,我只好痛下杀手了。仁兄,莫要怪我,只是我身份暴露,会牵连多人。”
姜洵这才想起这一世他还不认识江仲淮。不过此人的性子,倒与前世如出一辙,话多啰嗦。
也乘着他话多这个时间,姜洵赶忙道:“壮士,手下留情。我仰慕壮士已久,与壮士乃是一路人,定然是不会说出壮士的身份的。而且我若是死了,还有谁能帮你脱身打掩护。”
这人已然动摇。姜洵深吸了一口气,只听他在那里自顾自弟说话,话里还带着些笑意。
“你果真仰慕我已久,没想到我的名声已经大到宫里人都知晓了?”
这家伙性格是一点都没变。
姜洵趁着这个功夫,把刀默默地往后推了一些,离自己的脖子远一些。这人傻乎的劲,姜洵真怕他不小心伤到自己。
江仲淮话多只是缺点之一,但无伤大雅。而他最大的缺点却是轻易相信别人。人家三言两语,他便信了。人家把他卖了,他还乐呵呵的帮人家数钱。
自己就这么随便胡诌了仰慕他已久的话,他便深信不疑,觉得姜洵是个大好人。直接把姜洵眼前的白布给扯了下来。
眼前瞬间明亮了,姜洵见到了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没想到再见故人,竟已是隔世。
见他如今依旧活得好好的,天真浪漫。姜洵忍不住往他胸膛上狠狠地捶了一下。你小子还活着真好。
姜洵永远无法忘记前世,他被内贼出卖,腹背受敌,粮草断绝。等到自己收到消息,带兵日行千里去救他的时候。他满身血污,早已咽了气。
这也正是他无法原宥姬珺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忌惮自己,又因仲淮素来与他交好,还手握兵权,才迟迟不肯出兵,见死不救。仲淮又怎么会英年早逝。
江仲淮被他捶了这么一下,捂着胸膛往后推了几步,轻嘶了一声。
“你受了伤?”姜洵赶忙将他搀扶到床边坐下,又给他端了茶水。
两人皆饮了茶水。正当他们放下戒心的时候,院子外忽然有人敲门。
“姜公子,你可曾见到有什么行迹可疑之人?”
姜洵与江仲淮对视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来应付。为了打消他们的戒心,他冲外面高呼了一声:“未曾,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公子,可许我们进内探查一番。有人瞧见了有一人形迹可疑,正是往这个方向跑的。”
姜洵的话并未起到什么作用,他们依旧没打消戒心。誓要进来探查一番才是。
这下可麻烦。姜洵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等一会,我现在不方便。”趁着这个时机,姜洵赶紧将人藏了起来。
“姜公子,实在冒犯了。”
两个侍卫将门踹开,其他人握着刀严正以待。只待着将刺客缉拿归案,谁知踹开门,屋内干干净净,毫无打斗的痕迹。
“我都说了我不方便。”姜洵冲屏风外的侍卫道,“我在沐浴呢。”
“你们把所有的地方都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不要错漏了任何一处。”为首的下令。
其他的人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是,便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仔细搜查。
姜洵隔着屏风,也听出来了带头搜查的人竟是姬珏。
若是寻常侍卫倒还好,他应对绰绰有余。只是是姬珏,他的笃定也有些迟疑了。
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慌张,姜洵假模假样地弄出些水流的声音出来。他拿着皂角往身上抹。
下一瞬一只手便搭在他的肩膀上,刀尖就这么横在自己身前。
姜洵的皂角一时没拿住便滑到了水底。
姬珏眸光落在他身上,只见身前的少年发尾缀着些水珠,一双湿漉漉的眼带着些可怜的看他,脸色红润竟浮着艳色。
姜洵被姬珺宽大的手掌压着,他手掌粗粝,明明看着好像使什么劲。姜洵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道,压着他根本起不了身。
他另一只手握着刀,刀尖就这么往水里伸。姜洵心几乎都快跳出胸腔了。
姬珏像是戏谑,又像是调笑地瞧了他一眼。然后他把皂角用刀尖挑了出来。
他挑了挑眉,冲姜洵道:“拿着。不用皂角,终究是洗不干净。如此冷的天,你用冷水也不怕着凉?”
“近日火气太甚。”姜洵几乎是咬着牙道。
姬珏顿了一顿,道:“原是如此。”
见他并未深究,姜洵才稍稍安定。虽是虚惊一场,但他也几乎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姜洵尴尬地笑了下,道:“正是如此。”
“你倒是兴致正好?只是你这年纪虽血气方刚,还是该注意节制。”姬珏将刀尖上的水擦干,再将刀收回刀鞘,对姜洵苦口婆心地道。
姜洵见他收回了刀,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蒙混过关了。
只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血气方刚,什么需要节制?
他怎么有些听不懂。
“殿下,一切正常,并无刺客的身影。”屏风外的侍卫禀告道。
“走吧,去下一个地方。”姬珏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道。
姜洵还没问他究竟是何意图,姬珏便走了。
等人确确实实是走了之后,姜洵这才把江仲淮从水里拉了出来。
还好他知晓江仲淮生在江南水乡,素通水性,在憋气之道上尤为厉害。这才想出来了这一招。
江仲淮甩了甩头上的水,拱手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来日必涌泉相报。”
姜洵道:“不必了。”
是我欠你的。
江仲淮脸因憋气而憋得涨红,他站起身,猛吸一大口气,道:“这水不是冷水吗?怎么我晕晕乎乎的,好像浑身都好热,就像是在火烧的山林里一样。”
“是冷水啊。”
只是我好像也有点热。姜洵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浑身发烫。额头渗出汗滴来,而且他不好意思说他最热的地方其实是……
姜洵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这才意识到姬珏刚刚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人给他下了春药,剂量定然还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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