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吗，我可以帮你。”红豆语气轻快，好像没什么能绊倒她。
“呵，你知道我的仇家是谁？那可是朱家，你以为你爹是上城区的大官呢。”刘跛子很不给面子地嗤笑。
“靠我爹当然不行，我都不知道我爹是谁呢。”红豆勾起嘴角，“靠我就不一样了，管他朱家牛家，统统闹翻了都行。”
刘跛子眼神关爱地看着红豆，他好像捡回来一个傻子。这可怜的孩子，不会是因为脑子有问题，才被扔到那么远的地方吧。
红豆被他的眼神看的无名火起，“你不信？”
她攥拳挥了挥，“姑奶奶我还没怕过谁。”
“好好好。”刘跛子应承着，心里已经在考虑哪个孤儿院靠谱了，要是卖不出去，就送她去个能生活的地方。
红豆跳起来，一把拉起刘跛子，给这位伤残人员拉一趔趄。
“快走，这就给你报仇看看！”
“哎哎，现在进城也来不及了，城门都要关了啊。”
“关了就叫他们打开！”
......
红豆霸气的宣言好像还萦绕在耳边，她和刘跛子靠在城墙根，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忽然，她叹了声气，表情有些委屈。
“好了好了，”刘跛子试图安慰自己的小囚犯，“今晚凑合一下，明早进城带你吃个饭。”
“他们以前不这样的，真的。”红豆碎碎念，“不管什么时候，我要出城就出城，要进城就进城。每次都要走正门的。”
“......”刘跛子忍不住要反驳她，“你以为你是血屠呢！”
没等红豆回答，刘跛子带着复杂的情绪说到：
“那位队长，已经死了七年了啊。她一个人就灭了魔兽王，可惜啊，这么一个人，跟魔兽同归于尽了......”
红豆耳中轰鸣。
七年？
她听不见刘跛子说什么，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上次心跳的这么激烈，是自己死掉那次。
过去了七年，那些人呢？
她心里一阵恐慌，动作也试了分寸。
她粗鲁地抓住刘跛子的衣领，将他半身从地上拎起，表情有些凶狠地询问：
“红缨的人怎么了，他们还活着吗？！”
刘跛子被勒地喘不过气，他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这种力道出现在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身上，她显然不是普通的进化者。
“红缨的人......”他不敢多话，迅速说完自己知道的消息，“有人升官，有人失踪，还有人......死了！”
刘跛子被突然松开，啪一声落在地上，他摸了摸自己差点被折断的脖子，心有余悸。他低着头悄悄打量眼前面目有些狰狞的小孩子，明明只有五六岁，怎么对红缨的反应这么大——明明在她出生之前，红缨和它的队长，就已经死去了。
红豆嘴里念叨着“死了”两个字，喉咙发紧，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唉唉，”刘跛子起身悄悄远离了红豆，“我就知道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啊，罗清长官现在是代理统帅，咱们现在待的南城门就是他在统领。
能确定死亡的是王成文长官和徐云长官，他们死在最后一次魔兽反扑的战争里，遗体就在上城区的墓园中。
剩下的几个不常出现，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魔兽反扑？魔兽王不是被......被血屠杀了吗？”
红豆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杀魔兽王，但是她很确定，自己的死绝不是所谓的跟魔兽同归于尽，有人为她编造了一个英雄落幕的戏码。
“就是因为这个！”刘跛子现在还有些恐慌，“血屠杀了魔兽王，导致魔兽全体暴动，乌泱泱的魔兽跟疯了一样，攻击祁安城，城墙上的火炮炸了好几天，魔兽的尸体堆地跟小山一样，红缨的人和城门守卫根本杀不出去。
城主府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人出现。罗清长官临时统帅红缨的人和城主府士兵，顶住了最危险的南城门。”
刘跛子眼眶通红，他嗓音嘶哑，“但是，依旧有魔兽闯进来，它们从城墙跳下来，砸烂了我们的家，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就死在它们脚下。”
红豆能想象到战况的惨烈，她虽然心里仍有许多疑问，但面对眼前这个痛苦的男人，显然不应再催促。
她拍了拍刘跛子，靠在一边安静地等他哭完。
“我也不知道那场战争持续了多久，好像是几天，又好像是几个月吧。”良久，刘跛子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最终南城门被攻破，王成文和徐云就战死在城门口，一直到战争结束都没有倒下。我敬佩他们，也羡慕他们，我常常在想，要是我也有一针进化药剂，是不是就能护住我那可怜的女儿。”
红豆不可置否，在兽潮面前，个人的力量能有多大用处呢。
不是每个人都是血屠，况且，就连自己这个被誉为最强进化者的血屠，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两人没再说话，隔着一段距离，静静等着天亮。
红豆靠在城墙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将她从光怪陆离的幻梦中叫醒，她发现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知道他们晚上都躲哪了。
蒸汽缭绕，城门在一声声轰鸣中缓缓打开，漏出里面幽深的墙洞，有士兵整齐的踏步声传来，身穿黑衣的俊美男子在兵士后面踱步而出。
是罗清。
他还穿着当年的红缨队服，漆黑的束腰长衣和修长的筒靴，连内衬都是黑的，唯一的颜色是胸口心脏处绣着的，有些褪色的蔷薇。
那朵蔷薇本该是栩栩如生的，好像随时要滴落鲜血一般。
不期而遇。
红豆却没第一时间去打个招呼，她只是看着记忆中熟悉的人，他总是笑眯眯的，做什么事都滴水不漏。
如今他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眉眼间是威严和肃穆。
红豆想，她总是把各种烂摊子丢给罗清，总把他一个人丢在一堆案宗或者各种心怀鬼胎的人中间，现在终于轮到自己绞尽脑汁了。
她该怎么去开脱自己当初不负责任的死亡呢。
她该怎么狡辩自己的身不由己呢。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小小的个子却好像背负着什么沉重而巨大的东西。
会有人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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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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